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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揚明 章四五一 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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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二十一年的春天,帝國使團(tuán)與印度斯坦的省親團(tuán)從喀布爾出發(fā),越過了山脈,沿著古老的商路,于四月底抵達(dá)了葉爾羌汗國的都城,葉爾羌城。

    因為司馬依大汗病榻難起,麥爾丹率領(lǐng)汗國臣工郊迎二十余里,李君威掀開布簾的時候,眼見春日里的葉爾羌城外已經(jīng)是春日盎然,說道:“我還以為葉爾羌城身處沙漠之中,入眼是一片黃沙呢,卻不曾想是眼前這般光景!

    “王爺,戰(zhàn)亂平定多年,葉爾羌城引天山之水,墾拓綠洲,所以才有今日的盛況呀,這既是大皇帝陛下的恩德,也是父汗的辛勞!丙湢柕ば⌒幕貞(yīng)說道。

    李君威聽得這一口純正的漢語腔調(diào),笑問:“你是麥爾丹阿布都吧?”

    麥爾丹連忙應(yīng)是,李君威又問:“你不是還有一個兄弟阿力木江嗎,他在哪里?”

    “殿下,阿力木江剛才郊迎大典后,去安頓省親團(tuán)了。”一個怯薛軍官低聲說道。

    李君威臉色微變:“混賬東西,省親團(tuán)都是女眷,是他該招惹的嗎,麥爾丹,這就是你們?nèi)~爾羌人的禮節(jié)嗎?”

    “裕王殿下息怒,外臣這就安排人把他叫回來!丙湢柕ひ娎罹瓪鉀_沖,立刻求饒,李君威說道:“你,親自去把他叫回來,如此粗蠻無禮之人,司馬依親王也要好好教訓(xùn)才是,今日若不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本王定要好好懲罰他,他既無禮,本王就好好教教他,來人,命阿力木江為本王駕車!”

    麥爾丹連忙求饒,李君威理都是不理,回了四輪馬車的車廂里,不多時麥爾丹帶著阿力木江走來,阿力木江低著頭,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勒令駕車,心中屈辱,卻不敢發(fā)一言,但上得馬車,卻是傻眼,他哪里用過這等四匹馬兩兩并騎的馬車,不知怎么驅(qū)趕,而馭夫與他語言不通,一時也教不會,阿力木江不知該如何辦,麥爾丹只得讓他前面牽馬而行,阿力木江登時更覺屈辱。

    “麥爾丹,你上車來,本王與你有話說。”李君威吩咐道。

    麥爾丹上了車,李君威問道:“拉達(dá)克王德登郎嘉和蒙藏聯(lián)軍統(tǒng)帥可是到了?”

    麥爾丹說道:“已經(jīng)于半月前抵達(dá),各帶一千兵馬!

    李君威皺眉說道:“竟然帶了這么多人,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麥爾丹搖搖頭:“不敢,能為天朝效力,是葉爾羌汗國的榮幸,德登郎嘉國王和噶爾丹策旺將軍都身負(fù)重責(zé),此番在外,小心也是有的。外臣在城外清空了兩座莊子讓其雙方居住,并且把阿塔將軍和那位竹欽上師安排在了他們的中間,以免雙方有什么沖突。

    為了避免發(fā)生意外,外臣安排,他們分單雙日子外出,這樣雙方不會碰面,連日來倒也是相安無事!

    李君威點點頭:“嗯,你安排的很是妥帖,是個穩(wěn)重的人,難怪定邊將軍陳平和駐西疆大車常阿岱幾番夸贊你。而我家迪麗嫂嫂也說,葉爾羌諸王子之中,以你最為優(yōu)秀,不負(fù)眾望,麥爾丹,你很好。”

    麥爾丹連忙道謝,使團(tuán)一路北上,到了葉爾羌城門口,竹欽、阿塔和接受調(diào)停的雙方代表都已經(jīng)出現(xiàn),李君威下車來見過,對麥爾丹說道:“今日剛到,身心疲憊,調(diào)停之事,來日再說,麥爾丹,使團(tuán)如何安置?”

    “啟稟裕王殿下,外臣與父王商議過了,汗王宮清理出來,請殿下及使團(tuán)入駐,而驛館狹小,不便居住,省親團(tuán)安頓在山西商人會館之中,會首也已經(jīng)同意了!丙湢柕ぴ缫延兴才牛⌒膮R報說道。

    李君威擺擺手:“我雖未宗國使者,帝國親王,但萬沒有一來藩國,就占居汗王宮的道理,那不是鳩占鵲巢么?哈哈,不合適,爾與爾父有忠孝之心,本王明了了,這樣吧,汗王宮作為會談之地,辦理公務(wù),而我使團(tuán)入駐晉商會館,而印度來的省親團(tuán),我家嫂嫂本就是司馬依的女兒,就安頓在汗王宮的后宮吧,你們一家人也是多年沒有親近了。

    而且司馬依親王有病在身,不好移動,就住在汗王宮吧,也不用來晉商會館見了,來日會談再見也是有的。對了,父皇與皇兄安排了兩個御醫(yī)在本王身邊,且讓他們先給你父親看一看。”

    “多謝殿下恩典!丙湢柕みB忙謝恩。

    李君威則直奔晉商會館,卻見會館占地著實不小,也可見帝國商人在葉爾羌的勢力,李君威入館舍后,會首徐邦延到了近前,李君威說道:“徐會首,本王一到卻是占了你的地方,實在是對不住了,可是本王到底是漢人,還是覺得咱們這高桌大椅舒坦,不想住那什么勞什子汗王宮!

    “殿下說的哪里話,這是我們晉商的福分呀。”徐邦延笑呵呵的說道。

    李君威則是說道:“可惜呀,我字不好,不然肯定給你留點墨寶之類的,當(dāng)然了,占了你的會館,也是不會白占的,這樣吧,回了京,我替你向皇兄求一幅,也算是我的心意了。”

    徐邦延一聽這話,更是感激涕零,有皇帝的墨寶,那榮耀可是不一般,李君威則是說道:“這墨寶也不只是獎你今日照顧的,這幾年我在邊疆,見到最多的商人就是你們晉商,山西人會做生意,膽子也大,都把生意做到黑海邊上去了,這一點很好,很好呀!

    “殿下大恩,草民銘感五內(nèi)!毙彀钛庸蛟诘厣希谷皇歉袆涌蘖似饋。

    李君威讓他起身之后,問道:“此次來葉爾羌城,本王要做些正事,你在葉爾羌城多年,不少地方需要勞煩你,你可不要推辭,你且跟我講講葉爾羌的情況。”

    徐邦延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絮絮叨叨講了起來,李君威也是不厭其煩聽著,甚至還與他一道用膳,李君威聽他講了許久,問道:“我聽說麥爾丹仁善,阿力木江暴虐,怎么聽你所言,也聽不出個好好壞壞來?”

    “這個.......!毙彀钛营q豫之后說道:“王爺,仁善與暴虐那是對葉爾羌百姓而言,而我們商人求的是財,所以兩方都是不敢得罪,那麥爾丹是仁善,可他這幾年屢屢提高入南疆的商稅,對我們商人不那么友好,而阿力木江這個人雖然暴虐,但一些事求他比找麥爾丹還管用,只要........!

    “只要價錢合適,對不對?”

    “沒您不圣明的。”徐邦延低聲說道。

    李君威笑了:“徐邦延,你是個實誠的人,我有一件事想要你去辦,但要秘密的,不能讓外人知道!

    “請殿下吩咐,草民一定竭盡全力。”徐邦延說道。

    李君威說道:“我想秘密見一見阿力木江!

    徐邦延想了想,猶豫片刻,最終說道:“好,草民為您安排,只不過時間上.......!

    “不用著急,本王先料理拉達(dá)克王和噶爾丹策旺再說!崩罹⑿φf道,但是他又問:“徐會首,你不問問我為什么要秘密見阿力木江嗎?”

    徐邦延則是說道:“草民問,殿下就會說嘛?而且......草民也沒辦法拒絕呀!

    李君威點點頭:“嗯,你說的沒錯,去辦吧,不會少你們晉商好處的。”

    第二日,李君威前往汗王宮,先是看望了久病在床的司馬依汗王,這也是御醫(yī)說,司馬依汗是真病而非假病,是內(nèi)疾而非傳染病之后,李君威才愿意去看的,雙方見面也就說了幾句閑話,李君威贈了些藥品而已。

    而調(diào)停則在汗王宮的正殿開始,竹欽上師在一旁作證,而麥爾丹則負(fù)責(zé)維持秩序,第一日的會談進(jìn)行的并不順利,噶爾丹策旺要求拉達(dá)克王德登郎嘉賠償軍費,數(shù)量非?量,而德登郎嘉為了討好竹欽,則要求噶爾丹策旺答應(yīng)維護(hù)白教在阿里地區(qū)的權(quán)益。

    雙方充分交換了意見,不歡而散,李君威甚至連話都沒有多說,似乎只是一個旁聽者,而非調(diào)停人,這讓德登郎嘉和噶爾丹策旺都有些錯愕,結(jié)束之后,李君威邀請了噶爾丹策旺前往晉商會館一晤,竹欽上師仍然陪在身邊。

    “噶爾丹策旺將軍,你的條件過于苛刻了,如果你真心希望達(dá)成和平的話,就不要保持這樣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钡搅藭x商會館,竹欽忍不住對噶爾丹策旺指責(zé)起來,噶爾丹策旺也是心里委屈,他那是漫天要價,就等著裕王開口討價還價,他好賣個人情呢,沒想到這位裕王是一句話都沒說,把他架在了尷尬的位置。

    李君威則是坐在椅子上,說道:“好了,上師,不要指責(zé)他了,他的要求不會得到任何一點滿足.......!

    “殿下,您這是.........!敝駳J倒是有些疑惑了,哪有這樣調(diào)停的,他有些猶豫要不要把裕王的話翻譯給噶爾丹策旺聽,而噶爾丹策旺聽不懂漢語,連忙去問竹欽,竹欽也被夾在中間,李君威則是說道:“你告訴噶爾丹策旺將軍,我之所以一定要見到他,根本不是討論什么拉達(dá)克停戰(zhàn)的問題,而是討論他的前途問題,你問問他,停戰(zhàn)之后他會怎么樣,前往拉薩,聽從上人的安置,是代表黃教前往和碩特汗國爭權(quán)奪利,與同族兄弟血斗,還是就此解甲歸田,甚至再回寺廟當(dāng)和尚去?”

    竹欽不明所以,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所為調(diào)停只是李君威忽悠噶爾丹策旺來見的借口,如此大事,再不需猶豫了,連忙說給噶爾丹策旺聽,噶爾丹策旺聽后,滿臉駭然,但是噶爾丹策旺到底也非常人,很快鎮(zhèn)定下來,直接半跪在了李君威的面前,直言說道:“請殿下吩咐!

    李君威說道:“阿里,本王認(rèn)為你的功勛和能力都有資格擁有這片地區(qū)!

    竹欽詫異:“殿下,您是讓噶爾丹策旺將軍自立為王?”

    李君威看了他一眼:“你先翻譯給他聽。”竹欽只能照李君威所言翻譯了過去,而噶爾丹策旺臉上的表情則是怪異的,他沒有驚訝的樣子,反而只有欣喜,看得出來,他有志于此。但是很快,噶爾丹策旺說道:“上人和朋楚克大汗都不會同意的!

    李君威則是說道:“這不重要,本王同意就好了,如果他們不同意,本王會出兵幫助他們下定決心的。藏地現(xiàn)在過于平靜了,須得攪渾了才好。你可以立刻給拉薩的上人送信,就說調(diào)停已經(jīng)成功,戰(zhàn)爭結(jié)束了,讓他封賞你,就做阿里總管就好了!

    “可是上人不同意怎么辦?”噶爾丹策旺問道。

    竹欽卻是根本不猶豫,他知道李君威的脾氣,做出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立刻說道:“大丈夫做事如何能畏首畏尾,你只管按照裕王殿下吩咐的做就可以,不僅帝國會支持你,本座與拉達(dá)克王也會支持你坐上這個阿里總管的位置!

    噶爾丹聽了這話,微微點頭,至少他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盟友,而對于受封阿里總管一事,噶爾丹策旺也有很大的把握,因為即便在原本就窮困的藏地,阿里地區(qū)也是最窮困的地方,和碩特汗國的核心領(lǐng)地在青海,而黃教主要在前藏后藏地區(qū)經(jīng)營,如此窮弊之地,加上自己麾下七千兵馬,外加各方的支持,割土自立倒也并不困難。

    噶爾丹策旺繼續(xù)問道:“裕王殿下如此安排,是要對藏地用兵嗎?”

    李君威笑了笑:“當(dāng)然不是,只是想在藏地有真正忠誠于帝國的勢力而已,若是用兵,大可不必讓你做什么阿里總管了,直接派兵進(jìn)藏也就是了。只不過,帝國也不會永遠(yuǎn)接受藏地是現(xiàn)在這個模樣,將來會如何,本王又如何知道呢?”

    噶爾丹策旺微微點頭,李君威這是在為帝國提前布子,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下,自己不愿意做這個棋子意義也不大,因為拉達(dá)克王德登郎嘉肯定愿意,這已經(jīng)是打開了入藏之路,既然已經(jīng)什么都改變不了,噶爾丹策旺只能追求有利于自己的結(jié)局了。

    想了想,噶爾丹策旺說道:“那外臣就上書請封了,多謝殿下恩賞!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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