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這是什么引起的?為什么在喧鬧的人寰里,她沒有變,反而到了這孤寂無人的地方,一下子就失去了她的全部敬意與愛意呢?
一個永遠(yuǎn)通電的變壓器!一個永遠(yuǎn)熱乎的保溫杯!反襯出他這個時(shí)而有電、時(shí)而沒電的半導(dǎo)體、絕緣體!這就是原因嗎?
悔意、醋意在他心里翻騰。頓時(shí),他感到出氣都不順了。
朱品聲不想在房間里與他共處太久,見他出神,立刻走了出去。然而剛一出艙,她就不由尖叫一聲:“哎呀”
萬時(shí)明聽出她的聲音有異,立刻從床上跳下,奔到門前。
一探頭,側(cè)向看,什么也沒有。但一到艙室拐角,他也呆了就在前面三十米的地方,兩只首尾相接的大船橫向?qū)χ麄,甲板上密密麻麻都是人,手里持著弓箭,那箭頭上都纏著紅布,不斷滴油,旁邊還有人拿著點(diǎn)燃的火把。
他的心房一下子抽搐起來,腦袋嗡地一聲大了。
“是海盜?居然把我們包圍了!”他想!半y道是從天上飛下來的?”
白思孟和小蔣從左舷匆匆跑回右舷,剛要叫,卻見兩個同伴已經(jīng)看到,便都不響,滿頭是汗地停住了腳步,張大的眼眶里,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來。
“突如其來!真是突如其來!”連跨兩步,躲進(jìn)了對方視線的死角,白思孟自我辯解似地說,“我們在那兒下鉤,突然它們就從礁石后面繞出來了,幽靈似的!真跟幽靈似的,都不知道它們怎么到了那邊!”
“怎么辦?”朱品聲縮身急問,“逼到跟前了。打嗎?”
問這話就說明她嚇得特狠,都慌不擇路了。
可是面對上百支只等點(diǎn)火的引火利箭,你拿什么反抗呢?就是能打死幾個海盜,孤零零的一條船,周圍都是海,還能往哪兒跑?真的同歸于盡嗎?
這就是為什么對方一擺出陣勢,桃浦陳二號上所有一眼看到的人,從舵師到水手,全都默不作聲了的原因。
當(dāng)然,完全任人宰割也太沒骨氣,特別是十二個保鏢,重金請你們上船,就是對付盜匪的,連樣子都不做一下,要你何用?
所以他們一驚之后,倒也都拿出了弓箭,搭箭上弦,同樣對準(zhǔn)了對面那黑壓壓的一片人。但這只是虛好看,船東不許他們射,他們也樂得不動。
白思孟反應(yīng)極快,兩臂一伸就把三個同伴攔入艙房,趕緊關(guān)上門說:“換飛行服,快!”
這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那三人都不說話,很快把飛行服換上。
朱品聲本來操作生疏,但是在西來途中,有小蔣一路輔導(dǎo),她已大有進(jìn)步。只是就像所有的女人對機(jī)械一樣,她也有點(diǎn)天然絕緣,步驟記得七零碎,很不熟練。
“只要船燒著了立刻就飛,沒什么好猶豫的!”白思孟地說,“就是飛行距離沒譜兒,誰知道離岸有多遠(yuǎn)海圖上沒標(biāo)出龍王背!
“那就還得弄條舢板!”小蔣提議說,“先劃著走,能走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迫不得已再用飛行圈。”
白思孟被提醒了,說:“對了!對了!不但距離不好說,咱們的能量也沒譜兒,得盡量節(jié)約著使。船尾那舢板好像還豎得有帆!”
“那就更好了!”小蔣甕聲說,“我練過帆船。有帆就更省事了!
“這怕不好吧!”朱品聲有些猶豫地看看兩頭說,“船一旦燒起來,個個得逃命。人家不會飛,連小船都沒有,不只能等死嗎?”
“難道還帶上所有人?”白思孟驚訝。
“我是說干脆飛!”
萬時(shí)明不想糾纏于這等小事上,急躁地說:“飛就飛吧,弄船干什么!”
“現(xiàn)在不能飛!”白思孟堅(jiān)決地說:“隔得太近,又無遮無攔。一起飛就會挨箭,不等升高就全射死了。坐小船,有大船擋著,箭射不著,拐過那塊礁石就到了峭壁背后,就安全了。就是再飛也沒危險(xiǎn)了!
“那好,我去解繩子!你們先躲這兒!毙∈Y匆匆奔向船尾。
這時(shí),對方的頭領(lǐng)一個尖嘴猴腮、模樣猥瑣的小老頭揚(yáng)著脖子,開始在對面大聲喊叫,要桃浦陳二號不要抵抗,投降便免死。
“老猴子!我認(rèn)得你!爾等待要怎樣?”保鏢頭子壯著膽子喝問。意思卻是投降之后,你們將要如何?
對方笑道:“原來是個老走海的,倒知道我老爺?shù)拿枺±蠣斘乙膊幌朐醯,只要按例出個五百兩,便饒你一船爛貨。再將那四個侯爵雛兒交上,就饒你滿船性命!”
事涉官府貴人,保鏢頭兒不敢馬虎,趕緊望向船東。
船東陳老二手足無措,想了想,也壯起膽子大聲叫:
“五百兩便依你!再交五百兩也使得,卻須放過我船上的大人們!如若大人出事,小可全家全族都不得活了,還要這條性命何用!”
老猴子聽出他是色厲內(nèi)荏,笑笑道:“你怕在官府手里不得活,難道在我老爺這里就有活路么?不交那四個雛兒,你眾人眼前就一個個都是死!”
老猴子素稱殘忍,向來說到做到,聽了他的話音,眾人都簌簌發(fā)抖。
陳老二面無人色,在甲板上急走了兩三圈,突然奔到年輕人的艙房前跪下,磕頭說:“大人們開恩!小可一船人,全仗大人們救拔!全仗大人們救拔!”
萬時(shí)明一眼便瞧出他是急糊涂了,竟說出這種昏話,立即變臉吼道:
“如何救拔你們?我們又沒帶官兵!難道讓我們自己獻(xiàn)出去?還要說我們是自愿的?好你個狗頭,打也不打,就想交官于匪!你該當(dāng)何罪?”
陳老二哀求道:
“四位爺自己也看到了!那箭都點(diǎn)著火呢,難不成真讓他們傷及貴體?四位爺若是好好的地過去,小可我拼著錢財(cái)?shù)禺a(chǎn),好歹總要盡力贖了大人們出來,一絲兒不敢欺心。他們也不過是看著大人們身份貴重,想多勒索幾個錢罷了。大人們開恩!”
“胡說!”萬時(shí)明看看朱品聲,又看看正在費(fèi)力地解繩索的小蔣,克制著焦灼,扭頭又喝道,“光是錢的事嗎?一下子擄去四個侯爵,朝廷顏面何在?你小小刁民,能搪得住他們的無盡需索嗎?還不與我退下!”
倒霉的船東爬起來,六神無主,一會兒跑到船邊去求保鏢保護(hù)爵爺,一會兒又喊話要對面稍安勿躁,再過一會兒又跑到自己人面前唉聲嘆氣。。
四個年輕人由他瞎忙瞎撞,一見那邊差不多要動手了,趕緊離開船艙,跑到船尾稍一起放下那只小舢板。
水手們手勁大,最后一根繩索栓得太牢。小蔣不耐煩,嚓地一掌將麻繩剁掉,四人很快就把小船放到了動蕩的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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