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帝這話問的極其自然，像是在與段恒毅閑話家常一樣，且神色間也少了許多的凌厲之色，眼中反而多了幾分興味來。
正在心中思索著軒帝會如何作答的段恒毅，絲毫沒有想到軒帝會拋出這樣一個讓人過于詫異的問題，他甚至一時間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軒帝說的是何人。
不過這種驚詫也僅僅只是存在了一瞬間，段恒毅便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他就是軒帝口中的“小顧卿家”，那么這個人便是他而并非是真正的顧清臨。
并且他也明白過來軒帝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看來這位丞相的長子李生桐心中的溝壑，對比他的父親李宏源而言遜色了可不止一籌��！
他沒騰出手來整治李生桐，李生桐倒是逮住好不容易得來的機(jī)會，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拖進(jìn)泥淖里。
他還真是高看了李生桐，原來他的手段也不外乎跑到軒帝這里告自己一狀，這樣的手段他瞧不上，也不在乎。
外室？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李生桐難道還以為所有人都會像他一般，喜好養(yǎng)個外室來礙手礙腳嗎？
就他這般的鼠目寸光，只看得見眼前巴掌大的一塊天，與井底之蛙有何異？
自己品行不端也就罷了，還大言不慚的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與他一樣齷齪，難道他就天真的以為憑借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會讓軒帝惱怒自己嗎？
他李生桐是傻子不成？空口白牙便是誣陷，誣陷朝臣，與朝臣在外豢養(yǎng)外室之行，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李生桐憑什么就認(rèn)定軒帝一定會懲治自己？
李生桐說這些話之前，可曾想過，不論自己是否當(dāng)真有養(yǎng)外室，他在軒帝面前便都已經(jīng)是一個喜好搬弄是非之人。
且依照軒帝一貫的猜忌多疑，他會對堂堂丞相長子
會對李生桐如何就和自己作對一事不好奇嗎？
哼，此事若是經(jīng)過軒帝之手，莫說李生桐販賣私鹽一事，只怕是李生桐何時何地用過什么珍饈，都會一一呈現(xiàn)在軒帝的御案之上。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李生桐對付自己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且他這般的黔驢技窮的模樣，不僅僅讓他看上去像一個窮途末路賭徒一樣，更讓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堂堂丞相長子的李宏源本已經(jīng)是天之驕子，且他不過三十有五，便已經(jīng)升至禮部郎中令之職，就連軒帝為了區(qū)分李生桐和其父丞相李宏源，都要喚李生桐一聲郎卿家。
這般稱謂不僅僅是顯得親近，更是再像朝中諸臣顯示出，他軒帝對于丞相李宏源一脈所賜予的恩寵。
按說李生桐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大有利之勢，卻還為何要劍走偏鋒地去販賣私鹽呢？
他只是為了牟取其中的暴利嗎？這般的鋌而走險不啻于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就像現(xiàn)在李生桐所擔(dān)心的那般，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些往來帳冊，這些東西雖不至于一下便搬到丞相一脈，卻可以讓他大傷筋骨。
為了區(qū)區(qū)的黃白之物，便近乎把全部身家都押注在上，他李宏源是個瘋狂之極的賭徒不成？
從前他似乎并未聽父親提起過李宏源是一個極其愛財(cái)之人，那么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只是單純地為了李生桐在朝中穩(wěn)步晉升嗎？若如此，以李生桐在金陵中的口碑和其父李宏源的保駕護(hù)航，李生桐加官進(jìn)爵也不過指日可待。
他們這般的心急，究竟是為何？
而他們又與城南略賣人一案，會有什么聯(lián)系嗎？
這些念頭在段恒毅心中閃現(xiàn)后，便慢慢地退居到角落里開始銷聲匿跡，留給他全部的心神好應(yīng)對十分難纏的軒帝。
段恒毅驚詫過后便大笑了兩聲，“哈哈，陛下，您不是再拿臣尋開心吧？”
“臣養(yǎng)外室？真是天大的笑話，暫且不說臣本就心悅?cè)~大人之女婉茹，更何況臣的母親還給臣定下了一樁婚事，既有心儀之人尚未娶，又有婚約之人尚未定，難道臣是求而不得便退而求其次之人嗎？”
越說越激動的段恒毅沒得到軒帝赦免的命令，便已經(jīng)從地上站起身來，像是激動氣憤到不能自已，頗有些義憤填膺的模樣。
微微瞇著雙眼的軒帝，看了一眼未曾得赦便從地上起身的顧清臨，略有不悅地蹙了蹙眉，但卻并未開口喝斥他，只是冷哼了一聲。
“哼！你若是沒有，為何旁人會說的有鼻子有眼兒？你莫要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哼，搬弄是非的奸佞之輩！臣心里已經(jīng)知道了是何人，只不過這件事情與臣所知出入頗大�！�
顧清臨嗤笑一聲，旋即頗有些神秘兮兮地向軒帝湊近了些許。
“今日城南挖出十?dāng)?shù)具完整的骸骨以外，還有不少殘缺不全的骸骨，且據(jù)仵作大人所言，這些骸骨并非同一時期埋在河堤�！�
“那時臣便想著，這件事并非只是簡單的略賣人那么簡單。而那夜臣有幸抓了兩個漏網(wǎng)之魚，便找人秘密扣押起來�！�
“臣本以為會從他們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臣并沒有想到那二人口緊如老蚌，始終未撬開。在臣發(fā)現(xiàn)事態(tài)的嚴(yán)重后，便趕往秘密關(guān)押的地點(diǎn)，但臣當(dāng)時并未見到任何人�！�
“想來怕是臣奉旨辦差，早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如此一來，臣的任何動向自是逃不過那些有心人的耳目�！�
“并且臣還有一事未講，臣奉陛下您的命令，從大統(tǒng)領(lǐng)手中借調(diào)了三百精銳，但其中那位致果校尉卻偏偏派了兩名羽林衛(wèi)寸步不離地守著臣�！�
“說的好聽是為了臣的安危，可這在臣看來，不過是為了監(jiān)視臣罷了！”
“就像今日之事，無端端地冒出了人來，偏要冒充臣，據(jù)小廝說，還跑到府上大吵大鬧�！�
“不過一前一后，便有人上報陛下您，說臣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這些人為了阻撓臣查案，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段恒毅口中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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