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鎖的宮門又打開了,掌燈的宮女用最亮的燈,照亮了太子殿下到清明殿的路。
天和帝坐在清明殿里,臉上的笑容從下午開始就沒褪下去過。
陳皇后也來了,就在邊上坐著,吃著番國貢上來的葡萄笑話了他幾個時辰。
等到宮人來報,說太子殿下真的回了上都城,進了宮時,皇后娘娘比天和帝還要激動,葡萄也不吃了,直接就跑到了清明殿門口,親自提了盞宮燈,等著她的兒子回家。
君慕凜到時,遠遠就看到一位華服美人提著盞宮燈站在門口,華服貴重,母儀天下的分量,可那美人卻年輕得很,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模樣。
他便笑著打趣,大聲地問身邊為他提燈的宮人:“殿門口門著的那位,父皇新納的妃嬪嗎?
這么年輕漂亮,這等容貌可是后宮任何一位都比不得的,一定得寵!”
提燈的美人笑得像花兒一樣,遠遠沖他招手:“凜兒,你回來啦!”
“喲!這還挺自來熟呢?
頭一回見面兒就這么熱情,可見父皇當真是寵愛她,寵愛到都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他加快了腳步,臉上的笑容就沒褪下去過,“哎,你是哪宮的美人?
這樣可不行,你這身衣裳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穿的,雖然你很得父皇寵愛,人年輕,長得又漂亮。
但妃嬪就是妃嬪,皇后就是皇后,任你如何也不能躍到皇后娘娘的頭上,知道嗎?”
說話時,人已經站到美人面前,他伸出手,在美人的頭發上按了一下,按緊了一根松出來一截的發簪。
“皇后娘娘是本太子的母妃,如果你欺負她,本太子可不管父皇是不是寵你,照殺不誤!”
美人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沒有形象,“我們家凜兒愈發的懂事了,哎喲喲,本宮怎么能把兒子養得這么好,這今后要是誰家姑娘被我們凜兒相中,可是絕對的福氣。
哎,小子,有沒有相中的姑娘?
領回來,為娘幫你參謀參謀!
他亦大笑,“你兒子相中了一位女君,娘可得著手準備聘禮了。
那可是一國之君,聘禮給得少了人家是不會嫁的。
唉,偏偏你兒子我又特別喜歡她,她要是不嫁到東秦來,那我就只能把自己嫁到歌布去了。
娘親,會幫我把聘禮備得妥妥的吧?”
陳皇后用力點頭,“兒子你放心,娘一會兒就開國庫去,有多少算多少,都給你當聘禮!
“好樣的!”
他伸開手臂攬住陳皇后,“走啦,進去看看父皇,都這么久沒回來了,也不知道老頭子有沒有想我。
唉,也怪我小小年輕就總是征戰在外,老頭子搞不好都習慣了,不想我了。
母后你呢?
你有沒有想我?”
“我當然想!”
陳皇后翹起腳去揉他的頭,“乖兒子,母后真沒白疼你,真給母親后爭氣!
“切!”
清明殿里傳來嘲諷的一聲,“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你可別美了,等兒媳婦進門,誰還能掛念你這個娘有沒有想他。
他到時候巴不得你想不起來他,然后他才可以理所當然地不來看你。”
陳皇后之前吃的那盤子葡萄,不知何時端到了天和帝跟前,老皇帝這會兒正剝著葡萄挖苦自己媳婦兒,“你也別不信,這事實勝于雄辯,他小子能把一個歌布國都給了他媳婦兒,他怎么不說給你也整個國家當個女君玩玩呢?”
君慕凜都氣樂了,“怎么著,自己沒吃著歌布,替媳婦兒惦記上了?”
陳皇后也“切”了一聲,**地把嘲諷還了回去:“人家的女君位是自己男人幫著得的,所以我的女君位,是不是也該由我男人幫我爭一個?
合著我男人是死了,所以要兒子搭把手?
也行,你要是拉得下這張臉,那我也不介意啊!”
“說什么胡話呢你?
朕是萬歲!”
皇帝一般都比較忌諱“死”這個字,一聽就炸了,“陳靜姝你說話注意點兒,沒大沒小的,朕是皇帝,朕萬歲!”
“行行行你萬歲,千年王八萬年龜!
陳皇后狠狠翻了個白眼,“怎么著,萬龜龜,打算什么時候給本宮整個女君當當?
人家媳婦兒都當女君了,我差啥呀?”
她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手往臉上摸了摸,“我感覺我啥也不差,那差的可能就是你了。
我男人不如阿染的男人,對,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老皇帝氣得沒法沒法的,伸手指著陳皇后,對君慕凜說:“你瞅瞅,真是要翻了天了,這還用上別的國家當女君去么,直接就在東秦當皇帝得了。”
陳皇后搓搓手,“朕覺得可以!”
老皇帝徹底不想理她了。
君慕凜收起笑,往前走了幾步,正正經經地行了大禮,給帝后磕頭:“兒臣離家半載,今自歌布回,向父皇、母皇,復命!”
陳皇后眼眶子淺,兒子一跪,她的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
但也沒上前去扶,她是皇后,她知分寸,知什么時候話家常,什么時候該談國事。
只待老皇帝也紅了眼圈兒點點頭,說了聲:“起來,好孩子,歡迎回家!
她這才把眼淚一抹,唇角含笑地道,“你們說話,我到昭仁宮吩咐備宴,再叫上靈犀和慕楚,今晚上咱們好好聚聚。”
老皇帝聽了就笑,跟君慕凜說:“你這母后是真牛,上回叫了白家那幾個小輩兒進宮陪她喝酒,把幾個小的灌多了不說,自己也喝得五迷三倒的,朕廢了老大力氣才哄明白。”
陳皇后聽到這句話時,正好一只腳邁過清明殿的門檻,差點兒沒摔一跟頭。
該死的老頭子,老沒個正經。
清明殿內,父子二人已經不再說笑,君慕凜衣袍一撩,再一次跪倒在地:“兒臣私自做主,把歌布給了阿染,還請父皇責罪!
老皇子也終于把臉從葡萄盤子里抬了起來,看了這個兒子好一會兒,沒提白鶴染稱女君的事,到是問他:“聽說你們計劃要打寒甘?”
君慕凜失笑,“還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間殿,那么阿染繼女君位那一晚打死了一個人,間殿的人也都看在眼里了吧?
也一定跟父皇說了,她用的是什么!
老皇帝點頭,“說了,是槍,間殿的人不陌生。
大年夜那晚,他們跟著阿染,就是用一種叫做槍的東西,退了郭賊二十萬大軍!
他說著說著就有點興奮,“所以阿染不怕寒甘的火槍,所以你們才計劃要打寒甘,對吧?”
君慕凜抬起眼皮,皺著眉再一次提醒他爹:“阿染做歌布的女君了,歌布不是我們東秦的,是阿染自己的!
“哎呀朕知道!
老皇帝不耐煩地揮揮手,“是你的還是她的那不是一回事么,就當為她攢嫁妝,將來你二人成婚,還是要當嫁妝一起帶回來的。”
“那怎么能是嫁妝呢?”
他不干了,自顧地站了起來,“那是她的東西,就算我們成婚了,也不可能帶到東秦來,依然是她自己的,是她娘家的!
“行行行,她自己的!
老皇帝也不腦,就樂呵呵地問他,“那將來你們老了,也像朕這樣要考慮立太子了,歌布的太子會立給什么人?”
君慕凜說:“這個我跟阿染已經想好了,會從我們的孩子里選一個去任歌布國君!
“那不還是一個意思嗎?”
老皇帝氣得直拍桌子,“好兒子,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們的孩子姓什么?
總不能是姓淳于吧?
也不太可能姓白吧?
畢竟朕瞧著阿染不是很待見白家的。
所以你們的孩子肯定還得姓君啊,那歌布下一任國君就還是我們君姓的人,是我們君家的種。
這國家繞來繞去,不還跟咱們東秦是一家嗎?
有什么兩樣?”
“呃”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所以咱們還是說說打寒甘的事!
老皇帝有點兒小激動,“凜兒,你同朕說說,槍那種東西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還有阿染的那個神秘的朋友,她是不是也會幫助你們攻打寒甘?”
這話君慕凜就不愛聽了,“為什么要別人幫助?
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阿染沒信心?”
“不是對你們沒信心,是實在覺得那姑娘太奇怪!
他說到這里,身子往前探了探,站著他兒子勾勾手,待兒子走近了再道,“其實朕覺得阿染也挺神秘的!
君慕凜拍桌,“她神不神秘,那也是我該去琢磨的,跟你沒關系。
你就好好琢磨我母后得了,琢磨下她越來越年輕,將來會不會把你給甩了!
老皇帝氣得翻白眼,“回頭再見了阿染,朕一定同她說讓她不要再給陳靜姝拿藥了。
一天到晚跟個妖精似的,誰受得了。
還有后宮那些個女人,天賜胭脂的生意做得是真好啊,月月往宮里送好東西,那些個女人一個個涂抹得都年輕了好幾歲,給誰看呢?
朕又不去后宮,她們給誰看呢?”
老皇帝越說越激動,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君慕凜不想跟這個爹說話了,干脆端了他面前的葡萄盤子到邊上去吃,直到老皇帝這一波情緒平復過來,這才接著道:“打寒甘,我同阿染掛帥,父皇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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