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兒？”王曦睜開雙眼，看了看身邊的人。

    標準的病房，干凈整潔，沒有想象中消毒水的那種味道，房間就這么一張床，左手邊便是窗戶，右手邊是一套沙發(fā)。

    正前方的電視打開著，只是聲音被關掉了，就像在放著一處啞劇。

    右手背和右腳背建立了兩處靜脈通道，一處正在輸血，一處則滴著美羅培南。因為輸液袋的標簽是倒著的，所以王曦費了好大的勁才認了出來。

    他沒有詫異自己的視力為何變得這么好了，反而對自己居然能掛上美羅培南有點兒覺得不可思議。

    這藥限制得可死了。除了死貴死貴以外，一旦使用，那么院感科，醫(yī)務科，總務科都會來找麻煩。填一大堆資料。

    嗯？這些知識點是從哪里來的？

    王曦回憶了一下，想弄明白自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卻一下子向不起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他勉強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胡思亂想了幾個問題，確認都知道答案。只要腦袋沒變傻就好。

    王曦試著往記憶更深處走去。

    讀大學，有印象。呃，主要是逃課，打游戲，還交了一個女朋友。

    對了，貝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王曦的思路在這里被自己給打斷了，如果他此時再繼續(xù)想下去，就會發(fā)現(xiàn)，后面的事情，在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空白了。

    典型的順行性遺忘的癥狀。

    他試著動了兩下，評估了下自己的肌力，嗯，大概都有個4+級。那算了，還是繼續(xù)躺著，別摔著了。

    盡管很想下來走走，順便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王曦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著，并沒有做出把身上的輸液器取掉的行為。

    美羅培南太貴了，都掛上了當然要輸完咯。

    而且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在自己的右側頸部，已經(jīng)建立了一個深靜脈置管，這玩意兒自己是扯不掉的。

    身旁的心電監(jiān)護非常安靜，王曦轉過頭去望了一眼。血壓100/68mmHg，心率92次/分，呼吸22次/分，氧飽和度97%，至于心律嘛，這波形反正他是看不懂。心內(nèi)科的東西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學不會。

    血壓稍微低了一點兒，但還可以接受。既然現(xiàn)在正在輸血，那么之前我是失血性休克了？

    那為什么輸美羅培南？難道同時合并感染性休克？

    心率雖然還在正常范圍，但稍快了一些，那么應該是補液量還不夠。自己并不覺得發(fā)燒，又這么年輕，心功能應該不差。不用太過于擔心補液過快或過多造成心衰的，這個醫(yī)生有些保守啊。

    呃······我有社保嗎？

    記得學校給買過一個很便宜的保險。嗯，不對，我記得我好像是畢業(yè)了的。

    但又不太確定。

    嗯？剛才那些醫(yī)學知識······我怎么會知道！？我讀書時就是個廢柴啊，就是臨考時再來突擊的水貨啊，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而且分析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這······貌似我的基本功有些扎實啊······就這個實力，期末考試根本不用怕啊。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指和腳趾，都能動，然后是四肢關節(jié)，活動并無受限。那么應該沒骨折。

    稍微有點兒惡心？

    王曦再次審視了一下自己，原來還連著一個鎮(zhèn)痛泵，怪說不得這么想吐。

    這么說自己還經(jīng)歷了一場麻醉？

    那······

    他連忙掀開被子看了一眼，果然，導著尿······

    多么寶貴的人生經(jīng)驗啊，我居然被導尿了，還是在不知不覺中。

    “滴！”

    房門被打開了，這么高級的病房？

    一名護士走了進來，推著治療車，上面放著托盤以及一些藥品，還擺著一個Ipad。

    “王老師，您醒了？！”這名護士發(fā)現(xiàn)王曦正打量著自己，驚喜地叫道。

    然后快步走到王曦的床旁，檢查了一下各項生命體征，拿過平板電腦，按下了呼叫。

    “王老師您身體也太好了，這么快就醒了，之前還擔心您這么重的傷脫不了機呢。我才出去兩分鐘呢。”護士掛上了一瓶普通的生理鹽水，準備沖管。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別擔心，我已經(jīng)叫了醫(yī)生了，等下就嘗試著給您拔管。來，眼睛隨著我的手動一動。”

    拔管？拔什么管？尿管么？誰來拔？

    王曦聽話地將視線隨著護士的手進行移動。當移動到正前方時，才發(fā)現(xiàn)，我去！氣管插管啊！我特么居然沒有注意到，我到底干了啥？

    他有些想說話，但肯定是說不出來的，嘗試了一下，卻引來了胸前和后背的一陣疼痛，程度較輕，大概評分4分，還可以耐受。

    我這里怎么會有敷料？是這里受傷了么？

    這時，房門再次被打開，兩名醫(yī)生快步走了進來。

    “生命體征平穩(wěn)，神志清楚，定向力認知無障礙。”護士立刻簡短地進行了匯報。

    一名醫(yī)生點點頭，露出一個親切地笑容，對王曦道：“王老師，我們現(xiàn)在準備給您脫機，接下來，您跟著我們的指示做就行，只要自主呼吸恢復，脫機成功，您會好受許多。”

    王曦眨了眨眼，表示理解。

    然后，房門再次被打開，一道倩影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對著醫(yī)生道：“醒了？怎么樣？是不是好了？”

    那名醫(yī)生似乎有些犯難，這個問題的確不太容易回答，只得道：“張老師，這個，還需要繼續(xù)觀察，目前看來沒什么，現(xiàn)在正準備脫機。”

    另外一名女子從后面走了進來，道：“小一師妹，不要打擾醫(yī)生，我們等著就好。”

    “那好，我和王曦說說話。怎么樣，你痛不痛？”

    這人誰啊？認得我啊。

    可他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這后進來的兩個美女，尤其是先頭開口講話的這個。看樣子也是身著洗手衣，外披白大褂，怎么會問出如此沒有醫(yī)學素養(yǎng)的問題啊。

    就連自己這個病人都知道，全麻術后管理本來就是一個復雜的動態(tài)過程。要是醫(yī)生什么都能預知，那還查什么房？

    這個妹子真的好水啊！是怎么和這些干練的人站在一起的啊！？

    脫機的過程很順利，只是喉嚨有些受刺激，護士溫柔地將他的氣道分泌物使用負壓吸引管吸出，然后和兩名醫(yī)生一起，開始進行著各自地忙碌。

    下醫(yī)囑的下醫(yī)囑，寫病程的寫病程，配藥的配藥。

    “王曦，好點兒沒有？吃不吃東西？”小一走進了床旁，表情關切。

    “小一師妹，他現(xiàn)在吃不進的，剛拔了管，放心，一直都會營養(yǎng)支持，我們有那么多人血白蛋白，保證他會很快好起來的。”嬴瑩在也走了過來。

    人血白蛋白？這幫家伙是什么貴就用什么對吧？這······誰買單啊？

    王曦終于艱難地開了口：“這······是哪里？我······怎么了？”

    他本還想問這兩人的身份，但體力確實不支，而且這個問題還可以先放一放。

    小一高興道：“師姐，他說話了，好了！”

    嬴瑩把小一按住，輕輕地坐在了床旁，道：“王師弟，這里是駐外辦，就是蜀都大學不遠的那個。你之前受傷不輕，是小一師妹把把你抱回來的，一路上都沒有換手。你師公親自給你做的手術，清創(chuàng)很徹底，連胸腔閉式引流都沒有放。你的肺部已經(jīng)復張，恢復起來應該一兩個月就差不多了。”

    小一道：“沒什么，總不能時爺爺和師姐你來抱吧，他還是有那么重的。對了，王曦，嬴瑩師姐幫我注冊了里院內(nèi)網(wǎng)，我把你的英勇事跡都發(fā)到上面了，添油加醋了一番，說你在處理蜀都大學的危機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大家都很關心你的傷勢呢！開心吧？我一直還沒來得及看后續(xù)，不過估計你這個大英雄是出名了。王曦，我給你說，里院的內(nèi)網(wǎng)可好玩兒了，聽嬴瑩師姐說，你以前還要在病案室學習，以后我推薦你去這里，好多實戰(zhàn)的視頻和案例，還有一些主任講課，很好用的。”

    這時，那名醫(yī)生開口道：“那個，張老師，不好意思，還是讓王老師多休息會兒吧，按你們中醫(yī)的說法，他這可算傷了元氣。”

    說完，歉意地笑了笑。

    嬴瑩拉拉下小一，道：“打擾你們工作了，我們就在這里，不說話了。”

    小一對著醫(yī)生吐了吐舌頭，做了個敬禮的姿勢，小聲對嬴瑩道：“師姐，我們不是中醫(yī)。他還不知道我是個巫吧？”

    嬴瑩道：“駐外辦的同事大部分是搞技術的，比較醉心于自己的天地，有些事只是一知半解也不奇怪。好了，別說了，他又看了我們一眼了。”

    于是，兩個美女就這樣坐在王曦的床邊，也不說話，默默地陪著王曦。尤其是小一，就這樣盯著他，把他居然看臉紅了，不好意思地把臉別過到一邊去。

    良久，王曦有些掙扎了起來，因為······

    他尿急了，而嬴瑩顯然把尿管給坐在了屁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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