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連長家
文嬸看了眼大冷的天,卻因為那即將到來的全軍大比武訓練而不知出了幾身汗,靠近一些就能嗅到一股濃重酸臭味的林連長,不由分說地將他推到浴室里,自己則走到廚房里忙碌開來。
“嘩嘩”的水聲,不到三分鐘就停下來了。緊接著,就是開門聲,洗衣服聲,洗拖把的聲音,和客廳里搬動東西時發出來的聲響。
文嬸抿了抿唇,臉上慢慢地浮現一抹堅定來。
他們這些軍人,每天在外忙碌奔波,若遇到緊急任務,那更是連聲招呼都不打,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家里家外的事情全賴女人操持,所以,每每回到家里時,哪怕再如何地“大男子主義”,卻也會搶著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比如說,洗衣服、洗碗、拖地、做飯,等等。
這樣的生活,對那些必需倚靠男人才能生存的“菟絲花”一般的女人來說,就猶如“天塌下來”般絕望,而,對她來說,卻是在短時間的適應后,就生出了獨特的樂趣。
故,這樣一個責任和事業心皆有的男人,這樣一段讓人感受到幸福的婚姻,又怎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外人給破壞呢?
這般想著的時候,文嬸也擺好碗筷,招呼著林連長一起用飯,然后,閑聊了一會兒后,才仿若漫不經心地道:“老林,有件事,我必需跟你說聲。”
“什么事?”林連長頭也不抬地扒拉著碗里的飯,還是自個兒媳婦做的飯好吃哪!
什么?食堂里的大師傅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拿手好菜?隨便哪一位站出來,都能輕易就碾壓自個兒媳婦?
那又如何?大師傅們能做出那種“家”的味道嗎?
那種獨特的幸福感!
“前兒,建軍回來的時候,說那王家小姑娘幾乎每天都會到學校去找他,害得他被同學們嘲笑了,說都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說他小小年紀就有了一個童養媳……”
“這不是很好嗎?”林連長一臉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能被王家小姑娘給看上,這就是那什么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吧?嘖!回頭,你可告訴那小子,以后好好待這王家小姑娘,要不然,我拿皮帶抽死他!”
自古以來,華夏就有“子承父業”的說法,父母都是軍人的,或者,一方是軍人的,往往子女也會選擇軍人作為自己的職業。
故,準備在部隊里長期發展,將軍人當成自己終身事業來奮斗拼搏的林連長,必然會將自己的兒女都送到軍校里去!
對他來說,軍人,多么神圣又輝煌的一個職業,自己的兒女,又怎能不延續自己的意志,繼續在這條路上,走出一條光明燦爛的大道,達到讓世人稱贊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呢?
偏偏,不論軍校,抑或是部隊,那都是“陽盛陰衰”的,典型的“和尚廟”。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在“門當戶對”的情況下解決個人問題,還得彼此之間擁有一定的感情基礎,確保結婚后也不會出現怨偶的情況,那還真是難于上青天。
所以,作為林家長子的林建軍,能得到王連長家閨女王紅的喜歡,這件事,在林連長看來,那實在太好不過了!
“好什么好?你是不知道,那王家小姑娘……”說到這兒時,文嬸眉頭微皺,搖頭嘆道:“如今,外面都傳瘋了,那王家人仗著薛家小姑娘人傻好欺負……”
是的,這位文嬸,正是王紅早就認定的“婆婆”!
而,林連長和文嬸的長子林建軍,也正是王紅早就認定的丈夫!
未來會成為某位“首長”的丈夫!
什么?
王紅今年才12歲?林建軍今年也才14歲?
不知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才是最純粹,最不容易出現什么婆媳家庭矛盾,最讓人向往期盼的嗎?
更何況,這樣一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金龜婿,不早點下手,還等著被其它人撬走,自個兒繼續過那哀怨悲愴的底層小民生活?
林連長整個人都懵了:“……”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老林!”講到興致高昂處時,竟不由得有些手舞足蹈的文嬸,一回頭,就發現林連長一臉的茫然,連最基本的震驚和不可置信神情都沒有了,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地推著林連長的胳膊,嗔怪地看了眼林連長。
“就知道你這人被部隊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單調訓練給練傻了,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反應不過來,看來,往后,還是要多跟你說說外面的變化,才能讓你時刻緊跟時代,不被淘汰啊!”
“不是……”林連長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臉,“王連長那人向來實誠,不可能做出這些事情,該不會是被人污蔑的吧?你也別跟著外面那些聽風就是雨的人傳這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
“就知道你不相信。”文嬸并不覺得林連長這種想也不想地就為自個兒戰友辯解的舉動有何不對的,也沒有自己一番好意被人當作驢肝肺的憤怒、傷痛和憋悶。畢竟,所謂的“戰友情”“兄弟情”,那還真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
“如果王連長真是個老實人,能那么湊巧地在你休探親假第二天就毛遂自薦地出任務,然后圓滿完成這個任務,進而獲得領導的賞識而被提拔為連長?”
哪怕,事情過去好幾年了,哪怕,事后,林連長也憑借自己優異的個人作戰和領導能力,而被調任到另一連,成為和王連長同級的連長,但,這件事,對文嬸來說,依然如哽在喉,每每想起的時候,都會覺得胸口憋屈得慌!
“不是跟你說過了,那件事,純粹是巧合?”林連長一臉無奈地說道,“部隊里的領導根本就沒提前接到通知,就連薛團長這樣來歷的人都不知情,那王連長哪來的門路,能提前知道這件事,做出一系列的布置?”
“再說了,這個任務也很危險,也就王連長這樣頂著張憨厚老實面容,稍微偽裝一下,渾身上下就看不出一絲軍人氣息的人才能完成。換了我,即便接到這個任務,雖然也能夠完成,但想要達到王連長這種不費一兵一卒,輕松就完成任務的程度,卻也不可能。”
巧合?
這世間,哪來那么多的巧合?
尤其,還是這樣一種讓人咋舌,冥思苦想許久,也不能夠想明白的巧合?
文嬸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末了,想到林連長那“固執認死理”的性情,還是將到了喉嚨的話咽下肚去,轉而道:“好吧,我們不說這件事,就說外面那傳得沸沸揚揚的王家人苛待薛家小姑娘的事情,難不成,你真以為那王連長就不知道?”
林連長眉頭皺了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段時間里,幾位向來精明的領導有意無意的舉動,和一些同樣擅長捕捉領導想法的戰友們那每每見到王連長時的疏離冷淡,那到了喉嚨的欲為王連長繼續辯解一二的話,就生生變成了:“說不準,這只是以訛傳訛。”
“再說了,就算王連長一家人確實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薛團長和杜副團長也不是傻瓜,能隨便將自家閨女交給王連長一家人照顧?”
旁人不知,到了他這級別的人,會不知道一些只在部隊高層里流傳的消息?
作為薛家五代單傳的“小公主”,薛玲絕非外人所知的被人欺負了連哭都找不著地兒的“傻子”,而是純粹地發育遲緩,反應慢,但心里門兒清!
這樣一個生來就會被人捧在手心里呵護疼寵的小姑娘,誰敢一邊將胸膛拍得“砰砰”作響,應下會盡心照顧的承諾一邊卻又毫不手軟地收下薛家給予的錢票一邊卻又私下里凌侮虐待小姑娘?
活膩了呢?!
“你們這些男人,想事情就是太簡單。”
文嬸搖搖頭,若是以往,她定然不會有那么一個與林連長細細掰扯一二的閑情逸致,不過,今天嘛?
既然想與王連長家疏遠開來,那么,她一人單方面不搭理周嬸,而,林連長卻又繼續與王連長“好兄弟,一輩子”的相處,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畢竟,如今這世道,雖喊著“男女平等”的口號,但,在家庭中,女人依然處于一種弱勢地位。
一家之主,多是男人。
自家也不例外。
那么,一旦自家男人真下定決心,要與王家結親再不然,那頂著張憨厚面容,實則卻心機頗深的王連長灌醉自家男人,再趁機提起結親的事情,從而得到自家男人肯定的答復,到那時,她是應,還是不應?
“前幾天,我去了薛家……”
隨著文嬸的講述,林連長慢慢地瞪圓了眼,簡直不敢相信在這樣一個純樸的年代里,那樣一個從農村走出來,小學還沒畢業的小姑娘,竟然擁有這樣的心機手腕!
這一對比,立刻就襯得自家那十四歲,時常被人贊一聲懂事孝順,聰明機靈的兒子特別地蠢笨了!
出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林連長難得地“八卦”道:“我聽說王連長家鄉那兒特別地重男輕女,如果第一胎生的是女兒,就不扯結婚證,直到生出兒子后才扯結婚證。”
“生下來的女兒,也從小就過著吃不飽,穿不暖,動轍就挨打受罵的生活。長大后,也不能讀書識字,必需將家里家外的事情操持起來,同時還得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就連嫁人后,也要一直貼補娘家……”
所以,王紅會變成這樣,純粹是被生活所迫!
若可以的話,誰不愿意做一個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護嬌養長大,十多二十歲依然天真無邪,單純可愛的小姑娘呢?
文嬸很想對著天空翻一個白眼,表明自己對林連長這番話的鄙夷和不屑。不過,夫妻十幾年,她卻也明白林連長這人就是典型的“順毛捋”,遂一針見血地說出自己的觀點:“就算她有再多的無奈,但,就能隨心所欲地欺負薛家小姑娘了嗎?那薛家小姑娘是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就合該讓她搭著自家梯子往上爬,還要被她凌辱算計?”
“這心思,不正。”
“老林,我可跟你說了,這樣的姑娘,可不能進我們家門。”
“老話說的好,妻賢夫禍少,像這樣的姑娘,娶進家門,不僅禍害到子孫,還會牽連到家里其它人!”
“就像這次的事情,鬧得這么大,你瞧著吧,等薛團長和杜副團長回來后,還不定會怎么跟王家算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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