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君反應了一下,隨即笑道:“醫教部這次,真的小氣了啊······真想回去看看他們的表情。行了,我也不算白走一趟。這是里院的意思,不多,等會兒自己去把臂章給調包出來。”
說完,那名住院醫師再次遞過來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包裹。
“按規矩,喪假有三天,考慮到元旦節,其實有一周的時間了,只不過現在這個特殊時期,具體你呆多久,我就做不了主了。如果你有要求,可以向科室主任寫申請,批不批,我就不知道了。”溫黎君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這個暗示連王曦都聽懂了,對著她的背影鞠了一躬,道:“溫主任,家屬答禮了。”
王曦轉過頭道:“師兄,你們呢?”
周柯見事情已經解決,拍了拍柳瑗,對王曦道:“王老師,要不是婆婆在旁邊,我可真想錘你啊!餓了半天,份子錢也隨你了,就不留我們下來吃點兒啥?這么急著趕人。”
柳瑗其實沒周柯想的那么偏激,人家王曦當事兒人都滿意這個結果了,自己還能怎么樣?不過他明顯會錯了意,也連忙開始掏荷包,道:“對對對,份子錢還沒給。”
周柯拉住他,道:“一人五百,我都給了,走吧,王曦,吃點兒東西,我們就把婆婆送到師院那邊去,然后爭取在頭七之前,過問下地府,看給個什么安排。”
王曦很感激兩位師兄所做的一切,連忙也按住柳瑗的手,道:“柳師兄,謝了,周師兄,謝了!”
他對自己的定位已經很準確了。
自己就是只小米蟲,反正已經欠了太多的債,連命都已經是柳師兄的了,并不需要言語太多。
趁著兩位師兄吃東西的時候,王曦已經把臂章給調包了出來,放在了自己身上,只要等到頭七一過,就可以燒給外婆了。
先前溫主任說醫教部小氣,可等王曦真的將臂章收好后,才覺得,其實醫教部真的還是挺為難的。
他們就等同于里院的憲兵,負責院內秩序和規則的維護。
既要做好本職工作向趙竹仁負責,又要在院長沒表態的情況下揣測他的意思,留出一些余地,這個度實在不好把握。
醫教部向王曦轉交的所謂“里院的意思”,的確像溫黎君所說不多,總共才兩千元,可以說是非常寒酸了。連兩位師兄再努把力都基本上等同于官方的禮金了。
可這里面就有些講究了。
王曦這邊把里院官方的禮金收下了,哪怕只有一塊錢,那么也說明這個事情雙方都達成一致了。錢還不能給太多,給多了的話,就會給王曦一種把外婆賣了的錯覺,而且,醫教部對于王曦來說還不至于如此的低三下四。這份禮金,是真的走的公賬,報表上都可以查詢得到的,的確也代表了里院的一份意思。
而包裹臂章和禮金的那些金色符紙,就肯定是醫教部自己的行為了。符紙材料本就貴重,偏偏上面全是清一色的安宅驅邪一類符咒,要放在平時,的確有點兒暴殄天物了。可現在既然是要讓王曦的媽媽他們這些普通人使用,就意味著這批符紙肯定要流入塵世間,為了預防一些意外情況的發生,那么符紙內容就只能是這些了。這些符咒不值錢,那么要顯誠意,就只能在符咒載體上花心思了。
最后是人選。外科系統的人就不要想了,麻醉科的話也要適當避嫌,那就只能是內科來了。級別太高太低都不合適。
這些事情,有些是王曦現在靜下來想到了的,有些就是腦瓜子靈活的周柯幫他點破了。
王曦知道,這種特殊時期,自己這樣,其實等同于在添亂了。可里院的反應并沒有太過激烈,只是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方方面面都考慮到。最后,不忘給自己一個小懲罰。
可這懲罰,卻被自己很中二地給破了······
他知道,這句話并不是嘴巴上說說而已,要想守護家里的人,真的就只能靠自己。
這時,他才覺得以前師兄和師傅們說得沒錯,尤其是在入障的那個夜晚,自己的確表現得有些鍵盤俠了。
如果以后發生什么,自己肯定是優先保護家里的親人,現在的自己,做不到那種天下為公。可誰又能過于苛刻的指責他什么呢?畢竟,他算下來,其實還只是一個剛從校園里出來不到半年的孩子啊。
他開始有些理解里院為什么平時會花費心思在重要的行政機構設置防御了。因為里院太清楚穩定的重要性了,一旦世間有變,要想穩住人心,就得需要靠這些官員,而人民群眾,實在太容易忽悠了。六扇門有的是是手段來對付那種網上指點江山線下連遇到個小偷都不敢呵斥的人,實際上,政府和六扇門都愛死這些人了。你哪怕編一篇假新聞,弄點兒離經叛道的內容上去,他們也會為這子虛烏有的事情義憤填膺。謠言止于智者,這句話,從來都是對的。
現在的里院,和以前的太醫院時代,終究還是不同了。
人數暴增,開銷巨大,領著政府給他們開的薪水,又怎么能不額外的多做一些事情?
王曦道:“我把外婆送上山就回去。”
柳瑗還以為他說的是送回師院,旋即明白他指的是入土為安。雖然在他們這些圈內人眼里,這樣做沒什么意義了,畢竟婆婆的靈魂還在一旁站著呢。可畢竟這是人們寄托哀思的一種方式,而且,人畢竟是社會動物,還是要活在別人的眼里和口中的。
他道:“什么時候下葬?”
王曦又跑去問了一下媽媽,回來說:“明天。”
這時,周柯發話了,道:“這種事兒,我和你柳師兄就沒辦法陪你了,走吧,婆婆就由你自己送回師院那邊的點了。溫主任剛沿著這條路走了一遍,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王曦本想挽留,但覺得周師兄說得很對。一直以來,自己就是獨立性太差,依賴性太強,這其實根本和實力無關,純粹就是性格中的缺點。連去移動營業廳辦理個業務,都想找個人陪著自己。
不過王曦想著那猶如牢房一般的地方,又有些忍不下心來,怕外婆在那里受苦,最后問道:“要不?我帶著外婆和我一起?回咱們里三院,到時候頭七再回來?呃,這個,頭七必須回來嗎?”
周柯也突然意識到,對啊,都有了臂章了,還在乎這法外開恩的頭七干什么?
“應該不是必須吧,頭七本就是地府給亡靈的福利。不過,這臂章雖說可以讓婆婆自由出入鬼門關,但咱畢竟不要太頻繁的使用,因為就算有了這臂章,婆婆要出來,也必須要有鬼差陪同,要不就是你去接,這種事兒,多了別人也煩,而且對婆婆也不是太好。人鬼殊途本是天道。”
王曦高興道:“那也很好了啊!那就這樣決定了!我們明天就回去?如何?”
周柯道:“你母親那邊兒······你可不能壞規矩啊。”
要知道,此時王曦的媽媽肯定也是十分傷心,王曦剛回來就立刻走,這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
王曦道:“嗯,我知道規矩的。”
說完,和師兄一道,回到了靈堂。然后和他媽媽在一旁,不知道談了些什么。
王曦的母親看來很明事理,盡管悲傷,卻也主動提出了讓他送完外婆上山就早點兒回單位。
對于她來說,兒子剛找到工作不過半年,家中長輩去世了,單位就立刻來了那么多人跟著過來吊唁,真的是很看得起王曦了。她也想兒子有個好前程,讓他好好工作。
母子倆就這樣靜靜地坐著,王曦摟著媽媽的肩膀,雖然他很想對媽媽說,外婆還在,還陪著我們,下輩子還當你的媽,還當我的外婆,可他還是忍住了。
這時,王曦的媽媽接了一個電話:“羅醫生?哦,在。您怎么來了?對,在這里,第三間,我讓我兒子到路口來接您。”
王曦知道羅醫生的,這幾年一直都是她負責外婆的治療,一個中年女性,給人很可靠的感覺。只是沒想到她這么有人情味,最后了,依然還要來送外婆一程。
人都是相互的,王曦的外婆外公也好,媽媽也好,在這幾年,一直都和羅醫生的關系很好。
外婆住院時,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納鞋底,送給科室的醫生護士,東西不貴重,也是一番心意。
王曦當時還在讀書的時候,就一直以羅醫生為榜樣。聽說是她來了,按照媽媽的意思,向外走去。
周柯和柳瑗本就無事,自然也就散散步隨他一同前往。
來到路口,最多等了一分鐘,就看到一輛出租車停下,羅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羅醫生!”王曦大聲招呼道。
羅醫生認得王曦,只是或許記不起他的名字了,也向他招了招手,走了過來。
然后便是車輛急剎和人被撞到的聲音傳來。
一切就發生在那么一剎那!
王曦看見自己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在周柯和柳瑗還在。
“救人!”兩位師兄立刻跑了起來。
肇事的車輛上下來了一名男子,眼神驚恐,也走了過來。
只是,這傷勢······二位師兄還沒走到跟前,就已經看見了羅醫生的魂魄出現在了原地。
竟是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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