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張十二有些無奈的走在胡同里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然后朝前跑了過去。

    在前方的地壟上，一個穿著白汗衫、長胡花白的老漢正坐在那里，悠哉的抽著旱煙。

    在張十二往這邊跑來的時候，那老漢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斜著眼問道：“你不是王莊人吧？老夫還沒見過王莊出過這么俊俏的后生。”

    哈，張十二剛才還在糾結(jié)呢，到底找個什么話題能跟這老漢攀談起來，要知道他連姑娘都從沒搭訕過，更何況老漢呢？

    沒成想這老漢倒先夸他了，頓時心潮澎湃，看來自己現(xiàn)在這副長相在這個時代那可是老少咸宜呀！

    當(dāng)即笑著回道：“老先生謬贊了，小生確實不是王莊村人，今天還是第一次過來。”

    那老漢本來就面無喜色，聽到這句話更是板起臉來，挑了挑眉道：“你是跟那姓于的一起來的吧？”

    姓于的？于浩節(jié)？

    “老先生如果說的是于浩節(jié)于掌柜的話，那就是了。”

    “哼！”

    哪知這老漢聽到這句話后直接冷哼一聲，把頭轉(zhuǎn)了過去，好像再看張十二就是污了他的眼一樣。

    但張十二卻不怒反喜，因為這老漢的反應(yīng)說明他很不待見于浩節(jié)，從這樣的人嘴里才能打探到于浩節(jié)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這不正合他的心意？

    張十二“呵呵”一笑道：“老先生誤會了，小生雖然跟那于掌柜一起過來，但是往日里并無交情。這次來也不過是為了生意——哎，不過跟于掌柜做生意確實不容易呀！”

    說到最后，他竟是唉聲嘆氣起來。

    那老漢聞言，也是好奇：“你不是泰州人吧？”

    “老先生怎會知道？”

    “呵呵，據(jù)老夫所知，這于浩節(jié)的濁酒生意從不跟泰州本地人做，既然你說是為了生意而來嘛，那自然不是泰州人。”

    那老漢說到這，有些得意的捋起了花白的胡須。

    “老先生猜的一點都不錯，小生乃梁州人氏，這次還是為了跟于掌柜做濁酒生意才來的泰州。不知道老先生說的于掌柜從不跟泰州人做生意是什么緣故？”

    張十二確實好奇的問道。

    “泰州盛產(chǎn)糧食，家家戶戶都釀有濁酒，自然不缺濁酒，而且，他就算是想做，可有誰會傻到跟他做生意？”

    額……這不就是在說他——不對，是陸家跟秦家傻嗎？

    “敢問老先生何出此言呢？”

    “你們那濁酒賣多少錢一斤？”

    “五百文！”

    “從于浩節(jié)這里拿的濁酒呢？”

    “四百五十文！”

    “那你覺得這濁酒的成本價或者說這于浩節(jié)從我們手中的收購價是多少呢？”

    “三百五十文？”

    張十二本來想說四百文的，因為他覺得酒樓都才掙五十文錢，他一個走量的酒坊掙五十文錢頂天了，可是又一想這于浩節(jié)貪婪奸詐的做派，估計五十文肯定滿足不了他，所以才又減了五十文。

    “呵呵~”

    那老漢聽了張十二的“報價”，露出了一個很鄙夷的笑容。

    還是報少了？這個黑心的于浩節(jié)！

    “難不成還是三百文？一斤酒他竟然掙一百五十文？”

    “二百文！”

    老漢咬牙切齒的說道。

    “怎么可能！”

    張十二有點不可思議，雖然他沒有接觸過釀酒，但是覺得這二百文屬實太低了，估計這也就是個成本價，人力物力都不包括吧？

    “怎么不可能！那姓于的簡直就是條貪狼，吃人都不吐骨頭呀！這泰州多數(shù)人都會釀酒，自然也知道這濁酒的成本價，姓于的直接把成本價漲了二百五十文來賣，除了賣給你們這些外地不懂行的人，還能賣誰？”

    怪不得剛才這老漢說他們傻呢，確實夠傻的，而那于浩節(jié)更是可惡，這些農(nóng)戶自己釀的酒光成本價就二百文，而他卻以這個價格買酒，那就相當(dāng)于這些農(nóng)戶到頭來只是白忙活一場，一分錢不掙反而搭進去好些人力，所以這個老漢提起于浩節(jié)的時候才會如此憤怒。

    “老先生，既然這于浩節(jié)出的價格這么低，你們?yōu)槭裁催�要賣給他呢？一分錢不掙，那不如留著自己喝呀！”

    “哎，怎么敢不賣？這王莊村的農(nóng)戶種的地都是那姓于的，如果不賣給他酒，轉(zhuǎn)年他就把地收回去了，農(nóng)戶們吃什么喝什么？所以就算知道吃虧，但也只能咬著牙賣了！”

    還真被張十二給猜對了，為什么這個于浩節(jié)不自己雇人種地而是租出去，先不說他收多少租金，光是買這些相當(dāng)于免費的濁酒估計就讓他大賺特賺了！

    這個萬惡的資本家，忒踏馬黑心了！

    雖然張十二賣烈酒五兩銀子貌似更黑心些，但跟這個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釀酒在這個時代不難但提純卻沒有一個人會，他賣的是技術(shù)的價值！

    而且，就算他賣的貴，可是絕不會克扣工人的錢呀！

    那老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瞥了張十二一眼，也沒好氣的說道：“不過你們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額……老先生，此話怎講？”

    “梁州城是不是新出了一種烈酒？是你們賣的？”

    “正是。”

    “五兩銀子一斤？”

    “確實……”

    “那你們簡直比姓于的更黑心！那他坑你們倒是算狗咬狗了！”

    這老漢今天早上聽那些于家小廝說這烈酒五兩銀子一斤的時候，是有些不信的，什么酒啊，能賣五兩銀子？

    可是現(xiàn)在聽正主確認(rèn)了這個消息，驚嘆的同時，對眼前這少年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了，好在他們這烈酒雖貴，但跟他們卻沒有直接關(guān)系，不然老漢早就甩袖走人了！

    “老先生，或許你有所不知，這個烈酒是以你們的濁酒為原料提取的，先不說這工藝有多復(fù)雜，單是濁酒的用量，差不多十斤濁酒才能產(chǎn)出一斤烈酒來，買一斤烈酒就相當(dāng)于買了十斤濁酒，而且還有龐大的人力，那你覺得，這五兩一斤的價格算貴嗎？”

    張十二故意改了改這濁酒的用量，如果照實話說的話，估計這老漢肯定還會把他當(dāng)成跟于浩節(jié)一樣的黑心商販，這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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