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柏衍聽出閔柏涵語氣中稍有的一絲哽咽，方才才冷硬下來的心腸不禁一軟，同時心中卻也對此頗有些無奈。
“大哥，這些話說不說，你我心中都十分明朗，且那些發(fā)生過的事情，說不說，也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我只是不知該如何抉擇……”
這些話閔柏衍說起來時，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般話語中帶著戾氣和不滿，而是少有地帶上了一種無助感，這些話一直都深深地埋在他的心底，且也正是令他心有彷徨的所在。
若非方才大王兄的那句有些透著絕望的話，讓他心中樹立起的防線有些松動起來，也許這樣軟弱無助的話，他永遠(yuǎn)都不會說出口。
且今時今日，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以后，他亦非常想找個人來傾訴。
那么同他一樣，都是身受其害的大王兄，便是最佳的人選。
“抉擇什么？柏衍既然已經(jīng)對太子之位起了必爭之心，便只管放手一搏，有何可彷徨之處？”
閔柏涵口中話語低沉而緩慢，同樣的是他的話語中也少了方才的怒氣沖沖給，而是帶了幾分有些悲痛的模樣。
且，直到這時，這一場談話，閔柏涵才終是帶了幾分真心的模樣。
“柏衍是在顧忌我嗎？”
似是疑問一般的話語從閔柏涵口中說出，然而不等閔柏衍答話，閔柏涵便口中輕笑出聲，“呵呵，柏衍并非是心志不堅之人，想來讓你猶豫不決之人也定非是我。那個人……怕是父皇吧？”
“還是柏衍心中有所懼，畢竟有了大哥這個前車之鑒在……”
“要么便是你二哥的下場，讓你心生退意了嗎？”
“二哥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若非是在當(dāng)日他對葉大人落井下石，且父皇又亟需找一個替罪羊，二哥又怎么會撞在槍口上？”
先前聽聞閔柏涵的話始終不言語的閔柏衍，在聽聞到閔柏涵的這句話后，當(dāng)下便有些怒容出現(xiàn)在臉上，且口中的話語也帶著一股恨意。
“老三……你，你如今說話還真是直言不諱啊！”
似是對于閔柏衍這般直言直語且毫不避諱的模樣極為震驚，閔柏涵拿開了擋在臉上的手臂，目光有些復(fù)雜地看著閔柏衍。
“你可知你方才所言，若是傳到了父皇耳中，你便會人頭落地，想要落得老二那般的下場都不能！”
閔柏涵問的認(rèn)真，且眼中目光也直直地落在閔柏衍的臉上，似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懼意一般。
“那大哥會說嗎？這座營帳中只有你我兄弟二人……”
后面的話閔柏衍沒有繼續(xù)說，且這句話他也問得非常認(rèn)真，更是毫不躲閃地看著閔柏涵。
閔柏涵看著仍舊帶著積分尚未磨平棱角，且又帶著幾分初生牛犢般橫沖直撞氣勢的閔柏衍，心下忽然生出了一股退意來。
這小子樣樣都比他出色，又有軍功傍身，且如今又是當(dāng)朝獨一無二的雙封號王爺，并享親往祿，坐上親往之位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那么若無大錯，他便是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選。
他便是他最大的對手！
無論是在百姓間還是朝臣中，老三的聲望都要比他高出不少。也許，在面對這樣一個勁敵時，他的勝算是極小的。
雖然他身邊有身懷大才能的顧先生，可他又如何能保證，有朝一日顧先生不會另投明主呢？
若是今日的話傳到父皇耳邊，那么老三便會死無葬身之地，而他自己的……也未必能從此事間全身而退。
更何況，沒了老三做對手，還會有老二、老四、老六他們。
一個能看穿心思之人，且脾性尚算了解之人，遠(yuǎn)比摸不清心思之人來得更為簡單直接……
心中思緒沉沉浮浮的閔柏涵在經(jīng)歷過一番飛快地謀算后，這才長嘆一聲，且緩緩地?fù)u了搖頭。
“哈哈，大哥勿需擔(dān)心。你不說、我不說，這話便不會傳到父皇耳中，就算父皇手眼通天，可也總有他地耳目到不了地地方。”
似是對于閔柏涵這般回答極為滿意，閔柏衍口中頗為愉悅地笑出聲來。
然而閔柏衍這般帶著喟嘆一般地話語，卻讓閔柏涵眼中目光一閃，且神色也變得有些晦暗不明起來。
看來父皇在各府安插眼線一事，不僅僅他自己有所察覺，就連一向有些粗枝大葉的老三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心思翻轉(zhuǎn)了須臾，閔柏涵這才眼中帶著些許揶揄的目光看著閔柏衍，口中略有戲謔道：“三弟待葉家還真是十分親厚，你這般態(tài)度，都要堪比大哥對待岳丈家了！”
“只是不知三弟這般心意，究竟是因為對早逝好友的歉意，還是因為……”
一見到閔柏涵臉上露出那樣的神情，閔柏衍便知道他口中定然不是什么順耳之言，當(dāng)下便有些嚴(yán)厲地打斷。
“大哥，請您慎言，莫要傷了葉家姑娘的名節(jié)。”
“罷了！你的事大哥也不便多過問。不提此事也罷！”
被打斷的閔柏涵臉上并沒有現(xiàn)出半點的惱怒神色，只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閔柏涵略沉了沉眼中神色，便把這句話問出了口，“葉大人一事，你當(dāng)真以為不是你二哥所為嗎？”
“畢竟這樣看來，最為說得通。”
閔柏涵的神色間有些困惑，且這件事雖然昨夜他們已經(jīng)談?wù)撨^，可無論如何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大哥也說了是看起來最為合情合理，且也更為順理成章。”
“看似毫無破綻，實則卻又處處是破綻可循。”
“若當(dāng)真是二哥所為，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為了讓自是失了爵位，被囚禁在府嗎？雖然這般不是死局，可二哥想要東山再起……這其中若是沒有大的時機，那便是難上加難。”
“他下了一步死棋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為了躲避你我兄弟相爭嗎？若如此他大可以安分守己待在府里，做一個閑散富貴之人，又何必大費周章只為了讓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你也說了，看似毫無生機，卻總還會有一線生機的，且他向來心思深沉且又行事謹(jǐn)慎，我不信在這件事上他沒留后手！”
聽完閔柏衍的話后，閔柏涵雖覺得十分有道理，可心中仍舊是疑慮難消。
閔柏衍的臉上露出一絲嘲弄的笑來，“生機？父皇又如何會斷了二哥的生機？沒了二哥，眼下又有誰人可制衡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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