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振玄一動不動的,握著顧安童的手腕。
他能看見顧安童的臉頰和下頜,似乎都被地面上的石子給刮傷。
紅紅的印子,烙在白皙的肌膚上。
她原本盤好的長發,也略有些凌亂,余淚未干。
她現在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我只問你一句,我的妻子為什么要和我弟弟拉扯不清?”司振玄冷淡的話,令顧安童輕顫了下。
顧安童不可思議的抬眼,直視著那雙看不清任何情緒的眸子。
她原本以為,這個男人至少心里是有溫柔的地方。
可如今,她好像錯了。
她被他假意的溫柔給欺騙去,她丟了自己那顆根本防守不嚴的心。
“那我問你,我的丈夫,為什么要和緋聞女友獨處那么久?”即便是敗軍之象,顧安童還在勉力支撐。
司振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司岳云。
他低聲問了句,“你對岳云余情未了是么?也對,你們至少戀愛過一段時間。”
顧安童的臉,瞬間白了下來。
為什么她要一次次的被他誤解?
為什么她明明喜歡的是他,卻根本開不了口?
為什么他總是用那種刻薄的話去對待她?
為什么在他面前,她總是會用最難看的場面出現?
她痛苦的狠狠砸了下司振玄的胸口,自暴自棄的回答了句。
“對沒錯,我對你弟弟余情未了,我那么努力的幫你,也是想找存在感,我要讓他后悔,而且他也確實后悔了,你懂么!”
司振玄的目光中,滑過一絲怒意。
任顧安童怎么捶打,他也絲毫不放手。
司振玄甚至用右手,握住顧安童的下頜。
傷口被緊緊扼住的疼痛,令顧安童眼圈都紅了起來。
耳畔卻響起男人低沉的威脅聲,“那我就提醒你一次,到底誰是你的事實丈夫。”
顧安童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忽然間逼近的面龐,冷寒的氣息撲鼻而來她、她被當街強吻了!
唔……顧安童兩手被緊緊桎梏在他的胸口。
她整個身子,都被圈到司振玄的懷抱中。
渾身的力氣,都在雙唇相觸的那一刻,瞬間消失殆盡。
顧安童仍舊氣的腦子發脹,乘著司振玄離開她雙唇的剎那,張口就罵,你這個流……
可惜流氓兩個字,也沒能說出口,司振玄又親了下去。
甚至將舌尖竄入她口中。
他的舌絞住住她的舌,無論她怎么退縮,他似乎總有辦法將她準確勾纏回來。
想逃避想拒絕,可除卻身體微微后仰,她居然動也無法動作,只能被動的承受著。
身邊,似乎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光天化日之下的羞恥感,令她全身上下都在發熱。
可是吻著吻著,原本死死攥著的拳頭,卻在漸漸松開。
她好像……還蠻喜歡司振玄這樣的親吻,霸道強硬的令她近乎窒息。
見顧安童終于乖巧的窩在他懷里不再亂動,司振玄緩緩退出那張被吻的通紅的雙唇。
然后,他惡意的在她的唇角,輕輕舔了下。
顧安童呆愣了幾秒鐘,瞬間惱紅了臉,你怎么可以這樣?
怎樣?司振玄唇畔噙起一個頗為涼薄的笑意,我對自己的妻子做什么,應該都是正常的,除非我們離婚,否則吃虧的永遠是你。
話剛落音,司振玄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了句,當然,我知道你不想離婚。
因為顧安童曾經問過他,能不能延時一年,再考慮離婚的事情。
顧安童氣的,又開始渾身發起抖來。
他這樣親她,不包含任何的感情因素,只是因為他想懲罰她而已么?
正如同新婚伊始,他就扔下她一個人,自己去書房睡,甚至還約法三章。
他是想告訴她,在他們兩個人的婚姻關系里,她始終是弱者,他卻始終是主宰者,容不得她提要求和反抗。
她揪著司振玄的衣服,委屈的靠在他胸口。
諸種情緒將她打擊的渾身無力,只能任由司振玄抱著。
眼淚,一滴滴的滑落下來。
顧安童第一次失聲哭了出來,你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對我,你要是真的那么討厭我,干脆我們還是分開算了……
但凡司振玄對她稍微好一些,她都不會這么失望。
本來還試圖想著要挽留對方,哪怕是為了顧家,自己怎么受委屈都可以。
只是她發現自己錯了被自己看重的人誤解,這種感覺太難受。
見顧安童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哭的已經完全不顧形象。
司振玄無奈的嘆了口氣,冷眼掃了下旁邊的圍觀群眾。
他將外套脫下裹在她的身外,擁著顧安童,朝著巷子外走去。
司岳云一直都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幕,眼瞧著大哥已經走了過來。
他躲閃不及,只好訕笑著,打了個招呼。
司振玄停了下后,只是和司岳云說了一句話,蓉城剩余的幾個合作交給你談,我們明天就回豐城。
是,大哥您慢走。
說實話,司岳云還真是有點怕,自己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
生怕他因為剛才那件事,找自己麻煩。
好在司振玄只是交代了這一句,便扶著顧安童上了車。
顧安童糊里糊涂的,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
記憶里,她就從來沒有哭的這么傷心過。
和司振玄相處,所有她擅長的、喜歡的、能值得驕傲的,都已經被司振玄理解成“故作聰明”的類型。
而后她丟人的一面,都盡數展現在對方的面前。
一張紙巾被遞到顧安童眼底,她接過后瞥了眼司振玄,抽泣著說:“先送我回酒店,我想收拾下行李。”
她是難得做下如此艱難的決定。
要知道前幾個小時,她甚至還在想要怎樣才能留住司振玄,不讓他和自己離婚。
可是頃刻之間,只能咬牙改變。
雖然顧家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重要到甚至愿意犧牲自己的幸福。
但面對一個堅如硬石的司振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殘去她的尊嚴。
顧安童覺著,這已經不是自己委曲求全的問題。
如果,她沒有喜歡上司振玄,恐怕還能咬牙抗住。
可偏偏她已經動了心,情緒的失控,似乎時時在上演。
回到酒店以后,顧安童先進了臥室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來的時候,東西都是她收拾的,放在一個非常大的旅行箱里。
乍一看,還的確蠻像蜜月旅行的夫妻。
顧安童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懸停片刻。
之后,她便一件一件的取了出來,放在旁邊的床上。
就在她蹲在原處忙碌的時候,忽然間手腕被拿住。
她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被推坐到床上,司振玄已然站在身邊。
“你、你做什么?”顧安童慌忙捂著自己的胸口,現在怎么看司振玄,她都覺著他有點可怕,“雖然我們現在還是夫妻,你的確可以欺負我,但已經在協議離婚的時間內,你不能胡來!”
但是她倏然失語,司振玄完全不理會她剛才的反應。
他手中握著棉簽和碘伏,站在身旁,蹲下身子先在她胳膊上抹了點藥。
“擦傷不嚴重,用碘伏應該夠了。”
司振玄隨口說的話,令顧安童微微一愣,呆呆的看著司振玄的動作。
她以為,他又要來用刻薄的言語來刺激她,卻沒料到是要幫她擦藥。
本來都快以為,司振玄不會有這么溫柔的時候……
“啊疼!”棉簽剛觸及到她的下巴,顧安童就倒吸了口涼氣。
司振玄皺了皺眉,動作倒是比剛才輕緩了許多。
一滴眼淚,“吧嗒”落在他的手背上,溫涼,剔透。
司振玄默然的將藥水和棉簽,放到客廳里。
他走回來靠在門邊,問了句,“真的想離婚?”
顧安童猶豫片刻后,點了點頭。
她還是單手握著自己的古玉項鏈,就好像能尋求到一種堅定信念,令她不會輕易動搖。
司振玄取出一根煙來,靜靜點燃。
那雙幽深的眸子,在煙氣里看起來更加的不容琢磨。
顧安童剛準備繼續起來收拾東西,司振玄淡淡的說了句,“現在你想反悔,已經來不及。”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對方。
司振玄取出自己的手機,低聲說:“今天在茶館,你已經把自己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何況……還有這個……”
顧安童見司振玄把手機,遞到自己的面前。
她怔怔的接過,霍然雙眸陡大,露出更加驚詫的表情。
手機上,正顯示著一條新聞。
新聞圖片卻恰恰好是她和司振玄兩個人,在云海巷接吻的照片。
最要緊的是,文字也很犀利:司氏集團大公子蜜月期突現蓉城,與嬌妻熱吻街頭。
她的手一抖,險些沒拿住手機,臉色卻一陣紅一陣白起來。
人生中第一次上了所謂的新聞,居然還是財經版。
除卻清晰的配圖,還有關于司氏集團,以及顧家的榮威外貿的詳細介紹。
新聞對兩家的聯姻,也做了全方位的評點。
認為這是商業豪門之間,一場非常有價值的合作。
也對于司氏集團將來的發展,給予了極大厚望。
而評點還特別指出,因為這條花邊新聞,牽扯出司顧聯姻背后的玄機。
這令最近司氏集團的股票也節節走紅,這真是個令人意外的現象。
顧安童將手機放到床上,顫抖著聲音問:怎么回事,這是誰拍的照片?
當時,云海巷雖然圍觀的人有些多。
可并沒有誰認識她和司振玄,怎么會寫出這么詳實的新聞?
不對……司岳云倒是在的。
可司岳云沒有理由會做這種事情,因為他根本不會有這種腦子。
至于孟玫,也不可能。
那難道,是謝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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