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一裝裹好贓物,他們就急不可耐地當堂飛起,仍從山墻上的氣窗鉆了出去。
一到空曠地方,兩人就開足馬力,風一樣掠地平飛,很快就沖出了危險地帶,來到街市上。
在這里,他們改為斜飛向上,盡量避開有人駐守的城墻,直到飛出城圈很遠,才又低飛回來,悄悄來到旅店外,呼地一下鉆進打開的窗戶,安然落地。
朱品聲早回隔壁睡了,只有萬時明一個人守在燭前,看書等待。
白思孟一看他那落寞的神情就知道,他與朱品聲的久別重逢不那么愉快。
他也不問,只興高采烈地向他展示兩人的收獲,說一切費用都籌夠了,明天可以啟程了。
“都是金的。”萬時明翻檢一遍,意猶未足地問,“怎不弄點兒翡翠什么的?現(xiàn)在這也值大錢!”
“有塊白玉璧!”小蔣用手比劃說,“這么大,挺不錯,玲瓏剔透。白哥不讓拿,說怕碎。”
萬時明吃了一驚:“這么大還不要?這都成寶了!”
白思孟不解,問:“才痰盂蓋大就叫寶?我家旁邊那珠寶城,三樓就是玉器,上百家店鋪,一尺多的大玉璧圓圓的,中間一個孔家家都有四五個,明晃晃地在櫥窗里豎著,也沒聽他們吹是寶!”
“嗨,你真是!”萬時明搖頭笑道,“他們那是什么?人造石!真玉的能擺那兒?一個球?qū)氋u場就有幾百個大玉璧,那得整個昆侖山都是玉才行!不瞞你說,我家有塊和面的大案板也是那樣的,你要的話,等回去我便宜賣給你!”
“那那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了!呸,都是那什么珠寶城鬧的,誤導青少年!”
“所以要懂行一點!不然,到以后成家了,逢年過節(jié)尋思怎么給媳婦送禮,還真以為那兒遍地是寶,家家和氏璧,戶戶隨侯珠了!”
次日天明,朱品聲很早就過來敲門,他們開門后,朱品聲一一打量,笑道:“還好沒事!昨天老不回來,真怕你們碰上什么危險了!”
白思孟揉著干澀的眼睛笑道:“危險沒有,倒看了一場大驚險!”
“什么大驚險?”
白思孟先請她進來,關好門后才說:“張貴妃父女把皇后和其他幾個貴妃都殺了!”
朱品聲驚得身子一晃,臉刷地白了,顫聲問:“都都殺了?這么快?”
白思孟驚奇地反問:“怎么,你知道他們要殺人?”
朱品聲嘿然,搖了好幾下頭才說:“早知道她不殺人不解恨,卻沒想到這么快,還這么毒!”
她問那過程,白思孟就和小蔣兩個互相補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說得兩個沒去皇宮的伙伴毛骨悚然。
他們的話音一停,朱品聲就贊了一聲:
“連父親都敢捆綁,真是好手段!只可惜被咱們偷聽到了,便只能是所謀不遂!要不然十年之后,這新夏國真能出現(xiàn)一個本地翻版的武則天了!”
“你覺得她能成功?”白思孟問。
“那當然!”朱品聲嘖嘖地咂嘴,感慨地說,“像她這樣敏銳多謀、行動果斷的女人還真少見!只要被她拿到了政權,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只可惜我們的揭帖發(fā)在了前頭,不管她和她父親怎樣編造,怎樣剖白,反正朝中大員都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
她便把她看見了沒講的一些細節(jié)再補充了一遍,三個伙伴聽得寒毛直豎,都感嘆說:這樣的女人真是可怕!
平常柔柔弱弱,深藏不露,卻一有機會,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真是毒辣之至。
“老百姓從來不需要大英雄大明君,”萬時明趁機又發(fā)高論,“更不希望被張貴妃這樣凡事隨心所欲的人所統(tǒng)治。
“她要是干成功了,真不知會把國家和百姓帶入一個什么狀況!我站在新夏國百姓的角度,希望她明天就倒臺!”
白思孟牙疼似地把嘴一咧,笑著說:“你說她倒臺就倒臺?沒準人們還喜歡一個武則天,因為她有本事保住太平!”
“唐朝的武則天確實保住了數(shù)十年太平,只不過安史之亂一來,她的政治遺產(chǎn)就全泡湯了。”萬時明嚴肅地說,“所以一時的繁榮說明不了什么
“她早就應該對當時已經(jīng)嚴重扭曲了的藩鎮(zhèn)制度進行根本改變。她沒看到這一點,歷史就用戰(zhàn)亂來教訓了她的后繼者。”
“所以張妃還是應該倒臺?”
“應該!一個樣樣讓人出乎意料的君王盤踞臺上,決不是民眾的福音!”
但他們此刻的議論都是廢話。揭帖已經(jīng)發(fā)出,明天張氏能不能倒臺,就看朝中陳相國這一批人持什么態(tài)度。
如果他們不信揭帖的話,那皇家就換馬成功:就像傳說中的東晉司馬氏:牛代馬,安天下。
如果信了,也要看什么時候他們才會起事發(fā)難。時間越晚,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這是毫無疑問的。
朱品聲還想再寫一份揭帖,把昨夜的事情也揭開,三個伙伴卻都勸不必,因為如果前面的話和主意不被采信的話,后面這些即使說了也沒人會斗膽去查。
而只要查到了失蹤的原皇帝,后妃們也就沉冤大白了。
咱們的時間不多,還是準備上路吧。
就在他們籌措長途飛行用的物品儲備時,意外就像這個詞匯本身的含意一樣,在人們不知不覺中,突然就發(fā)生了
小蔣的那只飛行圈失能不動了。
這是他飛在半空中的時候發(fā)生的事。
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飛行路線被意志之外的力量強行改變了。
他想朝前飛,軌跡卻是往下劃弧線,從二百米高的空中,直插三百米外的小河,簡直就是個標準的迫擊炮彈道。
他大吃一驚,趕緊調(diào)整速度和方向。但是手一摸腰,他就感覺出,內(nèi)圈的滑動速度明顯變慢,簡直可說是有氣無力。
這是怎么了?他拍拍它,再次摸弄,動力還是一點都沒增加。
他的頭嗡地一聲脹大了,趕緊縮起雙腿,下意識地演習下降的動作,預備著地。
幸虧他頑強地努了一會兒力,這才沒有直接掉進水里,卻也在岸邊草地上把腿別了一下,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跌了個頭昏眼花,揉了半天才爬起來。
一起來他就直奔客棧,跑進門,還沒來得及喘氣就大聲宣布:
“不好了!能量用完了!”
沒人應聲,卻看見白思孟無可奈何地站在那里。
“不”他又嚷,生怕對方不明白。“我”
他聲音太響了,白思孟白了他一眼說:
“還要你說!我的圈子也動不了啦!這都是用得最多的圈子,報應就先來了!”
他們立刻檢查別的圈子,發(fā)現(xiàn)總共有八只圈子停止了正常運轉(zhuǎn),不管怎樣撥弄,都只靜靜地躺在那兒,就像睡著了一樣。
其它的也不是白璧無瑕,有些轉(zhuǎn)轉(zhuǎn)就停,停久了才又轉(zhuǎn)動有些雖還能一直轉(zhuǎn),速度卻已明顯變慢。
只有九只仍然動力強勁。很可能是兩年前沒去充,去年才又去了,就此順延一年。但也可能是過了幾天才去充,比別人晚了些。
誰說得準呢。充力是一年四季都能進行,并沒規(guī)定統(tǒng)一時間。
“一下子就都弱不禁風了!”小蔣又驚駭又失望地說,“從安全性來講”他連那九只好圈子也一筆抹煞,手一揮說,“全都是廢物。”
萬時明拉長了臉。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飛行北上的事情一下子變得毫無可能。
又是打仗,又是地廣人稀,又是風雪交加,誰敢騎著這些跛腳鴨深入北疆冒險?
那怎么辦?去西海?每個人心上都自然而然浮起這個新念頭,但都很不甘心
船舶太慢了,海程太繞遠,又充滿危險。
可是乘坐失去耐力的飛行圈飛到茫茫雪原上去,那絕對等同于自殺。
“不管愿不愿意,眼下也只能和管可風他們一起,去坐那些商人們的皮貨藥材船了!”白思孟沮喪地攤開兩手,嘆口氣。“朱姐,還是你去聯(lián)系?”
“那當然!我知道他們住的客棧。”朱品聲一口答應,口氣卻有些不肯定,“一定要跟他們一起走嗎?”
“他們不是知道怎么到蔥城和大船那兒嗎?”
“是。但我怕他們泄漏咱們的身份!管可風跟老瞿可是好朋友,他知道我是誰,而這幾天我的是非特別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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