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在你心里

    作者：西秦老蛇

    第九十四章

    老四認真看一眼他說，“你是我命中的貴人，沒有你我根本撈不到這人生第一桶金。你放心，只要你成心跟隨我，今后我無論瞄準啥生意都會拉上你一起干。只要你夠膽量。”

    “四哥，我啥都沒有，只有一個傻大膽。無論你今后干啥，都別忘了叫上我。”

    鼻涕說完，扭身大步回父母經營的面皮店去，老四一手拎一只破舊編織袋也扭身回街道對面表哥的炒面館去。

    這兩只破舊編織袋里的兩件青銅器物加起來不過十二三公斤，但是在老四感覺里卻好比一手拎了一座金山、另一只手拎了一座銀山一般，異乎尋常的沉重。

    天黑這一段時間正是炒面館里生意最紅火的時候，表哥一邊收錢，一邊按計算器算賬，又一邊叫喊伙計們招呼新入座的客人時，胡子拉碴又灰頭土臉的老四一瘸一拐進來。

    老四走到柜臺前表哥還沒有認出他，便冷不丁揚起巴掌在表哥面前重重拍一下。表哥嚇一跳，看清楚惡作劇的人是老四，趕緊奓撒著兩手從柜臺后面轉出來。

    “哎呀呀，我的兄弟呀，這二十幾天你去哪里鬼混了？”

    “往西走不多遠，再往北邊走的好大一片旱塬上。”老四簡短回答。“這么長時間，一直山狼一樣在那上邊打轉轉。”

    “怪不得日臟成這式子。”表哥又問：“你去那上邊踅摸啥哩？”

    老四一臉得意詭譎的神情指點一下放在地上那兩只破舊的編織袋。“我去尋寶了。”

    “尋寶？尋啥寶？”表哥一時沒轉過彎來。

    老四一臉成就回答，“當然是能賣出大價錢的寶了。”

    表哥看一眼得意洋洋的表弟，咧嘴笑了，“哥明白了。”

    “哥，你明白啥了？”

    表哥笑呵呵賣派說：“老四，別看你哥沒有上過多少年學，可是我也知道往西走的那片黃土塬是周秦王朝的祥地，是全國有名的青銅器之鄉。我早聽人說過，在那里隨便挖出一座古墓就有三五千年的歷史，隨便拿出個銅罐罐、瓷盤盤就能賣大價錢”

    老四扭頭看一眼，把手指豎在嘴上示意一下，“哥，有啥吃的趕快給我弄一點兒。今天一大早坐汽車往回趕，只吃了一碗豆花泡饃一直餓到現在，真是饑寒交迫的厲害！”

    “剛好我也沒有吃飯，待會兒咱倆一起吃。”表哥說著，一迭聲的叫喚后面伙計過來幫他看著前邊，然后拉著老四一起去后邊院里。“老四，你先去洗洗手臉，然后靠在暖氣片上看著電視暖和一會兒，我麻利進廚房炒幾個肉菜，咱們哥倆好好兒喝幾杯。”

    后院小屋里，老四洗干凈了，新刮了胡子，叼著煙卷斜靠在表哥床上很專注看電視體育頻道的一場足球轉播。在那座破敗蕭條又無比寒冷的旱塬上晝伏夜出了二十多天，冷不丁回到繁花似錦的省城西安，從里到外都有一種人生兩重天的感覺。

    表哥和一個伙計端著酒菜進來。伙計把酒菜擺在桌面上，無言退出去。

    老四下床，用手捏著幾個盤子里的肉絲、肉塊挨個兒送進嘴里。“嗯，好吃，這幾個菜趕得上星級賓館大廚的水平了！哥，我離開這段時間，你炒菜的手藝咋長進恁么快？”

    表哥拉開一把椅子坐在老四對面，然后拿酒瓶往酒杯里斟酒，“不是我炒菜的手藝長進快，是你的肚子餓了。來！先喝酒吃菜，然后叫伙計給咱倆下面。”

    老四有些迫不及待抓起酒杯，一揚脖子全干下去，陶醉地嘆一口氣，“你說得對，我在那邊農村里吃飯，二十幾天時間呀，每日三餐除了面就是面，偶爾能見到葷腥，也是貓叫喚的一丁點兒。”

    兩個人坐下來推杯換盞吃喝一陣，表哥終于按捺不住好奇，指著墻角那兩個破舊編織袋子問，“老四，這次出去真的弄到寶貝啦？”

    老四不吭聲，徑直過去從一只編織袋里掏摸出一件青銅器物，把那件臭烘烘的物品直伸到表哥眼前，“哥，你認不認識，這叫啥？”

    表哥扇著鼻子說，“快拿開，這么臭一股味道！我咋能知道它叫啥。”

    “它叫簋，是古代人盛食物的一種器具。”

    “看把你能球的，還會給它起名字啦。”表哥有些驚訝，又有些佩服。

    老四笑了，“我是現學現賣，從書上查的，我買的書上有一件樣品圖片幾乎和它一個模樣。還有這上面的銘文也特別值銀子，按市場價，一個銘文就值一兩萬塊錢呢！”

    “啥叫銘文？”表哥問。

    “銘文就是刻在青銅器上的字兒。你看，就是這些還有這些，都叫銘文。我細細數過這上面整整有三十六個銘文！”老四夸張了語氣說，“哥，不算這件青銅器，光憑這上面這幾行小字兒就值六七十萬！”

    表哥羨慕得眼睛放光說，“老四，不是現在都時興造假嘛，你干脆請人把這上面全刻滿字，那得多賣多少錢！”

    聽表哥的話老四笑了，“哥，你以為那些收藏古董的家伙都是傻子，就等著你去騙他，你說啥他信啥，然后大把往你兜里塞錢？但凡敢吃收藏青銅器這碗飯的人，都是各方面收藏的專家，人家從這條道上一路走過來，一個一個磨練得比孫猴子都火眼金睛！”老四小心把那件寶貝放回編織袋里，繼續賣派說，“它的全名應該叫雙虎耳帶座青銅簋。你別看它重不過十來斤，沒有幾百萬的賺頭，我不會出手！”

    表哥一下被酒水嗆住了，連聲咳嗽著驚嘆：“好家伙，一件銅疙瘩就能賺幾百萬。來，哥和你碰一杯，表示祝賀。如果下次你再出去，把哥也叫上。”

    “哥，這生意可是要冒著蹲大獄、甚至殺頭的風險呵。”

    表哥笑了，“哥和你開玩笑，哥沒那個膽子，只能窩在小飯館里掙安分守己的錢。”

    “哥，其實跑一趟塬上下來，我也沒打算再去第二趟。”

    “為啥？嫌錢太多扎手？”

    “不是嫌錢多扎手，是這錢掙得太過艱難、太不容易。這種生意，資源太稀少！”

    “才出去了二十幾天就有幾百萬的賺頭，你還要咋容易？”

    老四欲言又止地長嘆口氣，“哥你不知道，這些年盯著要這種古董財的人越來越多，可是能保存下來的好東西越來越少，能被盜掘出來的更是少上加少。我和鼻涕上去這么些天，能拎著幾樣值錢東西回來，除去有特殊關系的照應，除去有機關算盡的謀劃，純屬幾種機緣都湊在一起的僥幸，是十年碰上一個閏臘月。我可不敢指望下次還能讓我撞上這種狗屎大運。”

    表哥點點頭，“人一輩子能撞上一次這樣的大運也盡夠了。如果你能把這古董順利出手，手里攥幾百萬塊錢，那也不折不扣算是一個有錢人了！從此以后，你拿它們當本錢，選擇一個不大不小的生意做起來，再不用”

    “哥，這句話要是放在幾個月以前說出來我或許會聽你的，就拿它們做本錢去選一個安穩生意做起來。手里有幾百萬本金運作，只要夠我吃喝玩樂一輩子就行。”老四苦笑一下嘆一口氣，“現在你說這話，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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