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雖然完成了“熊頭”的訓練,可是既沒吃上飯,亦沒休息上,現在更是連這一身的鐵衣也脫不下來。
不一會兒,“鬼臉”來到了這一層,便意味著他的訓練也要開始了。
“鬼臉”一見莫林的狀況,心里便清楚了,他先指派兩個孩子幫著莫林脫下鐵衣,才開始說明自己的訓練內容。
這一場的訓練依然是兩波人分開,莫林這六個新來的到“尖錐血地”去訓練,而老一批孩子則在那“亂舞刀林”里訓練。
這所謂“尖錐血地”是一片長約二百碼,寬約一百碼的訓練地。這片區域凌亂地豎起數不清的精鋼三角錐,每一個尖錐露出地面的部分都有一尺多長。
在這片豎著尖錐的地面并不是光整的石地,而是一片充滿泥漿、水洼、碎石、繩套的凹凸不平之地。
這樣的地形,在沒有尖錐存在的情況下,就是正常人走在上面,也是難保不摔倒的。
而有了那些尖錐,就是不允許你摔倒。試想一下,你如果在這個地方要是被絆倒或是滑倒,那等待你的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局。
莫林他們在此血地里必須不停地行走,不允許慢走或是停留,那樣會被罰去第二頓伙食。
所以進入這“尖錐血地”里的孩子,沒有敢耍小心眼的,都是既小心又快速地來回走著。
莫林進入了訓練地,雙腳踩踏在滑濘的爛泥上,他便知道,完成這項訓練是有多么困難了。
那爛泥不僅極為滑溜,而且還很粘滯,拖拽的你邁腿都費勁。
瑞沃斯曾給莫林買了一雙布鞋,沒走幾步后,那雙布鞋便陷在了泥里。
因為這鞋是瑞沃斯買的,而且在這里穿著鞋走阻力也是太大,莫林便干脆丟了那雙鞋繼續前進下去。
可是沒過多久,莫林便開始想念那雙破鞋了,因為此時他走入了碎石之路。
走在那尖銳的碎石之上,莫林的雙腳被刺的鮮血淋漓,就更別提那鉆心的疼痛了。
在那行走的過程中,不僅有著腳下的諸多麻煩,那尖錐更是最大的阻礙和危機。
你得不斷地繞過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三角錐,有的人因為行動太快,一時止不住腳的,被尖錐割傷便是常有的事。
走過這一趟,便有很多鮮血灑落地上,難怪這里被稱為“血地”了。
莫林艱難地行走于利刃之間,沒有獲得休息的疲勞之軀在那里搖搖晃晃。這個看起來瘦小的身軀一旦倒下,似乎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時,一個人在莫林的身邊超了過去,他的右腳踩在一個凸起的石塊上,身子便因此失衡。
這人尖叫著身體前后搖擺,雙手揮舞著,在一陣叫人揪心的前仰后合之后,終于穩住了身體。
他松了一口氣,朝莫林笑了笑,便繼續邁步出去。
莫林也吐出一口氣,他不想見任何人在這里摔倒,雖然其他五個孩子與他并沒有任何關系,他還是希望他們都能存活下來。
那個孩子在驚險過去之后,便大膽地邁開步子,可是這松懈下來之后,一個他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腳下竟然出乎意料地一滑,沒有任何征兆,他的意識也來不及控制自己傾倒的身體,就聽轟然一聲,他仰面倒在了地上。
不過這個孩子也真是夠走運的,那諸多的尖錐只有三根刺穿了他的身體。
其中一根剛好從他的后腦刺入,又從他的右眼鉆出。這一下這孩子總算大腦開了“竅”,并真可以“洞明”生死的含義了。
另外兩根尖錐分別刺穿了他的左腹部和大腿,鮮血從他的身下流淌出來,就像植物人躺在床上尿了褲子一樣。
莫林眼見尖錐刺穿男孩的身體,就像鋼釘刺穿薄紙一樣輕松,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還沒來得及為死者哀悼,自己的左腳卻沒注意被一根繩索絆了一下。
莫林向前撲倒下去,閃著寒光的尖刺在他的瞳孔里映出死神的影子。莫林覺得自己完蛋了,可是他的身體自己活動了起來。
他就在摔倒的瞬間,身子極快地扭動一下,尖錐竟從他的額前劃過,一小撮金發落入之前男孩的血泊里。
他的后腰和大腿也被尖錐的刃口劃開,一股銳利的疼痛襲遍全身,但是莫林卻一動不敢動,就像倒下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副雕像。
好半天,莫林才敢略微活動一下肢體,隨后便慢慢地爬了起來。好在,他受得都是皮外傷,利刃沒有割斷他的肌肉和肌腱,更沒有讓他也開個“竅”。
“鬼臉”一直冷漠地看著這些孩子,此時突然過來說:“你們都暫時停下來。”
這是活下來的孩子最愿意執行的一個命令了,他們都停住了腳步,希望剛才的死亡可以為自己換來暫時的解放。
“鬼臉”看著他們說:“你們也看見了,在這片區域一旦倒下,就是非常兇險的。只有那運氣好到極點的才能得以活命。”
他看了看莫林接著說:“為了不見到更多的人死于此地,我仁慈地指點你們一些在這里訓練的技巧。”
這五個孩子一聽只是告訴一些技巧,而不是停止訓練,除了莫林外都覺得很沮喪。
而莫林之所以不沮喪是因為他明白:在這個地獄之境,獲得生存的技巧,原比那一時的偷安來得重要。
前者只能讓你舒服一時,而后者才有可能讓你在這鋒刃上存活下來。
所以莫林鄭重地聽著“鬼臉”下面說的每一句話。
“要讓你的身體靈活,是需要你的身體可以如同你的大腦一樣可以感受和思考的。因為,當危機來臨之時,你的大腦很多時候是來不及對你的身體發出有效的指令。”
這些孩子對于“鬼臉”的話似懂非懂,但是“鬼臉”并沒有在意這些,他只是接著說:
“你們要訓練身上的每一根肌肉,讓它們可以擺脫大腦的鉗制,憑借自己的感知來快速做出反應。這樣的反應雖然低級,卻是你們在危機時刻可以保命的必備能力。這樣,起碼你們的大腦因為恐懼而無法反應時,你們的身體卻可以自己動起來。”
“鬼臉”暫停了一會兒,聽著幾個孩子竊竊私語的聲音,那幽綠的雙眼又閃爍幾下。他接著說:
“另外,我還要告訴你們一個保持平衡的竅門。”
“在人的身體上一直都存在一個點,我們稱之為‘重心’,這個重心會隨著你姿勢和運動而改變,抓住重心,有所支撐變得平衡。”
“你們在這樣的環境中行動,重點就是不斷體會那重心在何處,然后取得平衡之態勢。要讓你們身體的每一根肌肉與那重心配合起來,你們便會發現,這世界上再沒有崎嶇之路,吾所踏之地皆為坦途。”
“鬼臉”說完這些話,挨個看著五人,最后目光定在莫林身上。他的綠眼再一次閃爍,開口說:“訓練繼續開始!”
聽到命令后的四個孩子立即行動起來,莫林卻站在那里不動,就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你們看他怎么像傻了一樣,在那里發什么呆呢?”一個孩子竟有閑心發出這樣的感慨來。
“你要是看見一個人那樣死在面前,自己也差點那樣死翹翹,你也會嚇傻的!”另一個大明白說。
“你也看見他跟84號的決斗了吧,真是走了狗屎運,剛好他摔倒的地方就有把匕首,可是到了這里,估計再沒有什么運氣可以保護他了,就看他頭一場訓練那副德行就知道了。”頭一個孩子又說道。
可是在沒有人回答他了,隨著訓練的開始,他們便再也無心言語了。
而莫林在聽了這樣的話后,并沒有生什么氣。這就好比作為人,就是覺得蔬果好吃,而狗卻硬說人拉出的屎好吃,你又有什么可生氣的呢?
在那四個孩子走出去很遠后,莫林才動了起來,不過他的行動比較緩慢。
這樣的緩慢到不是因為莫林摔怕了,他只是在行動中去體會“鬼臉”所說的那重心所在。
雖然在幾次身體不平穩時,莫林隱約感覺到了那足以牽動一身的一點,卻是因為這種感覺稍縱即逝,所以也沒有產生什么特殊的感覺。
最后,“鬼臉”的訓練終于結束了,剩下的五個人都平安地來到實地上,他們卻依然覺得自己腳下的地在不停移動著。
“鬼臉”宣布了這次訓練的結果,其中四人算是完成了任務,這第二頓飯便可以得全份的。
對于莫林,他的完成情況就非常不好了,“鬼臉”只允許給他半份的食物。
對于這得來不易的食物,莫林沒有任何抱怨,他只是把所有東西吃掉,因為即使就是這些食物,也可以支持他生存下去。
訓練全部結束了,各人回到各人的石屋。莫林點燃了蠟燭,脫光了衣服,如同死了一樣躺在木板床上。
休息過一會兒,莫林才爬起來,從床底下摸出那瓶藥劑,在這渾身的傷處抹了一遍。
一陣涼意,傷處的疼痛減輕不少。只是后背有一小處莫林夠不到,也只能讓其任性地火辣辣疼痛下去。
處理好傷處,莫林依然將藥放回原處,也不再休息,立即在床上坐好,進行冥想了。
這一次的冥想比上一次不同,莫林除感覺到魔力浸入體內外,又感覺到一些細微的魔力分布于全身各處。
尤其是在那酸痛的肌肉處,莫林可以感覺到魔力滲入每一根肌肉里,就如同滲入沙土的水一樣,再也不出來了。
莫林雖然能夠感覺到這種變化,卻并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原來莫林的肌肉經過一天的鍛煉折磨,在這冥想之時,那魔力竟然滲入肌絲,一邊修復傷痛,一邊重塑著肌絲。
人的力量源于肌肉,這肌肉經過科學鍛煉,體積和質量都要提升。所以,你但凡見一個有力量的人,他都是肌肉虬結隆起,而且體重隨之增長。
而發生在莫林身上的變化卻有些特殊,魔力并沒有增加肌肉的體積和質量,而只是附著其上,為其提供了韌性和能量。
這樣莫林的肌肉雖然不見隆起,他的身板看起來依然單薄,可是那肌肉的力量卻實打實地緩慢增長著。
莫林此時可以說是外煉筋骨,內煉魔力,這樣的事還沒有一個魔法師嘗試過。如果不是因為莫林的特殊遭遇,他也不會這樣的造化。
只是這種特殊的修煉之法對于莫林的好處并不止于此,隨著日后訓練的嚴酷進行,其間的妙處便可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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