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和薛晨都有些站立不穩(wěn)。
從嬴瑩口中所說出來的,竟然不是楊允佶,而是把從時信德開始,往下的一脈,上下三代,全都扯了進去。
這便是長端帝所說的警告。
當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再來一次。
而那個時候,你的身份可就保不住了。
你只需要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的合作,便只是合作。
如果楊允佶你再想動什么小心思,那大不了一拍兩散。
千年都隱忍了,小心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個謊話的高明之處,便在于嬴瑩并不知道事實的真相。
因為如果將上述幾人共同視為子君來看待,很多事情要解釋起來,就太容易了。
既然連嬴瑩都騙過了,那么王曦甚至薛晨自然曉得她沒有說謊。
而且還有一個很巧妙的心思在里面。
他們搞了這么大一個陣仗,最后傳遞出的消息,居然是如此的荒謬,會讓每一個第一次聽到的人都會下意識地拒絕相信。
因為這件事情實在太荒誕了,根本不用去想,就知道是假的。
可偏偏是這樣,讓人不得不認真對待……并且思考……
“怪不得你們提名要找我啊……”薛晨道。
按照那份名單,外科自然不用說了,麻醉科是常玉的大本營,也沒指望了,就獨獨剩下自己的內(nèi)科,對趙家軍保持著一點相對的獨立性……
余鴻燾見事情已經(jīng)說清楚了,道:“逸王殿下,這就讓末將護送您回營吧。”
他平素說話不似這般,此刻故意這樣裝腔拿調(diào),就是說給王曦聽的。
意思是大家不僅陣營有別,而且地位懸殊,不要做無謂的美夢。
嬴瑩轉(zhuǎn)頭,對余鴻燾道:“余將軍,再等我一下,我還從來沒來得及好好和他告別……”
說完,也不管余鴻燾作何反應(yīng),再次上前,來到王曦面前,將猶如精雕細琢的面龐湊到了王曦的眼前,然后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最后踮起腳尖,再次吻了上去。
她相信王曦一定懂她的意思。
那是在日本的時候,他們最后被陰陽師找到,無奈之下,王曦便是用這種方式暗示自己,接下來要以她為人質(zhì),威脅何雨宇他們不得靠近。自己當時沒有懂,只看見王曦背對著大家眼睛眨呀眨的,突然之間,就把塵縛頂?shù)搅俗约旱男「股稀?br />
說實話,嬴瑩對于自己所傳遞的這個消息,其實內(nèi)心是有所懷疑的。
但是,那個教了自己“一起共死過,再回過頭來同生,一點也不難”的柳師兄,她便絕對不會相信他會是子君的化身。那個陪著自己煉化了五把手術(shù)刀的周師兄,也肯定不會!在飛機上,一臉無賴相,和楊主任唱著雙簧的大師兄以及代副院長,也不會!須發(fā)皆白,卻腰板挺直,在蜀都大學(xué)的煉獄大陣之中,力挽狂瀾的院長大人,更不會是!至于三院長,他連常副院長都擺不平,還當什么子君!?常院長反之亦然!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不是什么證據(jù)。
只是她和這些人產(chǎn)生的交集,讓她有了一種女性的直覺。
可是她也陷入了那個心理怪圈。
她也覺得如此低劣的謊言,為何需要專門來跑一趟?
可是,她全程都處在余鴻燾的監(jiān)視之下,該如何告訴王曦,需要多多提防此事呢?
這個任務(wù)其實不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為何還要派長端鐵騎隨自己的鳳羽軍一同前來?難道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這不笑話嗎?
自己的鳳羽軍,清一色的輕騎兵,跑起來比風(fēng)還快,且不說王曦和師傅會不會對自己動手,即使真打起來,打不過,要逃簡直太容易了。
那就只能是來考驗自己的忠誠了。
不然的話,在山腳下聽余鴻燾說長端帝本打算親自前往的,為何看到自己出現(xiàn)后,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只有像這兩個月一樣,好好的演一下。
只是很可惜的是……王曦雖然立刻回憶起了當初在日本的那一幕……卻會錯了意……
他以為嬴瑩是主動要求自己將她挾持……
太好了!
師姐還是想回來!
師姐根本不想和唐否結(jié)婚!
這是此時王曦腦中唯一的念頭!
他根本沒有去想其他的,當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后,他便欣喜若狂,腦子再也想不了其他的了。
他立刻手持塵縛,頂住了嬴瑩的小腹……
可以說,這一次,除了他,沒有任何人想到會發(fā)生這一幕!
“都別過來!”王曦故作兇狠地叫道。
薛晨就在他身旁,嚇了一大跳,可也隨即明白了過來,立刻跟著幫腔道:“都退下去!不然……不然……”
她“不然”了半天,也每個下文……
沒辦法,我們的薛主任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
要知道,她可是個連鬼魂都會手下留情的人,當初也憑此,頗得地府的賞識……
嬴瑩簡直快氣爆了。
王曦你個豬腦子啊!
我如果回去了,我的族人和里院,最終還是難免會有一戰(zhàn)啊!
我已經(jīng)找到了一個方法,可以讓我們彼此和平共處,但前提是,我得先登上那個至尊寶座啊!
你把我給拖走了,就是個豬隊友啊!
“王曦!你敢!”余鴻燾臉色大變。
要是逸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王曦給劫走了,自己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黃馬庵也是怒氣上來,少年意氣便要發(fā)作,竟是作勢欲沖。
王曦將嬴瑩翻了一個身,擋在自己身前。
然后一只手挽過嬴瑩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握著塵縛,放在嬴瑩的小肚子之前。
要是不去仔細注意細小的塵縛,兩人此時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戀人在親熱一般。
“王曦!你還是人嗎!?逸王殿下懷有身孕!你竟然以未見天的孩子為質(zhì)!”余鴻燾再次怒吼,并且用弓箭瞄準王曦的頭部,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怕誤傷嬴瑩,不敢放箭。
王曦愣住了……
懷……有……身……孕……?
下意識地,他放開塵縛,任其自由懸浮,然后右手輕輕按在了嬴瑩的小腹之上,來回地摩挲……
“王曦!你好大膽子!還不放手!逸王殿下豈容你冒犯!”余鴻燾調(diào)轉(zhuǎn)弓箭,直接射向了薛晨。
薛晨伸手一抓,將弓箭握在掌心。
她也只是一個本能的反應(yīng),其實內(nèi)心和王曦一樣震驚!
此時再細心感應(yīng),才發(fā)現(xiàn)嬴瑩的腹中,真的有一個小生命在慢慢生長……
“師……師姐……這……這孩子……是我的嗎?”王曦有些語無倫次了……
嬴瑩嬌羞不語,一提到這個問題,就自然會聯(lián)想道那個晚上。
“放肆!逸王殿下肚中所懷的,乃是我艽朝唐否爵爺?shù)淖铀茫¢L端鐵騎!”余鴻燾呼喊道。
“喝!”長端鐵騎同時吼了起來,平端長槍,胯下的馬開始原地踏起了小碎步。
黨明幾個隊正也是焦急萬分。
可自家主帥沒有下令,他們又不敢動啊……
黨明連忙勸道:“余將軍,殿下的安危為主啊……”
“是你的!都是你的!行了吧!這整個天下,整個艽朝都是你的!”嬴瑩突然也是右膝一彎,踢向了王曦的跨下。
接著,她一個前沖,迅速回到了黃馬庵的身旁,翻身上馬。
也不知道是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有些累,還是害羞,嬴瑩此刻臉頰緋紅,胸脯上下起伏得厲害。
她攔下余鴻燾的弓箭,道:“就到此為止吧……我們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里院信不信,就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了。鳳羽軍!回營搬酒!長端鐵騎,再比一場?”
說完,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三百白衣騎兵絕塵而去。
黃馬庵惡狠狠地盯著王曦,道:“下次見面,我會替大師兄親手殺了你!”
余鴻燾收起弓箭,居高臨下地望著王曦,道:“不自量力的家伙,聽到了嗎?整個艽朝都是你的,滿意了?!竟然還惦記著逸王殿下……”
但是世界之事,大多如此。
每個人的所見所聞不同,自然經(jīng)驗也就不同。
如果他生長在華夏,了解“真香定律”之后,那么在將來跪倒在王曦身前呼喊萬歲的時候,也就不會那么難堪了……
“師姐!!!”王曦沒有理會,對著嬴瑩遠去的身影喊道。
最后時刻,就在王曦的目力所及范圍的最遠處,嬴瑩回過頭,對著她莞爾一笑,一道靈識傳遍了整片土地。
如果踢壞了,讓小一師妹別生氣啊我控制了力度的
接著,整個鳳羽軍爆發(fā)出一陣夸張的笑聲。
笑聲似乎傳染了長端鐵騎,這支沉默的黑甲騎兵隊伍,也開始笑了起來。
逸王殿下似乎很給力嘛。
在他們看來,逸王殿下用這種方式來羞辱王曦,應(yīng)該會比殺了他還讓王曦難受吧?
這次交鋒,他們贏了!
不知道是鳳羽軍的哪一位,突然高呼了一聲:“逸王殿下千歲!”
接著,整個鳳羽軍便一同呼喊了起來:“逸王殿下千歲!”
氣勢如虹!
余鴻燾玩味地看了王曦一眼,似乎此刻欣賞王曦臉上的表情,是一件非常讓人舒心的事情。
“逸王殿下千歲!”他也帶頭吼了一句,然后也開始向著來時的路疾馳而去。
主帥帶頭呼喊,那么下面的人自然也明白該怎么做了。
于是,長端鐵騎那低沉的呼喊也響徹了這片夜空。
一黑一白的兩支騎兵,好像他們之間有著什么比賽一般,爭先恐后,你追我趕……
王曦緊握住雙拳,胸中好似有塊大石頭堵在那里。
他一直都是個很自卑的人,好不容易進了里院,通過自己的努力和一些運氣,小有成就。以至于當他面對嬴瑩這種女神的時候,都敢和對方說話了。可現(xiàn)在……師姐……是艽朝的親王了啊……而且,長端帝欽點……和唐否成婚……
他陷入了一個怪圈,一個渣男的怪圈……
給不了人幸福……卻又不想人家被別人得到……
呵……幸福……
在“天下”二字面前,還真是脆弱和可笑啊……
“走吧。”薛晨從始至終,都表現(xiàn)得很冷靜,一如當初知道嬴瑩身份的時候,她比陳日津和何雨宇都要沉得住氣。
王曦道:“我還以為……師姐想讓我劫持她……我以為……師姐上次離開……是迫不得已……”
薛晨道:“瑩兒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只要她幸福就好。對了,那個孩子,是你的……長端鐵騎的主帥在胡說八道。”
“我知道……我摸了她的小腹,能感覺得到那種親近……”
“那你還有什么患得患失的?給唐否戴了那么大一個綠帽子,順便讓人幫你把老婆孩子都養(yǎng)了。瑩兒的性子我知道,她把身子給了你,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再碰她了。走吧,我想,這下回去,我要把你們趙家軍的人全都得罪完。”
王曦道:“薛主任你會怕得罪人嗎?”
薛晨想了想,似乎回憶起了十多年前的陳年往事,道:“也倒是,要是我圓滑些,估計當初也不會離開里七院了。所有里院當中,我最討厭的,便是他們。里七院有一套自己的規(guī)則,不適應(yīng)的人呆不久的。不說這些了,你的事情,都是小事。”
可是對于我來說,就是很大的事了啊……
薛晨似乎知道王曦在想什么,道:“別忘了,天道的終極奧秘……已經(jīng)被我們知曉了。佛家,道家,儒家,陰陽師,整個修真圈子,我們?nèi)礁嬷恕_@可是真正的昭告天下了。”
“這……和我跟師姐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王曦道。
“我們只征服,但是不統(tǒng)治。你好好想想吧,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能想通。”
……
……
“回陛下,逸王殿下此次……呃……”
“余將軍,你可不是吞吞吐吐之人。”長端帝道。
“是!陛下贖罪。因為末將接下來所說的,都只是一些感覺,講出來,有置喙逸王殿下之嫌。逸王殿下隱忍華夏多年,為我艽朝立下大功,末將……”
“說!”
“是……呃……逸王殿下,似乎有些意志不堅定,末將覺得,她對里院,甚至對那個叫王曦的里院醫(yī)師,在內(nèi)心深處還有著極重的感情。如果刀兵相向的時候,末將覺得……覺得……”
“她不一定下得了手?”
“陛下明鑒……”
“國師,你怎么看?”長端帝望向楊祿明。
楊祿明道:“如果小徒……逸王殿下表現(xiàn)得十分決絕,微臣反倒要懷疑她是否藏著些小心思了。但她如此,至少微臣看來,要讓人放心不少。畢竟時間太短,她心中想著里院,念著里院,都是可以理解的。余將軍,你剛才說,黨將軍他們幾人叫住她的時候,她停下了?”
“是!逸王殿下當時顯得十分掙扎。”余鴻燾回道。
楊祿明道:“陛下圣明,當初組建鳳羽軍這一招,實在高明。逸王本就重情義,這鳳羽軍和她產(chǎn)生羈絆后,她便被牢牢給拴住了。”
長端帝心情似乎挺不錯,道:“余將軍,那便趕快回營吧。你這個主帥不在,手下的兒郎們怎敢喝酒?羽兒今晚請你們喝,朕準了,出宮的時候,順便帶幾壇好酒回去。朕這個侄女,過慣了富家女的生活,可別讓她覺得你們長端鐵騎小氣,到時,丟的可是朕的面子。哦,對了,剛才國師的話,你也聽到了,以后和鳳羽軍搞好關(guān)系,說不定將來在和里院的大戰(zhàn)之時,可以占點兒便宜。”
余鴻燾抬起頭,明顯沒有聽懂。
楊祿明也笑了起來,道:“余將軍,你想,要是在戰(zhàn)場上,里院看到了逸王的旗幟,會將她列為優(yōu)先攻擊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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