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陽皺起了眉頭,暗勁巔峰的國術(shù)高手,時時有罡氣護身,蠅蚊不能加身。
可是剛剛硬拼,自己的勁力打入陳百經(jīng)體內(nèi),卻沒有遭遇到任何阻力,這就令他奇怪了。
他心神一凜,暗道不好。這暗勁打在尋常人身上,表面看沒事,但勁力全部都落在內(nèi)臟上,不小一個禮拜,被擊打的內(nèi)臟就會壞死,到時候人就得死!
“你沒有內(nèi)力?!”
暗勁,就是內(nèi)力。
沈重陽收起架子,沉聲問道,略略有些不安。
“沒有。”陳百經(jīng)說,“我只是力氣大。”
沈重陽心立刻沉了下去。
“讓我給你看看!”
說著,他向前走兩步,抓起陳百經(jīng)的手臂,手臂上正有一個紅點,是勁力凝聚在一個點侵入身體的表現(xiàn)!
手臂看起來沒問題,但力量已經(jīng)傷到了骨骼,如果不抓緊醫(yī)治,這左手就會異常脆弱,以后遇到什么打擊,很容易骨折,而且難以康復(fù)。
沈重陽心中不安,很是自責。
“你快去找華仁堂的鐘老先生替你針灸,這種內(nèi)傷,他最是在行!”
陳百經(jīng)早就經(jīng)歷過暗勁入體的痛苦,去年和閻孝國打,身上連中十二刀,幾乎刀刀都附著暗勁,事后雖然利用沉重燈柱打敗了閻孝國,但暗勁的消除卻沒有那么輕松,當時就是李玉堂帶他去了華仁堂,鐘老先生用銀針將體內(nèi)的暗勁力量引導(dǎo)出來,他才沒有留下隱患。
閻孝國和沈重陽一對比,兩人的差別就顯現(xiàn)出來了。
去年閻孝國同意和自己交易,卻沒有提到暗勁的傷害,想來,也是存了不好的心思。對他來說,自己死了最好,不死,幾年后,也是癆病鬼,再不可能像先前一樣勇猛。
沈重陽見陳百經(jīng)有些發(fā)愣,著了急。
“你別以為我嚇你,要是不去找鐘老先生,你這手就廢了!”
陳百經(jīng)點點頭:“我知道……你能教我暗勁嗎?”
沈重陽愣了一下,不敢相信都這份上了,對方還惦記著學武。
“我愿教你,只是我的功夫,也是由別人指點而來,還沒有教我那人的十分之一。你要是想學,可以先將手上的傷養(yǎng)好,然后去津門。”
他是練武人,在警察司時為人就不夠圓滑,這次推脫,打太極的水準卻很高。
陳百經(jīng)笑道:“不知教你的是誰?”
“這……兄弟該聽過霍元甲吧?”
“你師傅是霍元甲?!”
陳百經(jīng)嚇了一跳,霍元甲可是晚晴十大高手之一,他揚我國威的事跡,被拍成了好多電影電視劇,他還記得周杰倫唱的“嚯嚯嚯嚯,嚯嚯嚯嚯,霍家拳法的套路招式靈活”。
總之,那是民族英雄,很多人的偶像。
“不是不是!”沈重陽連連擺手,“霍大師武功已至人間巔峰,哪里看得上我這種人。教我的,是霍大師的弟子,山東大俠劉振聲。”
“他們都在津門?”
“在,不過劉大俠傳我武藝,也只是他偶然起意,我可不敢說你找他,他就會教你。”
沈重陽打了個預(yù)防針,在他看來,陳百經(jīng)習武成癡,必然是要去津門的。
陳百經(jīng)嘿嘿一笑:“我不去找劉大俠,就找重陽兄教我。”
“啊?”沈重陽驚愕。
陳百經(jīng)臉色一板:“重陽兄先前說要教我,難道都是騙我的?”
“哈哈哈,那倒不是,就是怕我學藝不精,誤人子弟,那個……”
“重陽兄愿意教,我愿意學,還有什么問題?這樣,我也不虧待你,只要你愿意教我,我以后領(lǐng)的奉銀,一半都給你,當學費!”
“這……”
沈重陽聽見有學費,有些意動。他是賭徒,且十賭九輸,在警察司的奉銀,常常輸?shù)靡桓啥䞍簦依锬敲锤F,都是賭害的。
陳百經(jīng)見他神色,趁熱打鐵:“劉振聲大俠當初也是偶然教導(dǎo)了重陽兄,想必也不會在意重陽兄傳授技巧,重陽兄還猶豫什么!”
沈重陽心想:也是,劉大俠當初指點我暗勁竅門,卻不肯做我的師傅,我和他之間沒有門戶關(guān)系,傳授武功,當然也不會犯忌!
“好!我教你!”沈重陽沉聲道,“但我只傳授你技巧,沒有師徒關(guān)系。還有一點,習武之人最重武德,否則,武功愈高,為禍愈盛。你要答應(yīng)我,以后絕不可恃強凌弱,欺負弱小!”
這番話正氣凜然,顯然是很認真。
陳百經(jīng)聽到他肯教自己,很高興,連忙說:“放心,我在警察司一年,重陽兄可曾聽說我做過什么壞事!日后我要是為惡,這條命重陽兄拿去就是了!”
心中無惡念,說話自然坦蕩。
沈重陽點點頭:“這樣,那明天開始,每天早上,我教你練武!”
他說話前,還看了看賭坊。
“這都還想去賭!”陳百經(jīng)暗自嘆息,臉上卻笑得燦爛,他拉著沈重陽道,“重陽兄答應(yīng)授武,今天對我而言可是好日子!我請重陽兄吃飯,重陽兄可以把嫂子叫上,我親自做幾個菜,咱們喝喝酒!”
沈重陽本想是進賭坊的,陳百經(jīng)卻笑嘻嘻的非要說一起吃個飯,他實在不好駁了對方面子,只得帶著陳百經(jīng)回到了自己家。
到了家門口,見家中一盞燭火昏黃,冷清清的,這才有些內(nèi)疚。
“我整夜整夜的不著家,讓月茹一個人在家里,實在是不應(yīng)該。”
這般想著,請陳百經(jīng)在門口等著,自己回家去喚嬌妻。
“月茹!月茹!”
月茹以為他又要賭到天亮,便從里面鎖了門,他進不去,只好小聲喚著。
月茹躺在床上,手撫著平坦的小腹,心中酸楚。
“這家徒四壁的模樣,哪里是養(yǎng)得起小孩子的。這幾年我苦也苦了,都是自己作孽,喜歡上他,怨不得人。只是,我腹中的孩兒,該怎么養(yǎng)……”
正想著,便聽見了沈重陽的呼喚聲。
她聽見愛人回家,立馬坐起來,剛剛的怨念消失,轉(zhuǎn)而想起來家中還是沒有飯菜,等下他要吃飯,又該怎么辦?
月茹走了兩步,突然臉色煞白,眼睛又紅了。
“他去了賭坊,又這么快回來,只怕是輸光了,回來拿錢的!”
這樣想著,腳步就停下了。若只是回家拿錢,還不如今夜就讓他在外面蹲一晚,讓他吃些苦頭!
“月茹,是我,快開門。”
沈重陽見燈還亮著,知道月茹定然沒有睡下,只當是她沒聽清,不敢開門。
他喊得越發(fā)急,月茹怕擾了鄰居,只得紅著眼開門。
“怎么了?”沈重陽見她臉色不好,只當她是病了。
“沒什么,你怎么回來了?”月茹冷冷問。
“哦,警察司的陳百經(jīng)想要我教他武藝,我答應(yīng)了,他非要請我吃飯,我想帶著你一起。”沈重陽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沖著月茹眨眨眼,小聲道,“他答應(yīng),用一半奉銀做學費呢!”
月茹有些驚訝,既為沈重陽沒去賭,也為這學費之高昂。
沈重煙很是得意,攬著她的肩膀:“走吧,別讓他等急了。再晚,酒樓就該關(guān)門了。”
兩人下了樓,陳百經(jīng)見到月茹,果然是范姓冰冰的模樣,跟電影里一模一樣。
“兄弟陳百經(jīng),見過嫂子。”
陳百經(jīng)禮貌性的問個好,也不多看,轉(zhuǎn)向沈重陽,“重陽兄真是好福氣!咱們這就走吧,前面有家福康樓,應(yīng)該是沒關(guān)門的。”
沈重陽嘿嘿笑著,顯然是為自家媳婦兒的美貌而驕傲。
陳百經(jīng)從衣兜里掏出幾個大洋,雙手捧著,遞到了月茹身前:“嫂子,我請重陽兄教我武藝,答應(yīng)他用一半奉銀做學費,今日出門沒帶多少,這幾個大洋先做定金。”
月茹諾諾的不敢收,只說:“重陽收了就好。”
沈重陽在旁邊笑著,想要將錢拿在手里,陳百經(jīng)卻不動聲色后退一步,躬身道:
“嫂子收下吧,重陽兄說,家里都是嫂子操持,這錢嫂子收起來,日后沈家添丁,也好給孩子多買些東西。”
這么一說,月茹心頭一顫,心想:“是了,重陽爛賭,這錢到了他手里,只怕過幾天又沒了。我且將錢收起來,算是給他最后一個機會,他要是強問我要,我就離了這個家!”
她將錢收好,道了聲謝,心里堅定起來。
沈重陽怪陳百經(jīng)自作主張,有些悶悶不樂,但月茹在側(cè),也不好發(fā)作。三人到福康樓吃了飯,沈重陽又提醒陳百經(jīng)去找鐘老先生針灸,然后各自回家。
望著兩口子的背影,陳百經(jīng)輕輕搖頭。
“沈重陽啊沈重陽,我也只能幫你這么多了。”
人的一生,總是會得到很多,有些人不懂珍惜,非要等心愛的人遠去,才追悔莫及。沈重陽就是這樣,他一生爛賭,輸了錢財,也輸了嬌妻愛女。
嘆息一聲,陳百經(jīng)折身在大高個王復(fù)明處提了臭豆腐,在總督府門口候著史密夫。
史密夫出來后,接過臭豆腐,用手摸了摸草紙。
“喲,還是熱的!”
“剛才請人現(xiàn)做的。”
“好,你有心了。走吧,陪我走走。”史密夫用公鴨嗓說。
兩人并行,陳百經(jīng)落后半步。
街上很是冷清,只有些流民躲在暗處。
“大清氣數(shù)將盡咯!”史密夫突然感嘆,“最近又來了不少流民吧?”
光緒二十七年,也就是1901年,農(nóng)歷七月二十五日,清廷與英、美、法、德、俄、日、意、奧、西、荷、比,共十一個國家簽訂了著名的辛丑條約。
這一年,義和團運動失敗了。
這一年,八國聯(lián)軍侵華,再次打進了紫禁城。
無數(shù)人死去,更多的人在流亡。從這一天開始,國破家亡的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中國人心頭。
(英:大不列顛與愛爾蘭聯(lián)合王國;美:美利堅合眾國;法: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德:德意志帝國;俄:俄羅斯帝國;日:日本帝國;意:意大利王國;奧:奧匈帝國;西:西班牙王國;荷:尼德蘭王國;比:比利時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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