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見的場景是如此龐大,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夢境,黃粱非常肯定不管是他還是洪奎,哪怕是曾經的青木,精神也不可能支撐這么龐大的夢境空間。
所以,這一定是和那頭白狼有關,也許哈丁冰原上還殘存著白狼的精神力,是它引導著洪奎走到了這里,又讓黃粱見到了眼前這兩座高聳入云的山峰。
洪奎沒有跟著他進來,也許是被那個帶斗篷的黑衣人擋住了。還有一種可能,他根本就進不來,因為這是用他的夢境連通的,如果要進來的話,他自己的夢境空間就會因失去支撐而坍塌,而他的夢境一旦坍塌,那么他和黃梁都可能被困在這里。
黃粱不知道洪奎現在正面臨著什么樣的境況,他必須盡快從這個夢境當中找到線索。
那兩座山峰云遮霧繞,除了看上去十分宏偉之外,看不出別的特別之處。他必須要走近一點,走到近處去尋找,能夠提示他的特殊的細節。
他想到這里的時候,夢中的場景就出現了變化。山峰不見了,變成了陡峭的雪山崖壁,他知道這一定還在那兩座山峰之間的某個區域,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無論是人還是物,很多時候,你一旦靠近,就再也看不見它的真實面貌了。
這時候,他聽見一聲狼嚎,從不遠處的云端傳來。那聲音他聽起來有點熟悉,和在沃爾夫夢中聽到的狼嚎聲一樣,他判斷那是白狼的聲音。
他循著聲音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在朦朦朧朧的霧中,看到了白狼的影子。白狼還沒有等他靠近,就扭頭朝著云霧深處走去了。
黃粱緊緊跟上,他想追上白狼的步伐,卻無論怎么追,也沒有辦法和白狼靠得更近。但他如果停下來,白狼便也會停下來等他,他和白狼之間始終隔著那么一段距離,看得見,卻看不真切。
黃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夢里雖然沒有時間,但是,這一段時間的感知還是存在的,他感覺走了好幾天,甚至也許幾個月。
就在他的精神和意識疲憊不堪的時候,白狼停了下來。黃粱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山頂,只是不知道這里是那兩座山峰的哪一座。
白狼站在山頂上,仰起頭,仰天長嘯了一聲。
黃粱看到一輪很圓很圓的月亮,想白銀做成的盤子,高高的掛在天上。白狼仰起的頭,就在月亮的盤面上,形成一個黑色的影子,那笑聲,仿佛正是從月亮里傳出來。
然而緊接著,月亮的邊緣,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缺口,就好像是被白狼咬了一口一樣。黃粱當然看出來了那是月全食,但他此刻想到的,卻是天狗吞月的傳說。
黑色的缺口越來越大,很快就蓋住了半個月亮,也遮住了白狼的影子。
天漸漸黑了下來。直到整個月亮都被大地的影子遮住,月亮的外圍,剩下了一圈毛茸茸的淡淡的光圈。白狼和周圍微泛白光的雪地融為一體,在視覺里消失了。然而就在此刻,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光點,好像一只巨大的螢火蟲,但冬天的阿拉斯加是沒有螢火蟲的。
黃粱知道這一定預示著什么,他開始朝著那一點光亮走去。大地完全處于黑暗之中,只有遠處那一點光,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里,但他始終保持著意識的清醒,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夢。
他不知道此刻那頭白狼還在不在,但那已經不重要了,光明在他前方,路在他腳下。
然而,他并沒有來得及找到那個工地所在的地方,天就完全黑了下來,這個黑,不是月全食那種黑,而是徹底的黑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他身后產生,就像有一個巨人,用個超大號吸塵器,在他身后,把他連同整座雪山,全都吸進了一個黑暗的空間里。
黃粱從夢境退出來的時候,看見洪奎就站在身邊,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恩魯克還在不遠的地方巡邏,緊張地四處張望著,時不時回頭朝他們所在的地方看上一眼。
這里似乎并沒有發生什么緊張的戰斗,看恩魯克的樣子,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黃粱在進入夢境的時候,明明看見了那個帶斗篷的人。
“你沒事吧?”他問道。
“我沒事。”洪奎臉色深沉,又有些急切,“怎么樣?你看到什么了?”
黃粱說:“我看到兩座很高很高的雪山,云霧繚繞的看不清楚,白狼把我帶到山上一個很高的地方,然后就發生了月全食,等天黑的時候我看到遠處有一個亮光,我覺得那就是白狼啟示我要去找的東西,但是,還沒等我走過去,就退出來了。”
洪奎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對了,夢境不會把我們直接帶往圣地,必須要借助白狼。他會不斷地幫我們尋找圣地殘留的氣息。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需要你加入了吧?”
黃粱說:“你早就知道,哈丁冰原上殘留的精神氣息能夠和你的夢境相連,所以你需要一個幫手,在你支撐夢境的時候,跟隨白狼進入更深層次的精神空間,去尋找圣地的線索。你自己不能進去,因為你一走,你的夢境就坍塌了。”
洪奎笑了笑,補充道:“必須是一個信得過的幫手。”
黃粱想起剛進入夢境的那一幕問道:“那個帶斗篷的人呢,我明明看到他了?”
洪奎朝遠處看了一眼說:“不知道,不過他似乎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黃粱有點不明白。
“我感覺,他不是在電視里殺人的那個家伙。”洪奎不太肯定地說。
“那么說,有兩個帶斗篷的人,或者,這是一個什么組織?”
黃粱開始陷入沉思,他想起在阿姆斯特丹的那段日子,組織聚會的時候的確是有一些人,穿著風衣戴著斗篷來的,那一般都是社會名流,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臉和眼神是和殺死賽琳娜的那個人那么陰森恐怖的。
“先別管那么多了,”洪奎說著朝不遠處的恩魯克喊了一聲,“嘿,恩魯克,你過來一下!”
恩魯克聽到洪奎的呼喚馬上跑了過來。
洪奎問道:“你有沒有見到什么人或者異常的現象?”
恩魯克搖頭道:“沒有,我什么也沒看見,這里除了石頭就是冰,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洪奎拍了一下恩魯克的肩膀,又對黃粱說:“你把你在夢里見到的那兩座山的樣子描述一下,越詳細越好,我猜他一定就在阿拉斯加境內,也許離哈丁冰原并不遠。”
黃粱點點頭,就把夢里見到的那兩座山的樣子盡可能詳細的描述了一遍,包括白狼最后帶他去的峰頂以及天空月亮的樣子。
洪奎一直在沉思,時不時的揉一下眉毛。旁邊的恩魯克忽然大叫一聲:
“啊,是迪那利!一定是迪那利!”
“什么?”黃粱沒有聽清楚。
“德納里山。”洪奎說,“以前叫麥金利山,是北美洲最高的山,也是印第安人的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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