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姓張的副營長哼了一聲，“我們一個營，拿著那些漢陽造的破銅爛鐵，打對方一個團，開什么玩笑……”

    “是啊！”趙副營長滿腹牢騷，“那我們一個營不就打完了嗎？營打完了，我們給誰當營長去，給誰當參謀長去，難道他媽的要從小兵干起嗎？”

    楊副參謀長哼了一聲，扯開嗓子喊，“是我要打的嗎，老子也不想打仗，這不是上面讓打的嗎？難道要當逃兵不成……”

    “當逃兵就當逃兵，總比死在這里好，”趙副營長囁嚅，“大不了過兩年老子再花錢買一個副營長……”

    “閉嘴！”關營長眼鏡睜得像是銅陵，瞪著趙副營長，“再有這樣的心思，老子首先斃了你！”

    趙副營長哼了一聲，重重地靠著椅背上。

    關營長也知道趙副營長說的是實情，這支隊伍是他們好不容易才拉起來的。

    有了部隊，有了番號才能有資助，有錢，還能有別的……可是沒有了部隊，沒有了兵，沒有了番號就他媽的什么也沒有了。

    但是，他也知道趙副營長這樣的情緒不能擴散開，擴散開也很危險。

    假如當了逃兵，有可能被槍斃，那樣軍隊還在，他自己卻沒了，這樣更悲催。

    真是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覺得梁有為是個人才，最關鍵的是，這小子他媽的運氣比較好，跟著他總是能逢兇化吉。

    上次在半道上遇到了悍匪，別人死得死，傷的傷，可最后得到提拔的卻只有他一個。

    關營長將目光投向了梁有為。

    他知道，在現在這個世界，混了這么多年，有的時候，運氣真的非常重要的東西。

    這就像是賭博，就要跟著賭運恒通的人。

    “參謀長，你看，現在這種局面該怎么辦，打……我們是炮灰，不打，當逃兵，要不當俘虜……”關營長面上的表情緊繃，看著梁有為，語氣中卻帶著點懇求的意思。

    梁有為皺了皺眉頭，看著作戰室里的十來個人。

    因為關營長看向了他，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梁有為。

    梁有為苦笑，“老關，我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啊！”

    關營長一點耍賴的樣子，一甩大胳膊，“你是參謀長，現在這種情況只能你來決定了……”

    梁有為愣了一下，“老關，你這不是耍賴嗎？”

    關營長一甩手，“耍賴就耍賴，老子是營長，有耍賴的資本。”

    梁有為陳沉吟了一下，“我們這里一馬平川，只有幾個小土包實在是不適合作戰！”

    “是嘛！”趙副營長深有同感的應和一聲。

    “但，軍令如山，團部讓我們作戰，我們也不能夾著尾巴跑，不說別的，這臉也丟死了，以后還有什么臉活著！”梁有為轉而道。

    “是嘛！”楊副參謀長應和道。

    “這話都讓參謀長你說了，那究竟怎么做？”一個姓張的參謀長笑了笑。

    “老關……”梁有為知道，這里說了算的還是關營長，“大還是要打的，但是不能把老底都拼了……這是我們的資本。”

    “如果把老本都打光了，誰還在乎我們，哪一個還當我們當盤菜”梁有為接著道。

    “參謀長，我就想聽你這樣說話，太喜歡了”趙副營長哈哈一笑。

    “你少他媽的拍馬屁”楊副參謀長咒罵，“參謀長現在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我門具體要怎么做”

    “節節抵抗，有序撤退”梁有為說。

    關營長轉頭，點了一袋子旱煙，看著梁有為，覺得似乎有點意思，“怎么個節節抵抗法”

    “這樣，老關”梁有為來到桌子上的圖紙旁，“這里，還有這里，是我們的防區……”

    “這邊是二營，我們只有這一塊地方，其實不大，但是，看后面，順著這邊，我們有很寬闊的區域”

    “這一天，我們挖了五道戰壕，現在，我們先把最強的戰斗力拉在第一道戰壕，先痛快地打一場，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也把咱們營的聲勢打出來”

    “順帶也給團部看，我們營可不慫，然后我們再撤出第一道戰壕，向第二道戰壕撤，讓二連擋在這里，以此類推……”

    梁有為將他的作戰想法說了出來，他的計劃好聽一點就是有序撤退，不好聽就是賊賊的逃跑。

    “這個我看行……”楊副參謀長道。

    “可犧牲多少算是一個度”趙副營長問。

    “偵查兵要查看其他營的情況，只要我們表現的比其他營更好一些就好了，這哪里有什么度”楊副參謀長道。

    “那是扯，萬一他媽的，一上來，我們就被別人打殘了，那怎么辦，誰都知道，一連是最強的，武器裝備也是最好的，打完了，剩下二連和三連，也沒個屁用了”趙副營長咆哮道。

    “媽的，這是打仗”楊參謀長也火了，大力拍了一下桌子，眼鏡差點從他的眼睛上掉下來，“總是要冒風險，私人的，不知道現在這樣，你不回家找你娘們兒去取暖”

    “楊四眼，媽的，你這么說話是他媽的什么意思？”趙副營長火了，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向后面摔去。

    “行了！”關營長大喊一聲，煙氣從他長滿胡茬的嘴里冒出來，眼珠子向外突出，“當我死了嗎？都閉嘴……”

    “作戰計劃是我提出來的，我帶一連在最前面，我會把握尺度，把一連經量帶回來！”梁有為首當其沖。

    “那怎么行，你是參謀長，就是出謀劃策的，哪有打仗沖在前面的，我去……我是營長。”

    “老關，你是營長更應該在大后方，坐鎮，這樣，我們營才不會亂……”梁有為語氣很堅決，“作戰計劃已經制定，我這個參謀長在后面也沒有什么作用了！”

    關營長點點頭，他心中也清楚，最前面的承受多大的壓力，站在這里的人一個個都想跑，哪有一個是能打仗的，除了他，也就是自己還能帶兵打仗。

    “好吧……”關營長用厚重的大手重重地拍著梁有為的肩膀，“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

    梁有為輕松一笑，點點頭，“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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