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這里？我什么時候來的？

    “林練，冷靜一點，你已經來半年了。”心理咨詢師鮑勃吃力地聽著蹩腳的意大利語。心里嘀咕，昨天吃飯時還好好的，今天訓練完就發瘋？

    出于職業，鮑勃還是寬慰著，“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是我們拉齊奧青年隊第一個華夏國球員，這是巨大的榮耀，知道嗎？榮耀，有壓力是正常的，但是戰勝壓力是一個好球員必須做到的。”

    林練瞪著脖子粗大，說起話有點喘的鮑勃。我要知道的就是這個，我特么為什么會出現在1998年的拉齊奧青年隊？告訴我。

    1998年，有點早，很多人都已忘記。1998年的足壇，里奇馬丁的《生命之杯》響徹全世界，幾個月前，擁有齊達內的法國在法蘭西大球場擊敗了羅納爾多所在的巴西隊，第一次贏得世界杯冠軍；還有不少人記住了貝克漢姆和西蒙尼的明槍與暗杠。

    號稱最強大國足的華夏國國家隊，“保平”失金州，又一次沖擊世界杯失敗。相應的，曰本隊第一次殺入世界杯決賽圈，日韓沙伊的格局正式在亞洲構建。

    也是剛過去的夏天，在世界杯大放異彩的中田英壽加盟小世界杯的佩魯賈，成為曰本足球的扛鼎人物，他甚至代表了歐洲對亞洲足球最高水平的認知。

    林練心很亂，昨夜到現在他都無法釋懷，為什么會出現在意大利？這年頭，穿越都這么不講道理？亂了，真亂了。

    鮑勃還在碎碎念，林練閉上眼睛，腦中都是上一世的聲音。

    “以他的天賦，以及在巴西訓練的履歷，只要兩條中華，不，兩條牡丹就夠，我保證他能進青年隊的輪換名額。”

    “防不住就廢了他。”

    “以你的天賦，只要愿意配合老板的計劃，我保證你成為一線隊輪換。你還年輕，未來美好，不要自誤，要是不聽話，球隊只能跟你解約。”

    “留洋？呵呵，球隊不會放人的，至少也要這個數。”

    “這事你不做，有的是人做。再說，只要做了，你就能有十幾萬的收入，何苦裝職業呢？”

    他清晰記得，當年追逐足球夢，學習健力寶的“小天鵝”們，隨著做生意的親戚到巴西足校磨礪多年。16歲自覺功成，可以在甲A大殺四方，不料竟與國內的足球環境格格不入。之后輾轉多地，連續遭遇韌帶撕裂、斷腿等大傷病，始終與頂級聯賽和成名失之交臂。

    而后就是在讀函授，混文憑，混企業隊，尋找那卑微的足球夢想。

    “當年要是直接出國，我的職業生涯肯定更順利。”林練回味當年，盡是苦澀。不管怎樣，他回來了，而且還出現在目前聯賽最熱門的意大利。

    這個被稱為小世界杯的賽場，意甲七姐妹正散發著最后的耀眼光芒。從1988-89賽季到1998-99賽季，連續11個賽季的時間，每年都至少有一支意甲球隊打進歐洲三大杯決賽。

    期間，AC米蘭贏得3次歐冠2次亞軍，尤文1次歐冠1次亞軍，桑普多利亞在92年打進歐冠決賽；歐洲優勝者杯中，桑普多利亞1次冠軍1次亞軍，帕爾馬1次冠軍1次亞軍，拉齊奧也贏得1次冠軍，就在本賽季；歐洲聯盟杯，國米3次冠軍1次亞軍，尤文2次冠軍1次亞軍，帕爾馬2次冠軍，那不勒斯1次冠軍，另外，佛羅倫薩、羅馬和拉齊奧各拿1次亞軍。

    這是意甲巔峰而且瘋狂的小世界杯時代。

    不過林練對意大利，特別是拉齊奧并沒有太好的觀感，同盟國里最拖后腿的家伙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歧視有色人種。像拉齊奧，本地球迷幾乎都在羅馬富人區，大部分是意大利右派人士，甚至還有狂熱**分子，種族歧視是家常便飯，球隊只聲稱是球迷自發行為。┑(￣Д￣)┍

    還有一點，拉齊奧乃至整個意甲的青訓投入都偏少。拉齊奧每年在青年隊的投入不足100萬美元，工作人員工資就占一半以上，根本無法支撐培養球員的任務。

    拉齊奧青訓，除了內斯塔，你還能想起誰？

    目送林練走出咨詢室，鮑勃刷刷寫下咨詢記錄，“林練到球隊已經將近半年的時間，今天竟然跟我討論哲學問題，還是‘我是誰’‘我在做什么’的神奇問題。上帝，我不知道他腦袋里裝的是什么？我有理由懷疑，他在思考這些問題，證明對足球的興趣不大，否則以他的聰明和腳下技術，肯定能理解我們隊伍偉大而又實用的繁雜戰術。

    年輕帥氣的家伙，怎么會想這些令人難為情的問題？真不敢相信。”

    “而且，林練跟我聊天的時候，竟然抓著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難道他有戀母情結？上帝呀，不，他一直盯著我的眼睛，他很可能是對我有意思，該死的，他怎么知道我的內心。真不敢相信。”

    鮑勃的筆尖飛速滑動，忠實記錄內心的真實想法。“噢，對了，林練半年前過了16歲生日，至今竟還沒有女朋友，我不得不懷疑他的性取向。難道他踢足球不是為了女人和金錢嗎？也許，他真的對我有意思。真不敢相信。”

    “真令人期待！”鮑勃舔著嘴角，又拿起筆頭，“站在球隊的角度，我希望球隊不要留下這家伙，他只是華夏國人，不適合踢球，在球隊注定不會有好前景。”

    林練抬起頭，意大利的日頭正在下滑。突然，他身子晃了晃，重新站穩，臉色怪異。

    如果有系統，此時肯定是“叮”的一聲，然后喊：您的金手指“夢境矯正”已到賬。萌妹子出現：主人，金手指已順利融入身體，成功恢復短暫喪失的記憶，享受你的逼王，不，球王人生吧！

    可惜，他的金手指不是系統，不安排任務，不會抹殺，還沒有解說員老爺爺，更不是清純的萌妹子，甚至連個系統提示都沒有，他還不知道金手指到賬。

    我的系統好垃圾。

    只消一瞬間，林練半年來的空白記憶無縫銜接。這一世，他重生到半年前，正好從巴西回國沒幾天，與家鄉海中省的企業隊踢了一場比賽。4個乙級聯賽的職業球員對陣11個企業高管，讓5球，他們仍輕松以28:27的比分贏得比賽。

    多年以后，林練肯定還會記起那張癩蛤蟆一樣的臉，就是這家伙動用海外人脈聯系上拉齊奧，并幫他加入拉齊奧青年隊，成為拉齊奧第一個華夏國球員。

    當然，他用世界杯決賽勝負來指點對方，才是老板肯幫忙的關鍵，他自己利用未注冊球員的空檔，小賺了一筆，否則家里無法撐起他在意大利的生活。

    恍惚間回到住所，煮了兩塊雞胸肉，和著蛋白粉啃，味道淡出鳥來，可現在也只能這樣。他正是長身高和增力量的時候，必須控制飲食，維持科學的訓練量。

    至于注射肌酸，氮泵這類的，球隊不是沒提過，林練都拒絕了。肌肉注射特別容易傷害身體，否則外國球員怎么會有那么多腎衰竭和睪酮過高的？即使蛋白粉也不能攝入過量，對腎功能影響很大。

    林練在青年隊已經是鶴立雞群的存在，最重要就是猥瑣發育，不能浪，“以我的表現，很快能提前升U19，然后在兩年內爬上一線隊吧？到時候看誰還敢瞧不起我。”

    他在巴西多年，小技術比隊友都好，在U17頻頻進球，這份自信還是有的。解決好肚子問題，林練又學了一會意大利語，然后是簡單的力量訓練、恢復性訓練，再然后就是看足球比賽和電視節目。

    畢竟是華夏國人，他在意大利沒幾個朋友，生活三點一線，一步步很踏實。要不是重生一世，心態沉穩不少，不然年輕人難以忍受這樣枯燥的日子。

    睡夢中，林練在訓練，同時肌肉似乎在微微跳動，特別是腿部的肌肉群，正悄然改善。當然，這種變化幅度很小，需要一段時間持續作用才能出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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