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嘴上說得云淡風輕,心里卻一清二楚,自己雖說斬殺了顏良,卻也傷得不輕,再上陣搏殺是不太可能了,如果不及時處理傷口,僅是流血就能要他的命。此時此刻,見好就收才是正理。他二話不說,奔回自己的中軍,命人敲響戰(zhàn)鼓,重整陣型。
顏良陣亡,袁軍前陣無人指揮,騎士又被太史慈接連射倒數(shù)人,沖鋒之勢被生生截斷,沒人再敢追擊,眼睜睜看著關羽退回本陣。袁譚、沮授在山坡上看得清楚,也不禁駭然。
“使君,顏良可能出事了!本谑诙⒅伭嫉年嚨乜戳藘裳,沒有看到顏良的身影,感覺不妙,立刻建議袁譚派人接應。袁譚二話不說,翻身上馬!肮c,中軍交給你,我去前軍看看!本谑谶沒來得及說話,袁譚已經(jīng)踢馬下了山坡。沮授無奈,只得命親衛(wèi)們跟上,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袁譚,別再讓他冒險。
袁譚來到前軍,前軍將士久久看不到顏良露面,群龍無首,正自慌張。袁譚策馬從陣中馳過,大聲呼喝,命令所有人各守崗位,不得亂陣,圍令者斬。見袁譚親自上陣,將士們有了主心骨,鎮(zhèn)定了不少,紛紛重整戰(zhàn)陣,準備再戰(zhàn)。
太史慈遠遠地看見,暗自吃驚。從關羽突陣到撤退,時間其實非常短,但先是狙擊手,后是騎兵,如今袁譚又接替前軍指揮,這一切如此緊湊,看起來不像是臨時補救,倒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方案。
袁譚準備很充分啊。
倉促之間,太史慈也沒時間多想,見兩軍各回本陣,他也撤了回去。過了一會兒,關羽派人來請。他有些意外,來到關羽的中軍,卻見關羽已經(jīng)解了甲,正由醫(yī)匠處理傷口。太史慈嚇了一跳,關羽渾身是血,嚴重的傷口至少有兩處,一處是左臂,被箭射穿,一處是小腹,創(chuàng)口不小,看樣子是挨了一矛,褲腰以下一片血紅,其他的小傷口就數(shù)不清了,前后都有,像是箭傷。
更讓太史慈意外的是關羽的胡須有一半只剩下幾寸長,幾乎連下巴都割了去,看起來極是狼狽。
“云長,你怎么傷得這么重?”太史慈知道關羽非常在意他的胡須,刻意略過不提。
關羽哼了一聲:“子義,你說得不錯,顏良那豎子的確是個高手,這一矛就是他刺的!彼钢父共康膫!叭舨皇俏业犊,搶先一步劈斷了他的左手,恐怕還會更嚴重些。”他頓了頓,又道:“今日幸得子義援手,否則危矣。”
太史慈吃了一驚!邦伭嫉淖笫謹嗔?”
“不僅是左手。”關羽露出幾分傲氣!斑有他的首級?上М敃r匆忙,未能帶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他也有些后怕!霸T手段狠厲,又是強弩又是騎兵……”他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這事看起來像個陷阱,而自己卻一點也沒提防,傻乎乎的往里面跳。如果不是青龍偃月刀鋒利,太史慈增援及時,他今天很可能就回不來了!白恿x,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聽說關羽斬殺了顏良,太史慈也很意外。顏良的武藝他是清楚的,擊敗關羽可能性不大,但全身而退還是有機會的,沒曾想就這么死了。他嘆了一口氣,再次打量了關羽一番。“將士們行軍一日,又苦戰(zhàn)了半夜,已經(jīng)很辛苦了。既然已經(jīng)斬殺了顏良,立下大功,不妨先退,明天再作計較。”
關羽正有此意,只是之前話說得太滿,不好意思主動說退。如今由太史慈提出建議,他正中下懷。隨即請?zhí)反、公孫續(xù)率騎兵斷后,緩緩撤出戰(zhàn)場。
聽到關羽撤退的戰(zhàn)鼓聲,袁譚也松了一口氣。他雖然自高奮勇的來到前陣,但他并不覺得自己能夠代替顏良——他很清楚,就目前而言,論武藝,論經(jīng)驗,真正能夠代替顏良指揮的大概只有張郃一人——只是顏良擅自出戰(zhàn),久久不歸,他不得勉為其難。如果關羽再次發(fā)起攻擊之前顏良還不回來,形勢會非常嚴峻,F(xiàn)在關羽主動撤退,他當然求之不得。
這時,有兩個顏良的親衛(wèi)趕到他的面前,報告了一個消息:顏良陣亡了,不僅身首異處,而且身體被砍了好幾刀,幾乎成碎塊了,慘不忍睹。
袁譚大驚失色,一道涼氣從后背升起,直沖后腦,渾身冰涼。
顏良陣亡了?這可是比張郃受傷還令人震驚。顏良雖然違令出戰(zhàn),但他和關羽接觸的時間非常短,怎么就陣亡了?這關羽的武藝究竟強到何等地步?上次涿縣之戰(zhàn),張郃曾與關羽對陣,不分勝負,顏良的武藝還在張郃之上,怎么連幾個回合都沒撐下來?
袁譚頭皮發(fā)麻,卻沒有失去理智,他隨時命令顏良的親衛(wèi)不要聲張,先將顏良的尸身搬回來,以免擾動軍心。他隨即派人去中軍通報沮授,讓他有所準備。沮授接到消息,也覺得不可思議。他隨即意識到關羽傷勢也不輕,否則不會在這時候撤退,也許這是反擊的好機會。不過看看虎視眈眈的騎兵,他還是放棄了追擊的打算。
戰(zhàn)場漸漸沉寂下來。
——
顏良的尸體擺在帳中,醫(yī)匠已經(jīng)將他的頭顱縫好,鮮血洗去,但殘破的肢體還是讓人觸目驚心。即使諸將都是見慣生死之人,看到這一切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關羽和顏良有血海深仇嗎?還是說這人天性暴虐,貪殘好殺?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關羽的武藝絕非等閑人可比。此人的悍勇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與他對陣還是謹慎一些的好,千萬不能恃勇。雖然他們都不太喜歡顏良,但顏良的武藝高強卻是無法否定的。
“諸位,顏良不幸戰(zhàn)死,關羽也受了重傷。若非他退得快,今夜就是另外一個結(jié)果。”袁譚強按不適,盡可能平靜地說道:“為將者,當以大局為重,不可恃勇斗狠,白白壞了性命。”
“喏!避餮艿热斯眍I命。
袁譚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顏良雖然脾氣不太好,有些不合群,但他的悍勇和臨陣應變能力卻是屈指可數(shù)的,如今居然陣亡,對士氣是一個莫大的打擊,尤其是在張郃受傷之后。荀衍、高覽的指揮能力也許不在顏良之下,但他們的武藝不足,臨陣經(jīng)驗也有限,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不能穩(wěn)住局面,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轉(zhuǎn)頭看向沮授。“公與?”
沮授微微欠身。“使君,顏良陣亡的確可惜,但這是意外,非戰(zhàn)之罪。關羽雖然僥幸未死,卻也身受重傷,否則不會主動撤退。從戰(zhàn)局而論,我軍并未受挫,只是運氣略微差了一些而已。”
袁譚想了想,覺得有理。他轉(zhuǎn)頭看看荀衍等人,荀衍等人紛紛附和,贊同沮授的分析。
沮授又道:“關羽雖然自負驕狂,但他關愛士卒,練兵有方,所部將士戰(zhàn)力為劉備麾下最強。我們能擋住關羽的攻擊,就能擋住別人的攻擊。關羽受傷,數(shù)日內(nèi)難以再戰(zhàn),諸君正該利用這個機會,吸引教訓,針對性的進行一些訓練,以備再戰(zhàn)。我軍新卒居多,這樣的經(jīng)驗尤其難得。使君,我建議將昨夜臨戰(zhàn)的校尉、都尉、軍侯乃至都伯都集中起來,詳細詢問當時的戰(zhàn)況,分析利弊。”
袁譚非常贊同。他知道孫策每次戰(zhàn)后都會進行類似的活動,并形成正式的文書,作為軍中將校的輔導教材。劉備、關羽的練兵之法就是從孫策那兒學來的,想必也會做這樣的事情。如果他們不加以研究,下次作戰(zhàn)很可能還會受挫。
“諸君,別駕所言有理,這件事不能拖延,當盡快施行!
荀衍等人再次領命,尤其是荀衍,主動提出由諸將一起參與,復原當前的戰(zhàn)局,盡可能掌握更多的細節(jié)。他還建議,不僅要了解關羽現(xiàn)在的戰(zhàn)法,更要推演他可能的變化,為下次接戰(zhàn)做好充分的準備。
袁譚非常滿意,決定由荀衍、高覽共同負責這件戰(zhàn)后復盤。這兩人雖然武藝不如顏良,但用兵調(diào)度并不遜色,尤其是荀衍,進步最快。他不僅自己琢磨,還想方設法收集孫策麾下講武堂的聽課筆記,加以揣摩。這件事以前是由郭圖負責的,郭圖出使草原后,這些事就由他兼管,想來這段時間收益良多。
荀衍領命,不顧一夜辛勞,命人準備酒食,把相關的將領都請到大帳,溫言撫慰。這些校尉、軍侯剛打了敗仗,又死了上官,正是心慌意亂的時候,說起話來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語,荀衍卻不著急,耐心的詢問,一點點的拼湊細節(jié),并命人仔細記錄。
忙活了幾個時辰,第二天中午,荀衍和高覽把相關情況整合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報告,并得出一個令人驚訝的結(jié)論:正如沮授所言,這一戰(zhàn)并非戰(zhàn)敗,只是運氣稍微差了些。一是關羽手中的刀非常鋒利,顏良準備不足,先被關羽劈碎了盾牌,傷了左手,失了先機;二是關羽能全身而退,關鍵在于太史慈用出神入化的箭術阻擊騎兵,打斷了騎兵沖鋒的節(jié)奏,才讓關羽全身而退,否則關羽必死無疑。
關羽手中的戰(zhàn)刀也好,太史慈也罷,都和孫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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