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轄下的德縣,是山東與北直隸河間府交界的地方,這里四通八達,水運和陸路運輸在這里匯集,讓這里成為一處異常繁華的商貿(mào)地帶。
崇禎元年以來,后金韃子屢次在北直隸一帶肆虐,導致北直隸境內(nèi)陸路運輸幾乎斷絕,流寇在陜西和山西一帶發(fā)難,導致河南、山西一帶的陸路運輸存在巨大障礙,雙重夾擊之下,整個北方的陸路運輸基本不存在了。
漕運成為北方貨物運輸?shù)闹饕}。
糧食和貨物,幾乎都是通過漕運運往北方。
漕運的運輸能力有限,主要保證的還是皇宮以及京城的需要,這就導致其他地方出現(xiàn)貨物短缺的情形,特別是北直隸與河南一帶,表現(xiàn)尤為突出。
大部分的驛站被取消之后,北方也出現(xiàn)了不少的押司,不過這些押司的實力有限,主要負責的是短距離的貨物運輸,根本不能保證北方貨物消耗的需要。
斥候前來稟報,距離德縣縣城不足三十里地,劉寧的神色變得更加的嚴肅。
劉寧記得很清楚,按照吳宗睿的判斷,離開德縣,進入北直隸所轄的河間府,沿途遭遇的匪幫肯定會少一些,楊一鵬還沒有那么大的膽子,直接將手伸向北直隸。
不過德縣可能是最為艱險的一處關(guān)隘。
從青州出發(fā)已經(jīng)六天時間,青州距離德縣不過五百多里地,按照騎兵行進的正常速度,最多三天時間就可以抵達,劉寧一行沿途碰見了大大小小數(shù)幫土匪,無一例外都被他們徹底擊潰,數(shù)度的廝殺讓劉寧麾下的軍士身上殺氣更重。
一百八十人,經(jīng)歷大大小小的廝殺,折損了十人,重傷三人,輕傷沒有詳細統(tǒng)計。
相對來說,這樣的損失不算什么,可劉寧依舊心疼,畢竟此次負責押運任務的,都是軍中的精銳。
天色已晚,劉寧看了看四周,眾人依舊無法在天黑之前趕到德縣縣城,只能就地宿營。
廖文儒率領(lǐng)的軍士,應該帶著夜明珠進入了北直隸,朝著京城而去了,劉寧率領(lǐng)的押運隊伍,不過是幌子,吸引沿途匪幫的注意力,也正是如此,隊伍行進的速度不是很快,劉寧有意壓慢節(jié)奏,就是要吸引沿途的匪幫。
這樣做危險性是巨大的,可劉寧不在乎。
廖文儒率領(lǐng)的軍士,不走水路,選擇走陸路,誰都知曉,漕運總督府在漕運之中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和決定性的,就算是廖文儒等人上了信義幫的漕船,也不敢保證沿路的安全,而且陸路的時間要快很多。
兩路出擊,一明一暗,這就是吳宗睿決定的押運方式,成敗的關(guān)鍵就在于劉寧率領(lǐng)的這支明面上的隊伍,究竟能夠沿路擊敗各路覬覦的匪幫。
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進行的順利。
安營扎寨的同時,十余名斥候已經(jīng)分散出去偵查了。
劉寧帶著幾名親兵,習慣性的在營地四周轉(zhuǎn)悠。
營地距離官道有數(shù)百米的距離,背靠一處密林,前方是異常空曠的地帶,如此的地形,就算是有人偷襲,也能夠很快被發(fā)現(xiàn),且構(gòu)筑起來有效的防御陣型。
黑暗中,一名斥候飛奔而來。
隱隱看見飛奔而來的斥候,劉寧的神色變得陰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樣子在進入德縣縣城之前,怕是有一番慘烈的廝殺了。
“報,距離營地十里地左右,發(fā)現(xiàn)動靜,天空中有大批的飛鳥,應該是有大隊的人馬出沒,屬下派遣人員正在偵查。。。”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
緊張的部署隨即展開,所有人都行動起來,防御的陣型在最短時間內(nèi)構(gòu)筑起來。
劉寧及其麾下的軍士,對這一帶的地形不是特別熟悉,夜間更是模糊,如此情況之下,不能采取主動進攻的模式,若是貿(mào)然進攻,輕者損失慘重,重者可能全軍覆沒。
不到一刻鐘時間,斥候再次來稟報。
看著臉色微微發(fā)白的斥候,劉寧盡力保持平靜。
“報,右前方有大隊人馬迅速前來,預計人數(shù)在三百人到四百人,戰(zhàn)馬預計在兩百匹左右,應該是朝著我們營地而來。。。”
劉寧楞了一下,三百人到四百人的規(guī)模,而且有兩百匹戰(zhàn)馬,這究竟是什么隊伍,德縣守備衙門不可能有如此的規(guī)模,匪幫更是談不上。
也就是短暫的楞了一下,劉寧隨即發(fā)布了命令。
“所有軍士,熄滅火把,排好陣型,準備迎戰(zhàn)。。。”
大地開始震顫,隆隆的馬蹄聲傳來。
面容冷酷的劉寧,用力的看著前方,所有人的弓箭已經(jīng)上弦,等待他的命令。
馬蹄聲變得異常的清晰,對面的騎兵,距離營地應該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離了。
劉寧的手心里面全部是汗滴。
騎兵沖鋒,貴在氣勢和速度,如果讓對方的騎兵沖入營地,那么自己這一方的陣型瞬間就會亂了,想要再次組織起來陣型,難度非常大。
劉寧在冒險,計劃用箭雨打亂對方騎兵沖鋒的陣型,接著乘勢殺出去,一舉打亂對方的陣型,以不足兩百人的騎兵,迎戰(zhàn)不知道戰(zhàn)斗力如何的近四百人,硬碰硬沒有把握,而且可能造成重大的傷亡。
“放箭。。。
劉寧怒吼的聲音飄蕩在空中。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朝著前方呼嘯而去。
“啊、啊、啊。。。”
隱隱的火光之中,慘叫聲不斷出現(xiàn),沖鋒的馬蹄聲瞬間變得凌亂。
一輪又一輪的箭雨,呼嘯著撲向?qū)Ψ健?br />
。。。
四輪的箭雨過去,馬蹄聲逐漸的消失,地上散落的火把,讓劉寧能夠看清楚前方的情形。
終于,劉寧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兄弟們,沖啊。。。”
整齊的馬蹄聲再次的響起,沖鋒的隊伍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對方迅猛沖過去。
。。。
無數(shù)的火把舉起來,照亮了四周。
半個時辰的時間,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
四周彌漫著血腥的氣味,地上散亂著不少的尸首,收拾和打掃戰(zhàn)場的工作已然開始,不少的軍士正在給受傷的戰(zhàn)馬療傷。
滿臉是血的劉寧,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名俘虜。
盡管兩名俘虜穿著的是尋常的服裝,可是從他們的身材和舉止,劉寧還是判斷出來,他們應該是軍士,而且是正規(guī)軍隊的軍士。
俘虜?shù)故菦]有強行的狡辯,很快招供,他們是漕運總兵府轄下五軍營的軍士,乘坐漕船抵達德縣,爾后在德縣城外等待,今日專門發(fā)起了對信義押司隊伍的進攻,本來他們以為這次的進攻,勢在必得,畢竟對手只是押司的隊伍,想不到對方如此厲害,竟讓他們遭遇慘敗。
劉寧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要說沿途遭遇到匪幫的襲擊也罷了,想不到漕運總督府竟讓會派遣五軍營的軍士前來進攻,由此看,此番的圈套必定是漕運總督府設置的。
逃走的五軍營軍士還是不少,劉寧沒有要求軍士去追殺,只要打敗了五軍營軍士的進攻,那些逃走的軍士已經(jīng)構(gòu)不成威脅。
此番戰(zhàn)斗,折損十五名軍士,重傷七名軍士。
算起來,一百八十人已經(jīng)折損了三十五人,這個損失是不小的。
不過也繳獲了不少的物資,特別是戰(zhàn)馬,前后一共繳獲了近兩百匹。
。。。
天亮了,劉寧率領(lǐng)軍士,抵達了德縣。
大隊人馬沒有進入縣城,選擇在德縣城外安營扎寨。
一天時間過去,兩天時間過去,三天時間過去。。。
隊伍沒有出發(fā)的意思,仿佛在德縣城外扎根了。
。。。
青州府衙。
吳宗睿臉色鐵青,看著手中的信函。
“先生,我沒有想到,楊一鵬居然敢于派遣五軍營的軍士前去阻攔,他這是干什么,想要徹底滅掉我信義押司嗎。”
“大人,已經(jīng)十天時間,預計廖千戶運送的夜明珠,已經(jīng)安全抵達京城,不管楊一鵬如何的設計圈套,我們已經(jīng)打敗了他,安全的完成了押運的任務,我倒是以為,楊一鵬給了我們很好的機會,讓信義押司的名聲出去了。”
“話是這樣說,可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楊一鵬做的太過分了,當初在淮安的時候,我已經(jīng)足夠尊重他,為了大局著想,想不到因為漕運三千營的事情,他竟然這樣做。。。”
“大人不必為此氣惱,說起來楊一鵬送給我們不少的東西,十萬兩白銀,還有諸多的戰(zhàn)馬和軍械,而且讓我們信義押司的名氣打出去了,相信經(jīng)過這一次的博弈,楊一鵬不敢有其他什么算計的心思了。”
吳宗睿嘆了一口氣。
“就依先生所說,此事暫時放下,也不知道文儒他們怎么樣了,是不是將夜明珠安全送到京城去了,我最為擔心的是,京城也是楊一鵬設下的圈套。”
“大人說的有可能,不過不必擔心,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的部署,若是京城也是一個圈套,那我們正好獲取十顆夜明珠,這可是一筆巨大的錢財,如果楊一鵬在京城也設立了圈套,那他就不好意思來拿這十顆夜明珠了。”
“不一定,楊一鵬和我沒有撕破臉,所以他不會舍棄這十顆夜明珠的。”
“大人,一切都是猜測,我們還是靜靜等候廖千戶的消息。”
吳宗睿點點頭,他相信廖文儒,一定能夠應對京城復雜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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