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覺得自己的身手簡直比大半年前不知道快了多少,雖然對三百米外敵人射過來的那一箭覺得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快做出了反應,向密林中隱匿了過去。
沒辦法,他們不敢開啟靈識四處走動,但是遺人卻能夠肆無忌憚地時刻開啟靈識,保持著警惕。
不過還好,事到如今,局勢已經完全按照里院的預想在發展了。雖然細節上面有一些小的出入,但至少在戰術層面上,里院把遺人給帶入了他們的節奏。
現在,里三院已經全部進入了太阿山脈。他們的任務。是騷擾和襲擊遺人的追兵。為其他兩座滿編的里院爭取時間。
由于里三院人不多,所以一進山,便散成了十來個小隊。
這種做法,其實無異于找死。但里三院和另外一頭的里一院都二話沒說,把這個艱巨的任務給扛了下來。
不管是一線天以南還是以北,只要在這崇山峻嶺之中,里院便可以用極小的兵力牽制住大批的遺人軍隊。
而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么,這恰好是遺人的痛點所在。
他們整個疆域只要除開太阿山,便幾乎都是一馬平川。所以遺人的叢林以及山地作戰能力完全就是短板。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三兩個里院的人甚至就可以拖著一整支成建制的遺人軍隊。
“看清楚了沒?”柳瑗問道。
王曦帶著大家繼續后退,搖了搖頭,道:“沒有完全看清,但人不少,根本不用開靈識就能看到。裝備精良,我估計大約人數在一千上下。怎么樣?干不干?”
柳瑗轉頭去看了看周柯,后者沒好氣道:“怎么干?你去一騎當千?按照計劃好的,騷擾為主就行。哎,我發現一旦鉆到山里來了,弟妹跑起來可完全就是一只兔子了啊。”
自從王曦和小一摸出那紅彤彤的結婚證之后,大家就徹底改口了。
王曦道:“周師兄你也不想想她在哪兒瘋大的。哎,好像沒有追過來?”
小柳琴乃正站在樹上眺望,收回了一只折紙仙鶴,道:“確實沒追過來,但我的式神也一樣不能靠近了。”
王曦小隊就他們三人,周柯和柳瑗外加三名外科的醫師,共同組了一個小隊。本來按照計劃,各個小隊是要分開行動的,但王曦高矮不干,說什么也要黏著兩位師兄。反正這一進山,就誰也管不了他了。
要是真的死了的話,也就不用顧忌太多了。
王曦想了一下,在這山里,只要沒被徹底圍死,看起來危險,但總有一線生機。的確,里院的人不會飛檐走壁,但有了陰陽師和巫之后,不管是隱匿氣息,還是潛伏暗殺,都變得比以前容易得多。
所以,按照配置,每一個小隊,都會有一名陰陽師和巫。
“周師兄,趕緊拿個主意啊。”王曦再次催促道。
周柯道:“這太阿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南邊兒現在就咱們,還有未滿編的里六院以及滿編的里八院。雖說滿編,但實際的作戰人數也不過六七百。所以我們三家里院加起來,也就一千出頭的樣子。我們是從半路翻進來的,從腳印上來看,已經有遺人的軍隊過去了,剛好和我們錯過。只不過目前還沒有聽到其他方向有什么大的動靜傳來。估計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在這山里轉悠,將他們給弄得團團轉。”
“不能吧?再怎么說,這太阿山也是他們的地盤。我們才是客軍,人生地不熟的。”柳瑗道。
周柯笑道:“按理說是這么回事,可現在看起來,這太阿山他們也不太熟悉啊。”
王曦同意道:“是啊,遺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會有這么一天,我們也能踏上他們的土地。我們這一路走來,發現好多地方都是人跡罕至,幾乎就從來沒有人來過。不說這些了,周師兄,到底怎么弄?”
周柯道:“先放他們過去。地府的鬼將說了,遺人肯定會派人搜山,所以這后面還會有敵人。對了,轉悠了這么一會兒,有些搞不清楚方向了。怎么區分東南西北啊?”
小柳琴乃一臉不可思議。
在她的印象當中,里院的人可都是非常厲害的,不至于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吧?
她原以為這只是周柯的一句玩笑話而已,但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是個疑問句,因為除了王曦和柳瑗搖了搖頭之外,另外的三名里院醫師也一樣,表示不曉得。
王曦似乎曉得她在想些什么,訕笑道:“在我們蜀地,都是用前后左右來區分方向的,嘿嘿嘿嘿。”
小柳琴乃道:“那在我們的右后方追來了一個小隊,大概三十人,其中有一個人和剩下的人距離較大。”
周柯道:“看來,人家果然不能不管不顧啊。那個人,估計是誘餌吧?走,事不宜遲!趕緊撤。”
他們這個小隊,不到十人,而對方的人數足足是他們的三倍。
更關鍵的是,一旦打起來,就算他們實力更強,只要被纏住了,鬧出了大的動靜兒,須臾之間,敵人就會有大部隊趕來。
搜山嘛,歷來就是這種套路。
王曦也不是那種腦子一熱就要和數倍于自己的敵人干架的傻瓜,見周師兄已經做出了決定,也立刻跟在其身后,向著密林深處跑去。
“等一下。”周柯停下腳步,四下張望了一下,“上次你說,這太阿山里面隱藏了大量的陰兵。這一路走來,我只察覺到了一些普通的陰氣,不像有亡靈大軍的跡象。如果有陰兵的幫助,那這太阿山里就到處都是遺人的眼線了。”
王曦道:“千真萬確。我和小一親眼所見。不過經師兄這么一提醒,我也覺得奇怪。它們去哪兒了?”
由于不敢鋪展靈識,所以幾人都只是各自開始望氣,發現的確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此刻的太阿山要是除開他們這兩方的人馬就顯得再普通不過了。
周柯道:“其實也不用緊張,我們現在是巴不得他們的陰兵出手呢。”
他說的是實話,地府正愁師出無名呢。
如果對方的陰兵和他們一樣,只是觀察,提供情報之類的,就是不動手,那反而還不好辦。
王曦道:“周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這太阿山里沒了陰兵,那他們去哪兒了?”
現在是大白天,此處陰陽又不相通,不在這太阿山的話
柳瑗插話道:“這太阿山那么大,我們才走了多大點地兒?搞不好,人家的陰兵全都聚集在一線天附近呢。”
王曦想了想,覺得兩位師兄說得都有道理,也不再多想,往后瞟了一眼,發現依舊有人影在遠處起伏,若隱若現。
看來追得很緊啊
他確定,當時就自己一個人露了相。
至于么,為了一個人就擺出這種陣仗
后面的追兵一直都窮追不舍,到了最后,一行八人被逼到了一個小山谷。
要是時間充裕,他們還有機會,可敵人已經近在眼前了,再騎著式神翻山越嶺,那就只能是活靶子了。
“嗖嗖嗖!”破空之聲再次傳來。
走在最后面的一名兄弟運氣差,被射中了左臂。
這箭力道很大,直接將其左側胳膊給扎穿了。不過看樣子應該沒有傷到重要的神經,至少活動還沒有問題。
他舉起左手,鋒利的手術刀劃下,將箭頭和箭尾一下子斬斷,然后也不急于拔出體內的箭桿。這時身旁的王曦已經將他拉開,躲在樹木之后,三下五除二替他進行了簡單的包扎雖然就目前這個情況來說,包扎與否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箭桿又沒有放血槽,插在軟組織當中,其實流不了多少血。
“別躲了,有意思嗎?”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另外的方向傳來。
見已經暴露,大家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瞬間將靈識鋪展開來
唐否!
周柯歪著腦袋,乜斜著眼睛盯著不遠處。
他曾經在靈體狀態下被唐否俘虜并且折磨過,有關這一段,大家都只知道前半截,并不知道后半截,周柯誰也沒告訴。
但在內心深處,周柯知道,要是唐否落在他手里,他保證會讓對方爽翻天。
“還真是巧啊。我這師妹啊嘖嘖”
唐否的身形漸漸清晰,緊跟在他身旁的,是大約一百來名龍息軍的將士。
在先前黨明射出那一箭之后,唐否便瞬間捕捉到了王曦的靈識。
他當時心中先是竊喜,覺得運氣實在太好,簡直是造化弄人,一來就可以做個了斷。可等他打算觀察一下嬴瑩的反應時,才發現后者正一臉茫然的望著黨明,和他完全是看向不同的方向。
唐否這才反應過來,嬴瑩幾乎就沒有釋放出靈識。
自從懷孕之后,她就十分注意這方面。
除了剛開始融入鳳羽軍的時候稍微有些放縱,在其他的時間,都非常小心地將靈識護在自己的小腹周圍。
所以黨明射箭之后,她的反應才如此之慢。
可是看著她的那副迷茫中帶著一絲緊張的表情,唐否的心又有些軟了。
雖然他十分想看這出好戲,可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嬴瑩的樣子,內心中突然開始有點搖擺不定。
他知道,他對自己的這個師妹,其實并不存在那種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他樂得結這個婚,純粹是因為他覺得這樣,比殺了王曦還有趣。在他的設想當中,要是能讓師妹親手殺了王曦,那才最好不過。不過這自然不大現實可現在他突然發現,如果當著師妹的面,自己殺了王曦,那似乎以后大家也不用見面了。
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悄無聲息地將王曦給結果在這太阿山中。
意氣風發的確很爽,但有的事情,沒必要大張旗鼓。
于是唐否讓嬴瑩帶著自己的鳳羽軍原地休息,然后自己領了兩百來號人出來追捕。他曉得此刻嬴瑩的心思肯定是矛盾極了,只要不把她逼到最后那一步,說不定她就會一直當個鴕鳥,把頭埋進沙地里。
所以,他三言兩語說了一下情況,意思是不過一個里院的人而已,他去看看還有沒有大魚。
嬴瑩果然上當,因為他曉得王曦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單獨行動的。
接著,唐否利用王曦等人不敢開啟靈識這一點,派出三十個追兵從正面出擊,然后巧妙地繞了一個弧形,帶著大部隊來到了他們的身后。
兩百人對八人
而且這八個人又不是什么絕頂高手,這不是街頭混混兒打架,結局毫無懸念。
對于唐否這個人,在史書上也存在著一些疑點。
一方面,因為他是艽朝的人,艽朝的史官自然從立場的角度出發,傾向于美化他的形象。另外一方面,他還是逸仁帝的師兄,甚至還差點兒娶了逸仁帝。所以有了這兩個天然的條件在,史書上的話再怎么說,也不該難聽。
疑點就在此處。
話不難聽,但也不好聽。
從表現上來看,就在逸仁帝登基前后,唐否就開始變得來瘋瘋癲癲,整天疑神疑鬼,東躲西藏。
看上去就像是在躲什么人。
可那個時候,戰事已經基本或者快要結束,他又貴為國師,雖然八百龍息軍被全殲,但責任也不全在他。
可以說,憑他的身份,只要自己不作死,在艽朝完全可以橫著走。
但就是這樣,他都還是如此。
到了后來,人們漸漸發現,這位新任國師發瘋病的時候,幾乎總是在夜里。
于是就有流言傳了開來,說是有冤鬼作祟。
這種坊間傳聞聽聽也就是了,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冤鬼索命根本不可能。他身邊又不是沒有護衛,什么孤魂野鬼敢這么不長眼睛?
再說了,鬼魂作祟一般都是心愿未了,如果是要準備鬧出人命這種級別,通常會天有異象,作為對當事雙方的警示。
一來警告鬼魂不要胡作非為,二來提示人要注意點兒,你被盯上了。
可唐國師倒好,瘋病發的時候,通常都沒有征兆,雖是夜晚,也是萬里無云,周圍顯得十分寧靜。
所以,在史書上,為了美化他的形象,有些東西就描述得語焉不詳了。
到了最后,就變成了一個不解之謎,以為他是真的瘋了,或者說,間歇性發瘋。
唯一能治得了他瘋病的,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逸仁帝。
那是很偶然的一次機會,逸仁帝夜間飲酒外出,恰好碰上在御道上披頭散發的唐否,自然于情于理也要過去看一下。
再怎么說,那也是自己的師兄,以及自己的國師。
雖然對唐否的瘋病早有耳聞,但怎么檢查都發現不了毛病,而且他自己本人也是支支吾吾,不敢多說,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可是,正當逸仁帝準備靠近的時候,卻發現了更遠處的兩道身形。
那兩道身形自然也看見了逸仁帝,轉眼間,化為兩道青煙,消失不見了。
當然了,雖然能治得了這瘋病,但也僅僅限于那一次了。
在那以后,逸仁帝再也沒有出過手。
即使唐否發瘋病的時候快要將皇宮的門給敲爛了,她也不管不問。
因為,那不屬于她的因果了。
她知道,有些情分,用一次,就少一次。
當晚的那兩道身影,黑的那道還好說,白的那道的那個眼神,讓她不自覺地想起來曾經陷入癲狂過的某人。
雖然和唐否有著深仇大恨的,并不是那一襲白衣
所以說啊這一黑一白他們自己的因果天道又怎么會管?
這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是如此,蔫兒壞!
嚇了唐否一輩子,偏偏不取人性命!
這很不厚道,但很“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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