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城南范家莊,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不時便會出現(xiàn)的詭異景象,然而在這樣處處都透著幾分熱鬧的夏日金陵中,還是顯得有些怪異。
范家莊這里早被范家兄弟稱霸多年,并沒有百姓們愿意前來,直到事發(fā)到現(xiàn)在被段恒毅帶著羽林衛(wèi)占領(lǐng)。
原本守著城南這處小漁村的漁民們被范家兄弟趕走,陸陸續(xù)續(xù)查到的十幾戶人家中只有五六戶人家愿意在回到這里來,剩下的那些人家早就怕了城南這地界。
躺在躺椅上的段恒毅看著通向村外那條土路上緩緩移動的火光時,突然心中有些悵然。
沒了臨江捕魚而生的百姓,趕走了為非作歹作惡多端的范家兄弟和一眾爪牙,如今的范家莊少了幾分詭異卻又多了幾分蕭條來。
看著那些跳動的火把在林間緩緩移動,段恒毅眼前便驀地現(xiàn)出了那夜和葉婉茹夜探范家莊時的場景,且他心中想到更多的卻是那位漢子的話。
“這……這……我們當(dāng)真能回去嗎?官爺當(dāng)真沒騙我們?”
“以后……不會再有人上來就喊打喊殺了吧?”
……
整整一個下午,這樣的話他聽了很多,這些話單拿出來并算不得什么,至少比戰(zhàn)場上的所見要差的很遠(yuǎn)。
沒有血肉模糊、沒有斷肢殘軀、沒有血肉橫飛……卻仍舊讓他心中止不住地一陣陣發(fā)寒。
處在金陵的這塊城南之地,也許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只是一處破敗且貧窮的村落,然而他卻在這里看到了血腥。
這血腥源于人心,極惡的人心,抑或是帝王心……
也許這件事之所以會發(fā)展到如今的地步,并不在軒帝的意料之中,但范家兄弟之所以會這般有恃無恐行兇作惡,到底是有軒帝的緣故在其中。
若非沒有軒帝的暗中支持,城南這處村落還會是從前那般寧靜的小漁村,生活在這里的百姓們與生活在金陵里的旁人并無二致。
清晨撒網(wǎng),撲了江鮮送到酒樓食肆中,獲得的銀錢去集市上買些零碎玩意兒,便可討得婆娘和幼童的歡心……
可如今這些都在軒帝的有意推動促成下被打破,生活在這里的漁民們變成了無家可歸之人,四處討生活。
那中年漢子帶著期待、興奮的臉,和滿眼的懷疑不定,甚至是忐忑不安的模樣始終在段恒毅眼前揮之不去。
且讓他感到更多的卻是無力的憤怒,甚至是無奈。
百姓們不相信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朝中的官員,更甚至是高坐廟堂之上的軒帝陛下。
觀一隅便可大致知天下大勢,也許這樣想來有些極端抑或是太過鉆牛角尖,可他心里清楚,若是再不做出改變,這種情況便不會只在城南這一隅出現(xiàn)。
瑜城的民亂雖是有人一手在幕后推動,可整個大耀國如若照這種局勢發(fā)展下去,那么發(fā)生民亂的便不會是瑜城,且到那時便已經(jīng)不再需要去有意推動。
倘若可以安穩(wěn)度日,又有誰人愿意顛沛流離?
聽著漸漸清晰的馬蹄聲響,仰躺在躺椅上的段恒毅抬手捏了捏眉心,緩解了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
在羅寶蓮的攙扶下緩慢地走出營帳的顧清臨,一抬眼便看見了這副模樣的段恒毅。
因那日沈長林手下沒留情,躺了整整一日的顧清臨如今行動起來仍舊十分的艱難,且沒走一步肚子里都像是有刀絞著一般。
自幼便嬌生慣養(yǎng)的顧清臨面色陰沉,且眼中帶著不耐煩,但當(dāng)他看到段恒毅這副似是失意的模樣時,卻忍不住挑了挑眉,臉上帶著點幸災(zāi)樂禍的笑。
小廝羅寶蓮看見出現(xiàn)在顧清臨臉上這抹有些熟悉的笑時,眼角抽了抽,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起來。
“這人做戲還真是上癮了……”
羅寶蓮只敢在心中腹誹,且對于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整日在眼前晃已經(jīng)見怪不怪,卻還是覺得心中有幾分忐忑。
這二人太過相似,說話的神情更是基本一致,這讓羅寶蓮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來,生怕一個不小心認(rèn)錯了主……
“呵呵,能看到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真是難得啊!可是情場失意了?”
顧清臨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另一張?zhí)梢紊希S是因為身上不舒爽又泛起了疼,緊凝的眉頭似是都透著幾分痛苦,然而這些都沒能阻擋他口中那些挖苦人的話。
“呵呵,寄人籬下便要有幾分寄人籬下的自覺,公子這般挖苦顧某,心中便能暢快了嗎?”
段恒毅抬起了搭在眼睛上的手臂,瞥了一眼顧清臨,眼中帶著點不太明顯的笑意,嘴上卻是同樣的半分不留情。
且不過轉(zhuǎn)瞬間,段恒毅落在羅寶蓮身上的目光便帶了幾分譏誚。
這并不是他的錯覺,羅寶蓮這兩日確實有意無意地在試探他的口風(fēng),且更會時不時地便在他眼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羅寶蓮現(xiàn)在并不可信,至少眼下的羅寶蓮跟他已經(jīng)不是一條心。
這么說也不對,羅寶蓮從來跟他就不是一條心。
從來羅寶蓮忠心的人是他身邊這位真正的顧清臨,然而在發(fā)生了顧清臨鬧上顧府的那件事以后,羅寶蓮所忠心之人便變成了顧言。
羅寶蓮會倒戈,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拋開這些年羅寶蓮和顧清臨的主仆情義不說,羅寶蓮的爹娘都在顧府擋拆,羅寶蓮便是顧府上的家生子,他真正的主人便一直都是顧言。
也許顧言都用不上威逼利誘便能讓羅寶蓮倒戈,只需稍稍恐嚇幾句即可。
而他之所以會確定羅寶蓮是顧言派過來監(jiān)視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源于顧清臨。
他知道顧清臨不會在他不在的時候?qū)⑹虑樵嬷_寶蓮,畢竟這一次顧清臨對顧家是真的死了心。
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顧清臨做不出來,這一點他還是可以肯定的。
段恒毅眼中帶著些不善的目光落在羅寶蓮身上有點久,久到羅寶蓮瑟縮了一下后,便訕訕地退到了遠(yuǎn)處。
整個期間顧清臨一直躺在躺椅中沒有言語,卻把段恒毅的神色變化看了個透,直到羅寶蓮?fù)说搅诉h(yuǎn)處后,顧清臨才緩緩開口。
“看來你在府上的日子也并不好過啊!”
“顧兄尚且不能獨善其身,便不要操心段某了。”
段恒毅口中輕嗤一聲回諷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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