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麗古麗跪在了阿都拉的面前,叩首在地:“圣裔,我很抱歉,惹上麻煩了。”
阿都拉微微一笑,他的印象里,迪麗古麗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女孩,而且非常的聰慧,出身高貴的她非常擅長解決麻煩,大麻煩讓大人解決,中麻煩用背景解決,小麻煩用她的美貌和魅力解決,無論在葉爾羌汗國還是進(jìn)入漢人的領(lǐng)地,一向如此,屢試不爽。
“起來吧,請告訴我,你做了什么。”阿都拉微笑說道。
迪麗古麗一五一十的把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把林君弘的手帕交給了阿都拉,見識淵博的阿都拉只是看的出來那手帕是上等的絲綢,卻也無法通過一個弘字勘破其中真相,但對于發(fā)生的事情,阿都拉卻并不擔(dān)心:“迪麗古麗,你放心即可,不會有麻煩的,你招惹到的應(yīng)該是帝國的貴人,他們同樣擔(dān)心麻煩,那個年輕的男子說這件事了了,那就了了,而且,你又沒有泄露我們使團的身份,回來的路上也很小心,甩掉了跟蹤,就沒有問題了。
你記著,迪麗古麗,你將要嫁給這個世界上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那個時候,你的麻煩就不再是麻煩了。”
“尊敬的圣裔,您會懲罰阿古嗎,他也是個可憐人。”迪麗古麗想起為自己斷了一只手的侍衛(wèi),問道。
阿都拉笑了笑:“當(dāng)然,我會讓人給他治療,然后送到商隊送回阿克蘇去,送到你父親身邊去。”
迪麗古麗抬起頭,看到的是阿都拉眼中閃亮的光芒,她不相信眼前這位圣人的后裔,這位和藹可親的圣裔做過丑惡實在太多了,他說的好聽,但迪麗古麗不認(rèn)為阿古會有那么好的命運,但迪麗古麗沒有說什么,道謝之后,起身離開。
阿都拉提醒道:“美麗的迪麗古麗,如果您厭倦了外面的吵鬧,可以在這館舍之中習(xí)練一下舞蹈和歌曲,相信那非常有利于你的未來,對幫助解決您父親的困擾也有莫大的幫助。”
“謹(jǐn)遵您的教誨,圣裔。”
“愿萬能的臻主保佑你。”
迪麗古麗離開后,阿都拉拉動了書柜前的繩鈴,一扇門被打開,黑影出現(xiàn)在那里,阿都拉說道:“去把阿古帶到城外處理掉。”
“圣裔,阿古是大汗信重的人,也是別吉身邊。”黑影提醒到。
阿都拉打斷了他的話:“別吉很聰明,知道讓人甩掉追蹤,但你要知道,在這個富饒的城市尋找一個葉爾羌人很困難,但尋找一個斷了手的人很容易。”
“是,圣裔。”黑影回應(yīng)道。
過了片刻,黑影又出現(xiàn)在那里,他打斷了阿都拉的祈禱,說道:“尊貴的圣裔,很遺憾的告訴您,阿古不見了。”
“知道了,你去吧。”阿都拉沒有睜開眼睛,淡淡的說道。
紫禁城。
李明勛坐在御座上,面前的御案上擺著的不是奏章文件,而是一個可愛的嬰兒,李明勛吹著口哨,正開心的給她換尿片,不時俯身下去,親吻一下嬰兒的稚嫩的小臉,粗糙的胡子扎的她笑個不停,而這個嬰兒就是李明勛剛剛滿一周歲的小女兒。
“一只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呀。”李明勛唱著兒歌,逗弄著自己的女兒,顯的很是開心。
只聽著細(xì)碎的腳步聲傳來,李明勛不用抬頭就知道是皇后來了,也就只有她出入這座宮殿,不會有人通傳,朱妤姝走上前,抱走了小女兒,問道:“你還在這里逗孩子,你知道天橋發(fā)生的事了嗎?”
“知道了啊,侍從室的人都奏報了,你可管住自己的嘴,要讓香君知道老三挨了打,可了不得,放心吧,我問過了,就是挨個一個巴掌,沒什么大事,太子和君弘都給他出氣了,這事了了。”李明勛的注意力依舊在女兒身上,縱然被皇后抱走,他也耍弄著一份奏章,吸引著女兒的眼睛。
皇后卻是氣不打不一處來:“君華差點惹了大禍,你知道嗎,他在街上開了槍,差點打死了人。”
“不是沒打死嘛。”
“他開槍了!”皇后提醒道。
李明勛道:“這不挺好嗎?”
“還好?”
“是啊,有人打他弟弟,他幫弟弟出氣,挺好的啊。兄弟之間不就應(yīng)該這樣嗎,至于開槍了,京城幾十萬人,哪天沒個槍聲,算的了什么禍?zhǔn)隆!崩蠲鲃诐M不在乎,隱隱還有些驕傲。
皇后說道:“因為這事,還斷了人家一只手,這還不算禍?zhǔn)拢俊?br />
李明勛聳聳肩:“是那個人自己斬斷的。”
“是君弘讓他砍的!”皇后把女兒交給了身邊的女官示意其抱出來,以便讓李明勛集中精神。
李明勛伸長脖子看著女兒離開,才放下手里的東西,提醒道:“你可別瞎說,我都問過了,君弘可沒有說斷手的事,是那個人自己斬斷的,雖說君弘不是咱們親生的,可也是我的義子,帝國的誠王,咱們自家人別往他身上潑臟水好嗎,我的皇后娘娘。”
“你不覺得這事很棘手嗎?”朱妤姝不依不饒。
李明勛無奈的靠在了椅背上,說道:“你只要不再問,這事就不棘手。當(dāng)事人沒有被捉治安廳去,君弘一句話攬下來了,治安廳還敢真的去誠王府拿人不成?官面上沒有人管,當(dāng)事雙方又不想張揚,這事就結(jié)了啊,一個胡人打了皇子一巴掌,丟了一只手,這不是很公平嗎,難不成你想把太子、君弘和老三綁到治安廳去問罪?那樣又能怎么著,頂多是把開槍的太子關(guān)幾天,再賠些錢給人家,到時候吃虧還不是太子?”
“我哪里說把他們兄弟三個綁去治安廳?”皇后也是語塞了。
李明勛道:“對了,你不這么想就對了,不癡不聾不做阿家翁,你我二人裝糊涂,不知道也就是了,太子才十二歲,青春正盛,沖動一把算不得什么,又沒有真的招惹出禍?zhǔn)聛恚诰肽抢锿鎯商欤诉@事,也就罷了,別放心上了。不然你這當(dāng)娘的也不好做,前兩年,君威挨打了,太子沒管,你不高興,今天君威挨打,太子出頭,你又不高興,那他到底怎么著才能讓你高興呢?”
“你不怪他?”皇后問。
“誰?君華,君弘還是君威?”李明勛反問道:“君威才七歲,小孩子不懂事,被人欺負(fù)他還委屈呢。君華為保護弟弟不惜傷人,做的很好。君弘是人小鬼大,做事穩(wěn)當(dāng)妥帖,該嘉獎才是,又怎么怪呢?”
皇后看著李明勛眼里滿是寵溺和得意,這才放心下來,她之所以這般焦急,只是覺得太子在此事處理上過于沖動,當(dāng)街行兇,極為不妥。可似乎在皇帝的眼里,這些都是應(yīng)該發(fā)生的。
其實李明勛不怪這群兒子的原因很簡單,一來沒出人命,算不得禍?zhǔn)隆F涠@群孩子的年紀(jì)只有這么大,再是太子親王又能如何,至少他從未教過自己的兒子們循規(guī)蹈矩,隱忍不發(fā)。
“放心吧,我不怪他們,別說我不怪他們,你能不怪我,我就燒高香了。”李明勛頗為苦澀的說道,他在御案上找了找,抽出一份奏章來交給皇后,皇后看了看殿內(nèi),除了夫妻二人再無他人,這才看了一遍,只一遍,臉色就變了。
因為這奏章不是別的,是帝國藩屬,葉爾羌汗國的汗王為恭祝帝國天子萬壽節(jié)之喜,特奉汗王嫡女入宮為妃的。
要說李明勛的萬壽節(jié),皇后其實也挺高興的,畢竟這是李明勛的五十整壽,可藩邦送什么禮物不好,偏要往宮里送女人。
皇后正襟危坐:“皇上一國之尊,天下之主,納個妃嬪怎么了,臣妾又怎敢怪罪呢?”
李明勛知道皇后在說反話,他要好這一口,老早就納了,這么些年,藩邦異族,功臣豪強,動這個心思的人多了,他也從未松口過,如今都過了知天命的年紀(jì),怎么還會再動凡心。
“你少來,說正經(jīng)的,這事怎么辦?”李明勛問道。
皇后說道:“皇帝不許,駁了奏請也就罷了。”
“人都隨使團來了。”李明勛提醒道。
“那就納進(jìn)宮來,好吃好喝的待著就行了,不就是作戲給外藩看嘛。”皇后倒是灑脫。
李明勛不悅說道:“你就在這說風(fēng)涼話吧,這次我若真的允了,日后就沒有好日子過了,今兒我能納一葉爾羌公主為妃,那再納幾個滿洲、蒙古、朝鮮妃子也就不為過了,今天開個壞頭,日后就麻煩了。”
“你是皇上,直接讓使團把人帶回去就行了,一個小小的外藩,也敢要挾天子不成?”皇后不解。
李明勛道:“不成,葉爾羌正有變亂,是帝國掌控西域,恢復(fù)漢唐舊土的好時機,可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敗壞了,我的意思是,不如在宗親之中給那女子尋一良配,皇后幫忙斟酌一二。”
李明勛有三個兒子,但宗親并不僅有這三人,榮王、誠王和成王都在宗室之列,誠王林君弘尚未成年,但李定國和李海卻有不少子嗣,可勘大任。
“非娶那女子不可么?”朱妤姝問道。
李明勛重重點頭,顯然已經(jīng)有了決斷。那位被奉入京城的女子全名叫做博爾基吉特迪麗古麗,從姓氏可以看出,他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但從名字和穿著打扮卻與天方教息息相關(guān),而這也是西域大國葉爾羌汗國的政治生態(tài)。
葉爾羌汗國脫胎于蒙元時代的察合臺汗國,因為定都葉爾羌城而得名,統(tǒng)治階層屬于察合臺的后裔,只不過在立國之初就皈依了天方教。這個汗國最強勢的時候,掌握了河西走廊以西到中亞的大片土地,也有著一百多年的歷史,只不過到了王朝后期,其國內(nèi)的權(quán)力和資源越來越被宗教團體所占據(jù),以黑山和白山兩派的和卓勢力遍布汗國的各個角落和階層。
在理藩院所掌握的信息中,如今這個汗國掌握在第九代君主阿布都拉手中,這位年邁的君主是葉爾羌汗國的中興之主,他的崛起把葉爾羌汗國再次統(tǒng)一,并且屢次擊敗汗國最大的敵人準(zhǔn)噶爾部,而阿布都拉的崛起依靠的是白山派的支持,但在其完成統(tǒng)一之后,與白山派的友好就終結(jié)了。
作為一代雄主,阿布都拉汗一直致力于打擊包括和卓在內(nèi)的一系列地方豪強勢力,加強中央權(quán)力,同時緩和國內(nèi)的矛盾,其利用白山派建立政權(quán),卻少對黑山派血腥屠殺,更多的是放逐和囚禁,但白山派卻不依不饒,一方面違背阿布都拉汗的意愿大肆屠殺和迫害黑山派,另一方面阻止葉爾羌汗國的對外交流,其反對汗國與帝國、波斯、奧斯曼、印度等周邊國家建立聯(lián)系,這對一向堅持對外友好和通商的阿布都拉汗是完全無法接受的,只是阿布都拉汗年紀(jì)日長,已經(jīng)無法阻止白山派控制汗國政權(quán),特別是白山派領(lǐng)袖阿帕克和卓收阿布都拉汗的兒子為徒,進(jìn)一步奪取了汗國政權(quán),最終倒是阿布都拉汗這頭遲暮雄獅選擇避讓,前往麥加朝圣。
“據(jù)使者阿都拉所說,葉爾羌汗阿布都拉已經(jīng)死在了印度的德里城,而白山派則發(fā)動了叛亂,擁立了阿布都拉的兒子為汗王,并得到了準(zhǔn)噶爾部的支持,在國內(nèi)大肆屠殺黑山派,葉爾羌汗國已經(jīng)亂成一團,這并不符合帝國的利益。”李明勛對皇后認(rèn)真的說道。
帝國擁有豐富的擴張歷史,深切的認(rèn)知到,世俗政權(quán)比宗教政權(quán)更容易合作,也更容易吞并,所以帝國不可能允許阿帕克和卓得逞,而此次叛亂的幕后還有剛剛完成部落統(tǒng)一的準(zhǔn)噶爾部僧格的黑手,新的葉爾羌汗國可能會成為僧格的附庸,顯然,帝國也不可能坐視廣袤的天山南北一統(tǒng),阻礙帝國向亞歐大陸深處擴張,但問題是,帝國目前的主要精力在于北伐滿清,而西征天山腳下的耗費比征伐漠北還要大,帝國還沒有足夠的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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