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能吃到醬肘子,所以回家是正確的,所以啟動祭壇是正確的。
這是煤老板的邏輯,簡單,直接。
至于啟動祭壇后是蓋亞意識降臨,讓地球人人擁有精神力,還是有什么不可預知的災禍,這都無關緊要,至少這和醬肘子比起來,無關緊要。
有時候,簡單的邏輯就是正確的邏輯。
青木原本是個懶人,懶人的邏輯也是簡單的。但他此刻的腦子里卻十分復雜,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死掉的腦細胞比過去幾年加起來還要多。
他的眼前又閃現出關于那座園子的回憶。除了一桑一柳兩棵樹,最重要的是園中那個湖,和整個園林的布局。
他離開祭壇,登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找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放眼望去,可以看到遠處那片泛著銀光的湖面。
他看了一圈,確定這里的地形和記憶中的園林的布局幾乎一模一樣。那座園子就是按照這里的格局造的,湖的位置對應園中湖,祭壇的位置對應巨桑所在。
他又回到了祭壇,站在祭壇邊上俯瞰內部的樣子。那些看似胡亂對方的石頭終于在眼里有了規律,這就是一個微縮景觀,每一塊石頭都對應一座山。當然,這不是沙盤,不會復制整體的地形,不然早就看出來了。這些石頭對應的應該是關鍵點,就像南太平洋那些塔卜一樣。
風之祭壇啟動的時候,祭壇內就呈現出了整個南太平洋的鏡像,很可能兩地是同步的。當時還看到了佩特魯那條船,這說明祭壇啟動后和地球之間有對應的通道,不但連通了精神,很可能還有蟲洞相連。
這符合拉姆拉四通八達的特性,所謂祭壇的封印,大概就是把那個通道給封閉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南太平洋為什么會起霧?而且他們進入拉姆拉的第一站竟然不是對應的烏拉坎部,而是桑奇部所在地?
難道是因為風之圣地處于太平洋上,由于水流和海底火山運動出現了不穩定狀態?這倒是有可能,其它圣地不是在陸地就是在冰川,相對更穩定一些。
不過在剛才閃現的回憶畫面里,除了桑園和后來的柳營巷之外,還有一些無法辨別出是哪里的畫面,其中就有海洋和島嶼。他隱約覺得,自己曾經到過南太平洋,甚至來過拉姆拉。
如果建立通道,應該需要等起霧才能回去吧?
但是拉姆拉是一個蟻穴,穿過濃霧,你可能進入任何一條沒被封印的通道,需要有精神引導才能找到對應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木之魂。這東西能感應到對應的精神力場,在迷霧中準確地找到通道,相信此刻司徒和佩特魯也早已回到了石之祭壇和火之祭壇。
那么有什么東西能指引他找到地球,找到吳中的桑園呢?
他不自覺地拿出了那根柳條,感受著上面流淌的溫暖的綠。
青木長吁了一口氣,笑道:“就靠你了!”
烏鴉一直忍著不說話,在觀察他,此刻看他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問道:“喂喂,你說什么?靠誰?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青木說:“我們現在去啟動祭壇,然后等這里起霧的時候,就可以回家了。”
烏鴉興奮地在他頭頂雀躍起來:“呱哦,可以回家啦,可以吃醬肘子啦!”
青木并沒有急著把木之魂插入兩個三角形的連接點上,而是先走到了祭壇一側。那里有一塊沒有堆積石頭的空地。
“這里對應的就是湖的位置。”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繞著這個干的“湖”走了一圈,確認了位置,趴下來在地上仔細尋找,果然發現了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坑。
他把手里的柳枝小心地插了進去。柳枝上的嫩芽顯得更青翠了。
畢生花蹲下去,仔細地看那柳苗。
它很短,但一點也不柔弱,不像是從土里新生出來的,更像是誰扦插下去的。
可是這園子新落成,由于之前的綠化方案被她否定了,所以這幾天連工人都沒有。誰會來扦插一根柳條在這里呢?而且剛好就是這個位置!
她輕輕撥了一下土,確認柳苗在土里扎了根,才緩緩站起來,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此后,畢生花每天都要來這里看一眼,看看柳苗有沒有長大一些。
只是,現在有了一個更大的難題明明是桑園,卻已經有了兩棵柳樹。
思考了幾天之后,她決定這兩棵柳樹不動,其余需要種樹的地方全部種滿桑樹,以契合桑園之名。
然而,她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老天爺就幫她實現了。
那一天,她剛剛看完柳苗,還給它澆了點水,欣喜地發現它好像長高了一些,原先含苞的芽頭也綻開了綠葉。
她剛站起來,眼前一恍惚,就忽然發現滿園青翠,地上冒起了一支又一支的嫩苗,連接成片,覆蓋了整個桑園。
青木走回祭壇中央,蹲下去,再次撫摸地上的石刻線條。當他的精神力關注其中,那個符號隱隱泛起了青光,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流動。
他把木之魂插入了兩個三角形相連的頂點,那里有一個孔洞,剛好可以讓木之魂立住。
天地間一片寂靜。青木和烏鴉都感覺到思維瞬間凝滯,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
緊接著,地上的石頭全部漂浮起來,在空中組成特殊的形狀,陽光透過它們的縫隙,在地上照出無數光斑。
青木早已見過這些三維文字,所以并不驚訝。
他的注意力全在木之魂上。他感覺它活了,像一棵樹,正在茁壯成長。
樹越來越高,一根根枝椏從它身上伸出,一片片綠葉像綻放。它的華冠撐滿了天空,一顆顆飽滿的果實點綴其間,像滿天的星星。
隨著主干的生長,它的根系也正在往下不停地深入,深入,一直扎下去
然后,青木看見那些樹根扎進了一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那里亭臺錯落,回廊九曲那里也有一汪碧湖,湖水清澈那里鋪著新土,卻只有些許雜草,沒有樹木。
無數的根須從虛空中扎下,便從那新土中生出,細細的芽頭上綻開來片片嫩綠的樹葉。
畢生花愣愣地看著滿園新綠。
風吹過來,吹皺了一湖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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