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很簡單的算術題,但陸侯亮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答案,因為子君又加了一句:考慮一下,你的情況,和我不一樣。你在山里,我在山外。
“前輩先前說閻君都是一樣的,現在看來,是晚輩井底之蛙,如燭火之光,想同日月爭輝……”陸侯亮干巴巴地拍這馬屁。
子君呵呵笑了兩聲,道:“恭維之話,就不用說了,生前聽得多,死后也聽得多。就連奪舍之后,也全都選的有地位有身份的人,還是聽得多,有些習慣了。陸閻君你看,這片山水,僅僅是一個小城市,夜色就這么美。當有一天,整個世界都是黑暗,那該多美啊。那時,不再有戰爭,真正的和平啊……”
“是挺美的,我有空也會來這里看看……只是,那不叫和平,叫一片死寂……”
什么人?
子君和陸侯亮同時轉過身,望向了河畔。
一襲白衣站在那里,看著他們,兩只手相互攏進袖子之中。
“三院長啊……”子君悠悠道,“什么時候來的?”
趙竹仁道:“陸閻君說什么計算題的時候,閣下就對自己這么沒自信?”
子君自嘲道:“也是,要是能讓三院長在我們身后呆那么久的時間,那我們兩個的小命,也早就算作三院長的戰功了。只是實在沒想到,三院長居然能找到我們兩個。佩服。”
趙竹仁道:“剛才閣下給陸閻君出了一道計算題,那我也出一道。你們覺得,我的靈識感知范圍,有多遠?同樣的,也給一點提示,在我里三院的地盤之上。”
子君稍微沉默了一下,道:“看來,君子趙竹仁,也有撒謊的時候。三院長聽到的,可不止這些吧……”
趙竹仁將手從袖子中拿出來,道:“嗯!順便曉得了你閻君的身份!”
他話音還沒落,便沖上了河面,長歌行凝出,直探子君的頭部,同時左手捏決,竟然是一把三代手術刀自河水之下飛出!
子君向后退了一步,躲過了這把藏在暗處的手術刀,右手也是凝出一把長刀,將長歌行給架住。
“三院長也來陰的了?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弊泳燥@狼狽。
陸侯亮沒料到趙竹仁竟然只說了兩句話便直接開打,但反應也快,右手化為枯骨,按向趙竹仁的面門。
趙竹仁身形一低,一腳踹向身前的子君,然后借用對方招架之力,側飛開來,長歌行猛然暴漲五尺有余,刺向陸侯亮。后者不敢硬接,連忙躲避,身形輕盈地騰空,踏在長歌行之上,一個空翻,落在了子君身旁。
“君子?知道他們為什么叫我君子嗎?那時我年紀不大,不懂,覺得是好話,也就聽了,而且還有些沾沾自喜。可后來,我才發現,我們里院……從來不需要君子!壁w竹仁再次沖了過去,長歌行橫向斬出,但刀快要到子君身前的時候,雙膝彎曲,在河面上滑行過去,刀鋒瞄準了對方二人的雙膝。
陸侯亮再次騰空,落在趙竹仁身后,然后看子君將刀插入河水,招架住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想從趙竹仁的身后偷襲。
這時候,三道水柱從河面升起,然后凝結成冰,既封鎖住了陸侯亮的攻勢,還在冰柱上不斷形成新的冰刺,向對方刺去。
“三院長可真有自信,以一敵二,甚至連陣法的力量都不用,佩服。”子君被刀上傳來的力量震來后退兩步,單膝跪地,才穩住身形。
“我倒是想擺,可對付你們,沒有用,沒可能把你們誘進陣中的。兩招了。”趙竹仁甩甩刀,繼續搶攻過去。他可不是那種在戰斗中還會停下來慢慢聊天說話的人。
子君右腳向后邁出一步,然后猛力一蹬,一個巨大的浪花便自河面出現。同時他的身形也急速向前,看樣子,是要和趙竹仁硬拼這第三招。
“嗡!”的一聲,卻并不是刀劍相交的清脆之響。
趙竹仁和子君交換位置,然后轉過身子,彼此對立。
“三招!壁w竹仁輕聲道。
子君點點頭,道:“陸閻君,前后夾擊他。小心,三院長很強!
陸侯亮看了趙竹仁一眼,再次躍起,一股黑色的霧氣自身體涌出,擴散成大約十米的范圍,根本看不出他本體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突然之間,子君心中閃過一絲警覺,看著趙竹仁的微微笑意,連忙道:“陸閻君,小心水面!”
“晚了,第二招!壁w竹仁的長歌行平舉,不顧在半空中的陸侯亮,再次向子君沖來。
子君不敢大意。趙竹仁說的“第二招”可不是他不會數數,而是他將內外科戰技分別算的。
這“第二招”,指的是內科符咒的第二次攻擊。
果然,河面上瞬時之間,雷光大盛,密密麻麻的閃電,編織成一道巨網。
不管陸侯亮從什么地方落腳,都必然會進入其中。
而此時的時間,絕對不夠他捏決轉換陰陽。
無奈之中,他只得將黑霧凝成形似地毯的形狀,準備站立其上。
“先管好你自己!”趙竹仁喝到。
只見隨著他的前進,閃電在江面上繼續蔓延擴散,竟然是像他麾下的士兵一般,跟著他一起,向著子君沖來。
這可真是一路火花帶閃電,明明一個人的沖鋒,卻似乎有千軍萬馬在其身后搖旗吶喊一般,氣勢頗為驚人。
子君也騰起身形,連續后退,不再試圖硬接趙竹仁這一下。
這里的河水川流不息,就算趙竹仁用內科的雷咒,也斷然不可能長久,幾十秒,甚至幾秒之后,雷咒的威力便會消散殆盡。
他后退,趙竹仁卻在鍥而不舍地追,而陸侯亮那邊,此刻卻無法移動,即使現在站在黑霧之上,有效地阻隔了雷霆的攻擊,可他一旦嘗試移動,便會刺激到這雷網,引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看樣子,竟是有沿著黑霧向上攀爬的趨勢。
趙竹仁的速度很快,和子君的距離越來越近,當到達五尺的時候,后者也驟然間再次提速。
可隨著他的提速,趙竹仁也一樣,氣息暴漲,瞬間便欺身進入其身前三尺。
子君見狀,干脆調轉身形,重新面對趙竹仁,然后把刀架于身前,看樣子是不得已之下,準備硬擋了。
只是在這個時候,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河面上的雷電,開始掙扎起來,最后漸漸消失不見。
趙竹仁停下腳步,道:“一招!
子君明白他的意思,趙竹仁在評估自己的身法速度。
趙竹仁先前便露過一招,可以將靈力長刀凝來長達五尺,然后故意壓著速度,接近自己到這個范圍內,就是為了看看自己,是否還留有一手。子君沒辦法,不可能讓自己進入趙竹仁的攻擊距離之后,還把后背留給對方。
此時,趙竹仁終于沒有再繼續攻擊了,而是站在兩位閻君之中,一動也不動。
“你的刀,有問題!壁w竹仁出聲道。
子君道:“三院長,你比我預想的,要更強一些!
“你的刀,有我里院的氣息。但看刀的造型,應該不是近年的作品,所以應該是以前哪一位太醫院前輩所用。刀的樣子,我已經記住了,回去查一查,便可知曉,說不定,運氣好,還可以曉得這位前輩最后是和誰交手。有線索總是好的!壁w竹仁道。
“倒不是說我之前看低了三院長,而是我以為三院長的傷,不可能好得這么快?磥,醫術和巫術合起來,用在療傷方面,一樣效果出眾啊!
趙竹仁和子君,都在各說各的。
子君不明白,趙竹仁此時突然現身,和他們打這一架,到底有什么目的。
三院長是很強,但以一敵二,他最多做到不敗,卻不能對自己這邊進行壓制。從一開始,他就認準了自己作為目標?磥恚P于陸侯亮的實力,里院已經通過楚江王,有了一個較為清楚的認識。
“剛才你說,你手下也有陰兵,這很讓我意外。地府笑我們里院管理松散、混亂,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現在終于有件事情,可以讓我們笑回去了。”趙竹仁道。
接二連三地出現新的閻君,這還好說。但人家麾下,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的陰兵了,地府還沒有察覺,那就不是管理松散的問題了。
當然了,這些都只是趙竹仁的玩笑話而已。
畢竟慣性思維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只知道十大閻君,從來沒有人想過,會不會有這第十一個,第十二個……
好在不管什么時候,只要開了一個頭,接下來不論發生什么,大家接受起來,都容易得多。
就好比現在,即使趙竹仁知道了子君和陸侯亮手下還有如此之多的可戰之兵時,也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既然三院長都知道這些了,可有信心防得。俊弊泳。
趙竹仁道:“不好說,得看情況。”
“哦?我倒好奇了,有什么情況可以讓你這小小的里三院,承受住十萬陰兵的沖擊。”子君道。
“譬如……你們兩個都被斬殺了?”趙竹仁問道,用的是一種商量的語氣。
子君笑了起來,道:“這倒的確是個好情況。只是……不知道三院長打算如何實現呢?也不知道三院長有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譬如,你又被我們給斬了呢?三院長,要不你先看看你的刀?”
趙竹仁心神稍微晃了一下,但旋即鎮定下來。
在陣前,他可不會被人家三言兩語就給誆住,順著人家的思路走。
所以,他還是牢牢地盯著子君,然后用靈識感知起自己的長歌行來。
“如何?不知道三院長是否有些心疼?”子君道。
趙竹仁慢慢將刀舉了起來,上面游走著一道道裂痕,就像鋼化玻璃要裂未裂之時一樣。
“你的刀,果然有問題啊!壁w竹仁將刀放下,“是有點心疼,但還不至于修不好!
子君給陸侯亮使了個眼色,道:“三院長,如果沒別的事情,那么就不用送了。這是你的地盤,糾纏太久了,我可怕走不掉了!
趙竹仁笑道:“當然有事,不然閣下以為,今天我來,就是來和你們過家家的嗎?”
子君道:“那可就還真的很遺憾了,我們要走,你留不住。”
“嬴瑩在我們手上。”趙竹仁輕飄飄地說出這么一句。
子君和陸侯亮均是一怔,有些摸不著頭腦。
趙竹仁腦子發燒了?
這關我們什么事?
而且印象中,這個級別的小人物,只是很偶然地出現在了幾次事件當中,完全沒有什么作用嘛。
莫不是趙竹仁在誆他們?
趙竹仁見他們的模樣,也突然反應了過來,自嘲了一句,道:“也是,她的身份,應該是極度保密。二位和遺人,只是合作關系,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你們雖然這件事情不知道,也不是遺人。但二位對遺人的計劃,是肯定知曉的。我也不浪費時間了,問你們,也肯定不會說,最后還是要動手。知道你們犯得最大的一個錯誤是什么嗎?”
子君和陸侯亮同時警覺起來,一般對手說這種話的時候,只有兩種情況。
自己已經中招了,或者對方在裝x。
但顯然,趙竹仁不會是后者。
“千不該,萬不該,踏上這河面啊……”趙竹仁喃喃道,“知道我的漁舟唱晚嗎?學過初中化學嗎?”
趙竹仁的兩個問題把陸侯亮給問懵了,他望向子君。
前一個還好理解,漁舟唱晚本就是一招氤氳著大量水氣的招式,此時在河面上,自然趙竹仁有著地利,可后者……是什么意思?
子君冷冷地給出了答案:“水,可以被電解為氧氣和氫氣……”
趙竹仁點點頭,道:“還是閣下有文化!
“陸閻君!跑!不要和我在同一水平面上!”子君大叫道。
他明白了過來,趙竹仁接下來的一招漁舟唱晚,威力將會巨大無比!
這里又是河邊,靠近郊區,人跡罕至,不管他弄多么大的動靜出來,也不用擔心。
趙竹仁看著兩位閻君急速飛掠的身影,輕聲道:“橫稱排,豎叫行,他們一直以為,我的刀,叫長歌行,其實,應該念行……更為貼切……畢竟,橫著斬出去,就該是長歌排了。這個名字,實在不像話。”
“轟!”的一聲!
整個河面猶如一條巨大的水龍,夾雜著電閃雷鳴的爆炸聲和火光,騰空而起,直沖云霄!
這,才叫長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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