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帶路。
進(jìn)門時(shí),顧輕舟瞧見了傭人臉上的驚訝和忐忑。
“太太,師座,還有一位小姐,也是來接王太太的。”傭人道。
敲門的時(shí)候,只有一位先生。
不成想,傭人通稟完畢,出去請(qǐng)客人進(jìn)來時(shí),車上下來一位小姐。
一般人家,不會(huì)通稟兩次。
來客多出來的,是一位年輕小姐。年輕小姐沒什么危險(xiǎn),而且太太也是年輕女士,不會(huì)太失禮的。
傭人心中惴惴的,把這位先生和小姐帶進(jìn)了門。
兩個(gè)人,顧輕舟都沒見過。
秦紗也略微蹙眉。
她低聲對(duì)顧輕舟道:“是長(zhǎng)房的老二和小九。”
說罷,秦紗略微直了腰,對(duì)來客道:“阿璀,玉書,你們?cè)趺磥砹耍磕闼氖鍥]空?”
“四叔要送朋友去車站,正巧我在門口遇著了他,他說要來接四嬸,我就替他來了。”男人道。
此人身材高大修長(zhǎng),容貌和王玉年有著五成的相似,只是更加年輕白皙,也更加英俊。
顧輕舟估算著他的年紀(jì):和司行霈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司行霈小一兩歲,不會(huì)超過三十歲。
“司師座,您好。”男人伸手,要和司行霈握手。
司行霈回握了:“閣下是?”
“阿霈,這位是我們家的二少爺,學(xué)名叫王璀,和玉年是親兄弟。”秦紗忙道。
司行霈的眼神不變,手上也并未使勁,就好似沒聽懂一樣,淡然說了句:“幸會(huì)。”
王璀也說“幸會(huì)”,然后和顧輕舟見禮。
跟在王璀身后的,是一位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子。
她就是王玉書,當(dāng)初就是她,千方百計(jì)想要搶走康昱,結(jié)果被葉嫵擺了一道。
顧輕舟看了眼她。
王玉書也打量顧輕舟。
她沒說什么,只是目光在顧輕舟身上來回穿梭。
秦紗很戒備的樣子,笑道:“我該告辭了。輕舟、阿霈,下次請(qǐng)你們?nèi)プ隹汀!?br />
她說罷就要走。
王玉書腳步不動(dòng)。
她望著顧輕舟,又看了眼司行霈,微笑開口道:“司師座和太太真般配,就像金童玉女。”
這話雖是善意,卻帶著一些古怪的意味。
顧輕舟沒放在心上。
她和王玉年的恩怨,整個(gè)太原府皆知。今天來的王璀和王玉書,都是王玉年一母同胞的親人,他們有想法乃人之常情。
況且顧輕舟從不做后悔事,她坦然回視了王玉書。
“王小姐嘴巴真甜。”顧輕舟璀璨的眸子,在王玉書身上一滑,就落在秦紗面龐上,好像長(zhǎng)輩之間夸獎(jiǎng)小孩。
她沒有和王玉書直接交談。
沒必要。
王玉書的臉色,果然微微變了。
王璀就輕咳了下,然后給了王玉書一個(gè)很嚴(yán)厲的警告眼神。
“小九嘴巴是甜。”秦紗笑著,恍若不知場(chǎng)面上的劍拔弩張。
秦紗是很不錯(cuò)的。如果她不再受到保皇黨的蠱惑,顧輕舟可以繼續(xù)做她的小徒弟,心安理得接受她這個(gè)長(zhǎng)輩。
說完了,秦紗把王璀和王玉書兄妹倆拎走了。
回到了王家,秦紗讓他們倆去了自己的院子。
秦紗一改之前的溫婉和藹,面孔肅然,眼神陰冷:“你們倆在做什么?”
王玉書心中打鼓,卻裝糊涂:“什么做什么?”
王璀今年二十八歲了,知道的人情世故比王玉書多,他接了話:“四嬸,我們就是想去看看司太太聽說,就是因?yàn)樗掖蟾绮疟婚_除的。”
“我們不說死者的壞話。”秦紗的臉更冷,“你們回憶回憶你大哥的葬禮,來了多少親戚朋友?”
王璀的表情頓時(shí)陰沉。
王玉書失控:“還不是人走茶涼?”
“什么人走茶涼?”秦紗冷冷道,“大家心中都有一桿秤。司太太是督軍府的朋友,王家是督軍府的姻親。假如王家占理,親戚朋友們?yōu)槭裁粗凰筒穑挥H自登門?”
王玉書氣得要死。
秦紗的話,字字句句都在說,他們大哥做了丑事,被整個(gè)太原府的人唾棄。
假如是顧輕舟害了大哥,那么大哥應(yīng)該受到同情,應(yīng)該有人上門吊唁的。
可是沒有!
大哥才是錯(cuò)的人。
“那位司太太是你的義女,你當(dāng)然偏袒她!你搞清楚沒有,你現(xiàn)在嫁到我們王家了!”王玉書大聲咆哮,眼淚也滾了下來。
這話說得就嚴(yán)重了。
秦紗是開過賭場(chǎng)、妓院的女人,她什么場(chǎng)面沒見過?
侄女幾句話,壓根兒無法掀起秦紗心中的波瀾。
她淡淡道:“你們王家?我是嫁進(jìn)來的,你將來是要嫁出去的,到底誰才是真正姓王?”
她不說難聽的話,也不大聲,始終心平氣和戳王玉書和王璀。
王玉書嫁出去之后,就要跟隨夫姓。她姓不了幾年王了。
這對(duì)兄妹全不是她的對(duì)手。
“四嬸,你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shí)啊。”王璀在旁邊,用嘲諷的口吻說道。
好像秦紗的反擊,是欺負(fù)了小孩子。
秦紗不急不怒:“小孩子都是要教的,你們沒有長(zhǎng)輩,我得教好你們。否則將來,旁人戳我的脊梁骨,說我們王家沒家教。這不叫一般見識(shí),而是用心良苦。”
這下子,也戳到了王璀的痛處。
他們的父母早逝。
父母早逝的孩子,寄養(yǎng)在大家庭里,處境一般是很悲慘的,需得看叔伯的臉色過日子。
可四叔很善待他們,他們從未受過半分委屈。
不成想,今天在秦紗這里受了個(gè)夠。
“四嬸,你今天這是怎么了,說話這樣難聽?”王璀冷臉問。
秦紗道:“你還知道我是嬸嬸?”
王璀也被逼得沒了話說。
他們兄妹就明白,這位四嬸,把她的徒弟顧輕舟看得比王家人還要重要。
王璀和王玉書去見了顧輕舟,是帶著惡意的,激怒了秦紗。
秦紗輕言細(xì)語的,可該說的她全說了,也無半分善意。
“你一定要幫外人?”王璀聲音不由拔高。
正好這個(gè)時(shí)候,王游川和王璟回來了。
秦紗一直冷靜自持,對(duì)付王璀和王玉書綽綽有余。可她突然珠淚雙拋,哽咽著問王璀:“你什么意思啊?難道我還說錯(cuò)了嗎?”
王璀和王玉書驚呆了。
這女人的眼淚說來就來了。
他們兄妹倆還詫異,卻聽到了王璟的焦急:“媽,你怎么了?”
四叔踱步進(jìn)來。
秦紗立馬撲到了王游川懷里,低低啜泣,既不失風(fēng)度,又可憐兮兮。
她如此兩面做派,讓王璀和王玉書目瞪口呆,同時(shí)大開了眼界。
狐貍精,說的就是秦紗這種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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