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什么呢?難道明升一步,順理成章地把自己這個貴妃提升成皇后?
那當然不可以。如今真貴妃都變成假的了,假貴妃再升成假皇后,那有什么意思!
可若是不提,卻又違反常規老皇帝不要別人了,后位空虛,唯一沒事且賢德素著的皇貴妃竟然不能升格,這可怎么說都說不過去,會讓天下人怎么想?
哪怕硬說是德能不孚,不愿她繼立為后,那么等新皇后上位時,貴妃還是貴妃,內里尷尬先不說,就是相互關系上也擺不平。立了這么大的功勞,難道又叫她去給新皇后下跪磕頭?
合著自己一番辛苦艱險,到頭來只給自己找了個后媽?而那后媽不知就里,還要嫌這個白白撿得來的閨女會跟自己爭寵,因此進門伊始,就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去了一撥又來一撥,萬變不離其宗,這叫什么事呀!
不行!一定得理出個真章來!
真章是什么?只有當老大!
長期生存競爭教會了她:天下之事,第一重要的是權勢。掌握了最大的權勢,你才有最大的安全與自由。這一條真是天下至理,再沒有第二個了。
所以要在人前立于永遠不敗之地,自己就得掌握最大的權勢。但自己怎樣才能獲得最大的權勢?光是皇帝老爹的女兒是不夠的,這就跟光是皇帝丈夫的后妃還不夠是同一個道理。
你必須自己就是最大的那一個,無人能凌駕于你的頭上。不然,哪怕拱啊拱啊,最后拱成了老二,說不能出頭時,你還是照樣出不了頭。
例子不用到遠處找,辛氏已是一個。眼前又是一個。
看哪!就只這片刻工夫她就體會出來了。比如現在,老爹寶座尚未坐穩,就已經不大聽她的了,護人家比護女兒還多。今日便如此,以后豈能更好?
但要最大,那就一大大上天了。這種角色,一是太后,二是女皇帝。
老爹年邁,自己年輕,直接做太后那是笑話。何況深宮里還有一個名義上的現成太后。
就是老爹坐穩了寶座,以后生了兒子,老爹過世后也只有他的兒子娘能做太后,全輪不到自己這個假姨娘。
就是把那皇子娘也害死,人都知道自己是后母,那皇兒子也不會和自己親,所謂太后,當上了也不保險。
至于女皇帝,那倒是有先例的。不但做成了,還做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比如武氏。不過也只是皇帝丈夫死后才做上的。
那么有沒有原皇帝尚在就能做的?也有。那就是原皇帝先退位。歷史上有過好幾個。
不過那都是傳位給兒子或是兄弟,沒有女兒的事只聽說有些番邦外國發生過,卻也是死傳活,不是活傳活。
要想活傳活,而且是傳女兒,對外還要宣布說是傳給小老婆,自己還真是開天辟地第一個。
第一個!前無古人哪。真是驚世駭俗!
那么做不做得到呢?父親會答應嗎?
肯定不答應!
他老人家老說:圣人曰:“述而不作”。前有車,后才有轍。前無車,后面哪兒來的轍呢?
篡位可以,因為前史盡多,甚至多如牛毛。
女皇帝?那可是孤例,可見是異類之最,不足為訓!
即使非要說行,那也得由皇后過渡而成,這才合轍!你說呢?
老父親是個十年寒窗、讀腐了書的儒士,若是非要這樣堅持,你也拿他沒辦法。
其實他本人骨子里還是口是心非。不管找什么借口,真心是他本人抓到機會就不想放,什么先例、規矩、承諾都不作數了。
比如就這一個時辰之內,還沒認真當上呢,他就食髓知味,抱著這金碧輝煌的沖天冠不肯松手了。
甚至得手后剛一張口就飆出一句狠話:不行的話,就跟孫濟那家伙打下去!
孫濟是誰?那可是事前他信誓旦旦要竭力輔助,幫他取得帝位,以把女兒重新嫁給他的那個人呢!
對自己選中的女婿都說翻臉就翻臉,可見權勢在他心中也是第一重要!
人同此心,那么這也不能說他不對。但是父親不肯那樣做,可怎么辦呢?
不這樣做,她張冰潔的地位就始終尷尬。不這樣做,她這受盡任人擺布苦楚的苦命人就永遠得不到安全與平靜!
過夠了!她再不能像過去那樣仰人鼻息、戰戰兢兢地過日子了!
我得努力!我得努力!我不能永遠這么任人擺布!
開天辟地的新路走不通,那就走已有車轍的直道好了!
她牙一咬,下定了決心。
于是片刻之后,更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見她一直面無表情,明顯不悅,老國丈要寬慰她,張嘴說了一句張貴妃愛聽的模棱兩可的話:“今兒晚了,明兒從長計議吧!我兒困倦,也好安歇了。”
張妃用力點點頭,似乎體會出話中之意,是已經得到父親對自己意向的全力首肯,立刻臉上漾起了無限笑意,嬌慵地靠向父親,柔聲說:
“父親肯聽女兒的主意,實在是勉為其難了,女兒有什么不曉得?那便睡吧請陛下寬衣!”
說著她便伸手過來,要替父親解扣襻。
老國丈吃了一驚,抬手擋著,說:“這做什么?”
“請陛下寬衣呀!”張貴妃嬌憨地說,手又伸上來,“服侍陛下安寢,是梓童份內之事!”
老國丈嚇了一跳,忙問:“你說誰個梓童?”
“女兒呀!”張貴妃笑嘻嘻地說,“陛下不知么?”
張國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那人”他手指床下那塊地板壓著的地方,“許了你做皇后了?”
“不曾!”
“那你還這么說!”
“女兒是要父親立我為皇后!”
老國丈已經用力撐起要下床,聽了這一聲,兩腿一軟,竟咕咚一下跌坐到地上。
“你你你說什么傻話!”他手扒床沿狼狽地站起來,驚惶之中還帶上了怒意。
“女兒怎是說傻話?”張貴妃兩眼與他對視,毫不畏懼,“明日興獄,辛氏獲罪,后位便懸空了。左右只有女兒一人無事,那位置豈不是女兒的?難道父親還另有中意的人物在心?小媽可是早就死了!”
張國丈聽了,心中一堵又一痛,一時語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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