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老國丈哈哈笑道:
“這不是虛詞假托么?張貴妃做老鴇,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便我兒不嫌名聲不好,為父也不能叫你做這種事!所以要我兒喬裝打扮,為的是不能叫人認出來,便看見了也不敢作此想!還好你那假死的老皇帝丈夫不知道,若是知道,定要活活氣死!
“其實娼樓也不過是假托,為父真心在買人多認幾個絕色義女,好做籠絡江湖豪杰的手段,難道真叫她們倚門賣笑去?”
張貴妃一笑,心中有了憧憬,態度自然就柔和了許多,聽老國丈再講那些陰謀顛覆之事,也就不再厭煩了。
父女正說話間,外面有人怯生生地敲門,抬高聲音報說:“五天罡樊老爺子求見大人!”
老國丈聽了,連忙把張貴妃一推說:“我兒快躲起來!不可讓他知道你在這里主持。”
張貴妃便躲入帷幕中去,貼墻站著,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她在屋里,靠近窗戶,白思孟躲在屋外,也靠近窗戶,兩人的鼻子相距只有一尺,若無那層窗紙,真是呼吸聲都可以彼此聽到。
幸好張貴妃茫然不知,白思孟屏住呼吸,也一聲不敢吭。
只聽房門打開,一個聲音粗啞的老者走了進來,一來就要行大禮。老國丈趕緊拉住,說:“如今不必如此了,但坐不妨。樊兄有事請講!”
老者,如今可稱樊老頭了,抹抹臉上的風霜,呼吸幾下,明顯暖和過來,這才拘謹地坐下,卻識趣地只坐了一點椅子邊,彎腰向前稟報說:
“主公!奉命去探大青銅籌備情形,大體都清楚了。銅塢的六個大宅,共住下三百二十人,由我師弟韓宣統領,兵器已備。
“近日歸附的結南一股土著也有千余人,已經答應參與,惟只要求成事后免征礦稅,那兩個銅礦坑便算做他們的祖產,世世承襲,不要征收。此事不才已經替主公答應下來。”
張國丈點點頭說:“好說!只要事成,什么都是后話!”
樊老頭又說:“現在只等海上過去的這一支,二百人,分兩船,已說好后天登船,春分那天可望上岸,上去后便到大宅里暫住,與那三百余人合練一回,便可擇機發動了。”
“妙哉!”張國丈手拍桌面,嘭地一聲,力道十足,“拿下銅塢,大事便成了一半。”
樊老頭又說:
“至于另外三處,不才也飛去看了,老倉那里有四百余人在礦上、新廒有二百余人在莊子上,都摩拳擦掌,準備起事,可無庸多慮。只有大小靈芝那邊,現今人還不多,只糾集了不到一百人。
“且那里又多是農戶,喜歡安居樂業,不大肯與官府作對。若是來不及呼應,便該叫老猴子、陳騎墻他們過去,多予幾個錢,或者準許他們大燒大殺,叫他們把官軍纏住,等東邊事定,再徐圖西進,收復大小靈芝。”
張國丈皺眉想了想,說:
“老倉、新廒兩地若可拿下,東部即全在我手。西邊大小靈芝那里恐懼隔絕,假以時日,必然降順,大事就篤定了。
“只是大小靈芝素稱富庶,若縱令老猴子他們燒殺蹂躪,將來善后可是不易!還是不要他們去吧!他們若已經躍躍欲試,寧可賠上幾個錢,也要按住他們!
“總之,將來大青銅全是我一國之民,增殖本就不易,尤須善加體恤。如此,海內外聽說那里安定,也才更能聽信我等的招徠。”
“然而聽說銅塢這邊官府覺察異樣,已通告島西派兵東來增援,不打一打,燒一燒,嚇得他不敢動,恐怕銅塢起事不易。”老樊頭憂慮說。“那邊廂還是最怕海盜滋擾。”
“那就叫陳奇墻等打他的兵船!”
“打兵船?”樊老頭嚇了一跳。“這老猴子他們怕是不敢”
“也不是真打”老國丈解釋,“那里的兵隊上船開拔時,老猴子他們便假作要在附近登岸,卻故意弄得官兵知道。官兵要救根本,必然舍舟就岸。如此他來就走,他走再來,不就拖住了?”
“然則為何要如許費事?”
見樊老頭還有些糊里糊涂不太明白,張國丈不得不說得更清楚些,道:
“老兄須知:春秋無義戰,只認拳腳刀槍。如今天下紛爭,也只能以力服人。這是一定的。但要自成一國的話,就得有人。沒有百萬子民,談何足食足兵?如今全大青銅東西兩造只有二十八萬人,加上桃浦、東陂也不到七十萬,若想三方并立,還差得遠呢!
“所以起事之初,便要善待小民,盡量叫他們知感不怕。徜都殺怕了、燒走了,將來糧餉兵員由何而出?豈不是為淵驅魚了么?
“不瞞你說,就是善加撫循,人也還是不夠。老夫早已另行派遣多路招工之人,趁內地戰亂,大肆招徠,要人西來做工安居。更曾趁在位時一再下旨,令地方官協助,不許留難,所以這移民才源源不斷。若都等他自來,那要到什么時候呢?”
原來是這樣一盤大棋!樊老頭終于聽明白了連帶著窗外的白思孟也搞明白了:怪不得內地那邊招工的那么活躍,驛站還有扶持公告,原來是有人策劃、竭力鼓動的他趕緊站起來,彎腰點頭說:“主公教訓得是。樊某不才,這就前去補救。”
張國丈道:
“也好。明天老夫就親自登船,看看準備就緒沒有。前天接洽的王六子那一撥人,足有七十余青壯好手,原說是招去挖金場看家護院,我看卻像是要當海盜。
“若能說得他服膺我管,便將他們一船裝了去,一時不能打,擂個鼓助個陣也好。王六子若是不肯,就暗地將他做掉,兼并其眾,人若問他,只推被官府捕去就是了。”
樊老頭又點頭稱是,看看無話,這才謹慎地退出。
他走后,張貴妃從帷幕后面閃身出來,說:“父親就要發動了,買人還來得及嗎?”
張國丈笑道:“這是遠謀,不是近憂,當然還是要買。京城脂粉,東南鶯燕,天下誰不艷羨?趁此路途還未阻斷,趕緊下手。以后真與新夏成了敵國,就難買到了。”
張貴妃笑道:“我看父親還是有個后宮想頭在里面,不全是要認義女呢!也罷,我便替父親仔細挑揀,盡那千里挑一、萬里挑一的買,寧缺勿濫,包管父親看后個個叫好!”
張國丈道:“也不要萬里挑一!千里挑二也可以的。”
張貴妃笑道:“父親說得輕巧!皇宮何地?總不能要我對著一些無鹽、嫫母叫媽吧!”
張國丈笑了,說:“你小媽養你十年,都從來未曾聽你叫一聲媽,你還會對誰叫媽?算了,你就按照青樓規矩,就選那八分顏色的吧。將來的小媽,為父的隨緣沒有,也就不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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