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羅榮對陰山南麓的某個突厥部落進行追殺,只是整個燕北邊軍行動的冰山一角。
那些突厥頭人以為這只是齊人的小規模躁動,一開始并不以為意,直到這種情況發生的越來越頻繁,被鏟除的小部落越來越多,他們才隱隱感到一絲不妙。
他們開始聯合起來,威嚇、裹挾周遭其余弱小的部落加入他們,共同阻擊齊人的襲擾,雙方開始進入了對耗。他們還不知道,在南邊,數千上萬計的鐵馬踏著秋季變黃的野草,已然悄然越過懷荒、白道,直往漠南而去……屠刀,架在了他們脖子上!
行軍途中,齊軍大帳,披著輕便的皮甲的楊檦,正皺著眉,對著底下一干部將發號施令:“此次出兵,以步甲為主力,騎兵為輔,本將統領燕北四州之地,握有可野戰之戰兵兩萬四千余名,除去防守要塞的,能供本將直接驅策的不到七千,再動員內附的契丹諸部,可聚攏萬五之數。”
“這樣安排,大軍在懷荒兵分五路,我部為主力,中軍領軍五千,擺開陣勢,直逼突厥王庭所在,逼迫突厥諸部來戰。其余四路人馬每支步騎兩千,獲得糧草補給之后立即分散行軍,你們……可以輪番襲擾突厥諸部,但每支大軍不得脫離中路五十里。”
楊檦說罷,麾下諸將面面相覷,其中一名鮮卑胡將一臉為難道:
“都督有令?我們自然不敢不遵?但都督……漠南并不比長城以內,沒有道路可供大軍行走?雖然一馬平川?但極難辨別方向,敢問都督?我們要如何分出去的兵馬隨時能與都督所在取得聯絡呢?還有一件,萬一我軍與大軍失去聯絡?從何處取得補給?”
“如果斷了補給?我們只有原地返回與全軍覆沒兩條路可走。”
“你們剛剛遷入中原沒幾年,就忘記了當初漁獵時的艱苦了嗎?”楊檦拿眼皮子夾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今年是個好年份,草高馬肥?突厥人連南下打劫的心思都沒有?可見突厥人那里現在不缺吃喝,我們突入漠南,自然是入鄉隨俗,吃他們的,喝他們的?這叫做以戰養戰,懂嗎?”
那鮮卑胡將面顯赫然之色?一臉訕訕道:
“末將本領自然不如都督,想不到那么深遠。”
“不?有一點你倒是提醒了我。”楊檦捋著稀疏胡須,若有所思:“各部脫離中軍?雖然會嚴格約束不準脫離五十里外?但很多時候也是說不準的?難道不會有那個笨蛋打著打著忘乎所以,從此再聯絡不上……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給人逐個擊破的機會?”
“……不行。”
“這樣,每軍選一隊哨探,專事負責與中軍聯絡,每隔兩個時辰與中軍聯絡一次,這樣我也好隨時調度,萬一要打大仗,想把散出去的兵馬都收回來,也隨時都能收的回來……”說道此處,楊檦眉頭一皺,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人便忍不住問道:
“都督……我有話想問,就是不知道當不當問。”
楊檦罵道:“當問便問,不當問就別問,少吞吞吐吐!”
其人便壯著膽子開口道:“都督往日安排行軍最是爽利迅捷,憑他幾路來攻,我等只需一個個碾過去,怎么這次作戰卻如此蹉跎,又是分兵而進、又是兩個時辰為期全天聯絡的,我們不就是去打突厥蠻子嘛,至于如此興師動眾嘛,都督從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而且……而且……”他小心打量著都督的臉色,把心一橫,終于說道:“而且都督這樣分兵而進,白白拖延了行軍速度不說,各軍之間明明脫離了主力各自為戰,但依然受到掣肘,根本無法放手一搏,這在兵法之中是大忌呀……末將不解,請都督明示!”
楊檦黑著臉,說道:
“這有什么不解的?陛下的圣旨之中不是說的明明白白了嗎?我軍雖然先行,但只是偏軍,真正的主力還要等晉陽那邊。做為一個偏軍,我們的任務不是殲滅突厥人,而是在努力保全自身的同時,給予擋在我們正面的突厥人最沉重的打擊,吸引他們的主力過來!”
“——那我們豈不是成了那幫六鎮丘官打扮一般的男人去辨別真偽去了。
他們商量了片刻,其中一個文士穿戴上官服官帽,整理衣袖準備迎接安德王,這時,那架馬車卻忽然催動了,馬車上的人不知和駕車的禁軍說了什么,竟無視兩個師傅的阻攔,徑直沖到了高延宗面前,高延宗身邊的部下不明所以,出自本能的,紛紛拔刃離鞘,高延宗朝后大喊了一句:
“——滾下去!”
一言喝退了部下,高延宗牽著一匹純白的小馬駒,行至車前,拱手拜道:
“臣恭迎殿下,殿下金安!”
他正焦急等待,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車里鉆了出來,高珩盯著那匹純白的小馬駒,眼睛發亮,他就是看見了這個小馬駒,才迫不及待沖過來的。“王叔。”太子將戀戀不舍的目光收回,恭恭敬敬還了一禮,然后迫不及待問道:“這個小馬兒是給孤的嗎?”
高延宗瞥了一眼即將送出的通體潔白的小馬,和殿下一般高,倒是頗為合適,于是忍不住笑道:“正是臣挑選來送給殿下的!”太子道了聲謝,然后在近侍的驚呼聲中歡歡喜喜下了車,去撫摸他的小馬,高延宗就在一邊看著。時不時指點太子該如何培養與馬兒的默契。
叔侄之間氣氛融洽。
急急忙忙趕來的裴、蘇二人都悄悄松了口氣。
誰能想到,殿下這小孩子得舉動,似乎將陛下與安德王之間的微妙氣氛化為無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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