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頭觀看的眾水手本來都以為老者是不慎落水,還在撈救,方才見他疼得竄起,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不僅沒事,還驍勇得很,手執(zhí)兇器,而且是一件那么嚇人的尖頭大鐵錘,都不由大聲驚呼起來。
天!這么鐵錨似的笨重家什竟然都拿得動,那不是神怪是什么?怪不得剛才好端端的,突然幾聲爆響,三條船的船底就撞破了,自然都是這老家伙干的好事!
不過這樣干瘦的一個老頭兒,居然拿得起這樣一柄沉重的大錘,在深深的水下也能揮舞自如,真是匪夷所思!
他哪來這么大力氣?水下又有何處能讓他站腳借力呢?
要知道,這些大船的船底可有大半尺厚,在空地上掄起開山斧來猛剁,都還老半天砍不透呢!
有幾個機靈些的水手已經(jīng)轉(zhuǎn)身去找弓箭。因為準備發(fā)起灘頭攻擊,兵器都在手邊,此時既見到了敵人,拿到手中立刻搭箭上弦,張弓來射。
老者雖然受了意外之傷,還好轉(zhuǎn)眼便即醒悟,一看苗頭不對,立刻忍疼潛入水中,一個急沖回到了岸邊。
只見他浪里白條似地一躍而起,轉(zhuǎn)過身來,水淋淋地向著船隊,右手伸直對天,歇了兩秒鐘,猛地一劃,好象要拉開什么幕布似的,劃了一道直線,然后掉頭就走。
他一身毛發(fā)衣衫緊貼體表,水滴如線,模樣極為狼狽怪異,從頭至尾這一套連貫動作,更像個淹死鬼在求告嚎哭,卻又不發(fā)出一點聲音來。
眾人看得疑惑萬分,捉摸不透,無不栗栗危懼,不自禁地感到心悸。
看他一溜煙地跑遠,竟沒有一個人想到再用疾風似的快箭去追擊一下,打他一個趔趄。
這邊的人沒有張弓,老家伙的邪風卻已經(jīng)放了出來。
也不知他劃開了一個什么口子,就在沙灘之上,一股黑煙平地里呼地一下吹將出來。
煙塵本就濃厚如霧,里面又摻夾了硫磺的氣息、皮毛的焦糊味,特別腥臭嗆人。
近處船上的水手吸入,立刻頭昏腦脹,鼻酸眼疼,肚子里的東西也一陣陣上涌,
幾乎就要嘔吐出來。
更糟糕的是,煙霧翻卷中,竟然還冒出耀眼的火光來。
火光初時還是七秒才偶然閃上一閃,后來就越來越頻密,終至火舌吞吐,一伸一縮,蛇一樣亂竄。
于是煙團夾火而且含毒,更加洶涌澎湃,海面挨近處剎時就熱氣逼人,且奇臭無比,勢不可擋。
吳起雄座船傾斜,無法移動,眼見火焰逐漸延及,竟無法可想,只好大叫要各船潑水自救,移船躲避。
此時能動的船還好,升帆已來不及,就紛紛撐篙起身,避往遠處。只有那動彈不了的二號船,眼睜睜看著惡臭的煙火翻卷著撲上船頭,把斜伸在水面上的帆檣全部點燃。
“罷了!罷了!”吳起雄眼看無法可施,只好叫全體水手都跳海逃生,自己最后一個離船,泅到了岸上。
一爬上岸灘,便出現(xiàn)一幕更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場景。
只見潮線上堆滿深綠色海草的長長一帶地面突然呈一字形長線裂開,上百條人影從中竄了出來,一站上草坡,立刻全速向后狂奔,身后掀開來的草蓋子甩得到處都是,一會兒就隱沒到小山后面去了。
光光的一帶海藻淺灘,這些人是哪里蹦出來的?難道人能跟蘑菇一樣快生快長?
有些大膽的水手便提刀拿槍沖了上去,走到那兒一看,才發(fā)現(xiàn)其中奧秘:
原來這里早就掘出了一道深塹,深尺,長十余丈,上覆草蓋。
跑掉的那些人原來是躲在塹壕里的,但為什么一見人來就逃跑呢?
吳起雄跳下深塹,只走了幾步,便發(fā)現(xiàn)塹里向著海水的方向又掘有一條長長的地道。地道的路面上裝設著木頭滑道。滑道是空的,前端已經(jīng)浸泡在水里。
“乖乖!居然在泥灘上挖出這樣的長洞!干什么用的?”
他再看看滑道,聞聞空氣中的煙火焦臭,皺眉一想,便猜出了些許端倪。
又橫向往前走了幾十步,又發(fā)現(xiàn)了兩條,情況大致相同。
他干脆叫人拿來火把,舉著它鉆入地道,順著滑道一直摸到水邊看了,頓時心中有數(shù),點了點頭,便爬了上來。
在海面上,老者放出來的那一把無明邪火也不知是怎么來的,但幾分鐘后,它就開始漸顯無力,煙火越來越弱,最后幾個煙圈繚繞一下,就消失了。
白思孟的一號大船趕過來時,已是煙火全熄,三條大船卻已報銷,就剩個水軍副統(tǒng)領(lǐng),帶著一撥落湯雞手下濕漉漉地站在岸上。
問原因,水兵們訝異不已,都說是碰上了神鬼,也不知怎么船就被他鑿沉,還放出一股妖火,把大家逼得退避三舍。
幸好朱都督的神鳥抓了他一爪子,撓得他頭皮破裂,雙方算是打了個平手。
“不然!”吳起雄搖頭稟道,“也不是什么神鬼!卑職眼見:是這老妖道藏匿了許多徒眾在岸上塹壕里,對海挖了許多條甬道,藏有滑車沖角。
“平時用木板隔著水,見我們船來,便許多人推動鐵滑車,沖破木板,在水中一翹一沖,便把我們的座船打穿。我們吃虧就在離岸太近,稍遠些就不怕它了!”
“那這煙火又是哪里來的?”白思孟問。
“那是滑車沖角里還藏有硝磺柏油,撞后一浮起,藥捻便點了火,便轟然大燒起來。這樣的引火物,甬道里還剩有幾桶,上面都插有藥捻。
“另外,上通沙灘也有一排竹筒,都裝有藥粉柏油,全點火噴射過了,燒得里外焦黑。”
原來如此!白思孟想,老仙兒原在蘆河前線就慣使火油罐燒營,這次他的手下又重施故伎,卻又加上個攻城槌,還學會了用捻、用噴煙筒。
大青銅這邊常有綠眼海賊來往,不是難得之物,或購或搶,甚至不排除他們已經(jīng)學會制造,那就很容易蔓延開來。
幸虧自己出征大青銅及時,再晚一年,只怕火炮火槍在這邊都不再稀罕,那時就變成難啃的硬骨頭了。
“那他還拿著個尖頭錘來回舞弄干嘛?”他不由要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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