第二天早餐過后,四個年輕人像在學校上學一樣,提前來到教室。剛坐定,沈關監就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他這人向來精明干練不動聲色,一旦形諸聲色,那自然是有目的了。果然,他講臺也不上,就站在那兒,生氣地說:
“各位!我也不稱你們為同學了,同道好不好?嗯,同道好不好?原來說是給你們上課,現在也別說上課,也改成切磋行不行?嗯,切磋行不行?”
四個年輕人愣了,心想是哪兒得罪他了?
“您要是有要求,請直說!”白思孟畢竟曾是受業弟子,親身得過教誨的,便很尊敬地出頭請求。
“我還能說什么?你們瞧不起老師嘛!剛才誰在餐桌那兒嘀咕,說力老師講課觀點散亂,粗鄙不文?”
“啊——是我說的!”白思孟勁頭一下子泄了,立刻承認。“我只是覺得,力老師怎么一點理論也不講,光談現象!現象千千萬萬,怎么說得完!總得拿幾條道理整個串起來,才……因此有些著急。”
“算你說了實話!”沈關監**地說,臉色這才有點緩和。
“對不起,我再不說了!”白思孟小媳婦一樣低了頭,想讓事情就此過去。心里卻在想:可怕!餐桌邊竟然也有關監的耳報神。
但沈關監并不在意他的態度,既然他說了,就得剖析給他們聽,于是他說:
“你既說出口了,自然是心中所想。我要是不解釋,你們始終存了這個心,那還能好好學嗎?告訴你們:空間碎片,理論根本就沒有。誰說有,那就是騙人!”
這才叫一鳴驚人呢!千里迢迢把人找來上課,卻說根本不存在理論,這是什么道理!
“不懂嗎?”沈關監鼻子里噴出聲音,“實話告訴你們:泡沫圈是個很小的群體。全球七十多億人,中了泡沫的現存不上千人。加上歷代先賢先驅,有文字以來就算兩百代,也不過二十萬。
“人數極少,卻又散在全球,大海撈針似的,幾乎無法交流,加上各人的現象和感覺千差萬別,想討論、想研究,基本不可能。所以古代人怎么想,今人根本不知道。只知道流傳下來一些神話,與現今自己的感覺一比較,似乎性質上有點相近。
“今人手段發達,可以交流一些了,但還是人與人區別太大,經驗都難以提煉,更形成不了可靠的理論。
“所以到了沙克老先生這一輩,有限的高手們就決議:既然無法梳理出共同的理論,就根本談不上開宗立派,也難以授徒傳藝。勉強去做,反而有害無益。于是數十年來,就這么著了。
“我們圈子就是一個松散群,有事湊一起,沒事各自忙。所以這次培訓,老師只講經驗,不談理論,各人結合自己實際,細心體會就是。用得上你就用,用不上就算了。”
原來如此!
剖析得如此明白,四個年輕人無話可說。
只是白思孟還有些疑惑:江叔臨走時雖然也說要好好聽講,別看輕老師的實際經驗,但他還是向自己解說過一些理論呀!這豈不是很矛盾?
想了想,他還是把這個疑惑說了出來。
“他呀!”沈關監不以為然地揮揮手,“他一個圈外人,不過湊近聽過幾句,就自己圓出一個想法來。純粹是瞎子摸象、管中窺豹。對這,很可以借用他那律師的行話來說,那就是:本課堂‘不予采信’!”
這判詞可真夠絕的!
他說完走開,老師們也就來了。
第二課輪到于首座講了。
他也有法名,稱作惠義,卻因佛法不精,不愿人家叫他惠義大師,連和尚二字也覺慚愧,于是大家在他的頭銜之外,再加上他的俗姓于,合在一起,就這么不倫不類地稱呼開來。
于首座講的是物,其教學法也是干脆之極。
“第一個:用物。”他說,打開一軸畫,拉開一段,都是人用石頭,用木棍,打獵做飯。
這之后,他又說:“第二步:制物(不能說造物,那是另一個意思了)。”他再拉出一截,畫的情景就成了用刀削木頭,用泥做陶器,乃至熔鐵做農具。
“第三步,化物。熔鐵熔銅還不叫化物,因為本來就有,如隕鐵和自然銅。這里的化是化學的化,將一種東西與另一種東西反應,做成一種新東西,如炸藥化肥之類。”
第三段畫的就是這些東西。
“重要的是第四步:聚物。”于首座說,“初看起來,就跟無中生有差不多——”
無中生有就不用畫卷了。
嘴里說著話,他右手一伸一抓,手里便出現幾枝月季花,左手一伸一抓,就握住了一個花瓶。
這本來應該引起驚駭的,因為他并不是像魔術師那樣變戲法,而是隨意采探,信手拈來,用的全是真功夫。
但是雖然都知道他不是,表面上卻還是跟玩魔術太過相像。不管怎么樣,在座圈子中人,魔術那都是見多了的,因此他露的這一手,只引起一些小小驚奇,卻沒有掌聲。
于首座笑笑,把花插進花瓶,放在桌上說:
“這是剛剛從隔壁窗臺上攝來的,近了,難怪大家不稀罕。那么有沒有什么遠的,重的?”
他左右看看,又探頭往窗外看看,忽然高興地說了聲:“有了,院墻那邊一戶人家,場上有個石磙,勞煩哪位關員去搬它一搬!”
沈關監一笑起身,大聲叫一句:“小張,快到打谷場上去顯顯功夫!”
一個保安應聲而起,飛一樣去了。跑到那里,彎腰下去,兩手伸到磙底,用力一搬,石磙倒是應手而起,卻只抬了一半就再不能往上了。
于首座拍拍手,叫大家都盯著看好了,然后回到桌前,運力一摟,嗨地大叫一聲“起!”
年輕人們一驚回頭,都去看他,沈關監卻叫:“還是看場上!”
他們急忙又回頭去看窗外。卻見保安小張不知為什么,兩手一揚,噗嗵一下坐倒在地。臂中那石磙卻是騰空而起,直升到一人多高,然后便無憑無借,慢慢往這邊飛來,就跟放在車上拉過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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