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來了。”
何遠坐在沙發上,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口。
“家里有監控,你一回來,我就收到通知了。”
女人走到何遠身邊坐下,將包放在沙發上,依偎在何遠身邊。
淡淡的香水氣息,透過空氣,傳進何遠鼻尖。
何遠不為所動,眼睛盯著電視機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又在喝酒,醫生說過,你這個狀態不適合飲酒。”
女子依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了看何遠的側臉。
她伸手,將何遠手中的酒杯取下來,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醫生?他們如果有用,早就解決那個問題了。”何遠冷笑。
“算了,他們只是一群普通人罷了,而且,現在不是進展挺快的嗎,要是……”女子說到一半,突然停住,轉移話題,“對了,你今天怎么出來了,不是說身體不好,要休息一陣子嗎。”
“小孩子受了點刺激,自己主動沉睡,我只能出來。”何遠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來,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站在這二十六層以上的高樓,俯視著樓下的風景。
“讓我想想,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是錢不夠用了,還是感情上遇到困難了?”女子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走到何遠身后,伸出胳膊,從后面摟住何遠。
“要我說啊,你也別把他逼的太狠了。說到底,他在這個年紀里,已經算不錯了,畢竟,他的底子只有那么一點,能往上爬完全只能靠自己。”
“逼他太狠?完全都是自找的。”何遠冷哼一聲。
“有機會的時候,不去抓住,講什么人情,講什么哥們義氣。到最后呢,陪著別人把公司做起來,自己得到了什么?那些人現在每個月拿的分紅,不都是他以前做的業績嗎?”
“再然后呢,本來市場上出現了風口,該去抓住機遇,這一次他倒是抓住了,結果老板跟他說,讓他不要做這個,越權了。結果他也倒好,自己真的就乖乖的放棄開展出來的業務,將那些東西拱手讓人。”
“結果呢?老板壓他工資,扣他績效,甚至最后還把他自己開展出來的活兒,又扔回給他做。明明干著三個職位的事兒,一個月就拿五千塊錢,要說工作上糊弄糊弄也就算了,他還真是拿了命去做。每天熬夜,熬到咳血,出來的成績,自己一分錢沒拿到,全部被老板分給其他人了。其他公司做這個的人,都拿了幾十萬,上百萬,在北京買房買車,他倒好,一到交房租的時候,就愁眉苦臉,銀行卡上的金額又往下降了一筆。”
“下一個公司更扯蛋,給他許諾了運作資金,許諾了崗位,許諾了工資,結果到崗之后——第二個月就發不出工資來。工資沒有,開展工作的資金也沒有,他一個業務部門,什么都沒有,就這種情況下,他還熬了七個月,還把開支和收入給平衡了……”
“再下個公司,這個公司還行吧,至少工資是按時發了,就是公司太事兒逼,管理層撕逼撕的一團亂。也算他倒霉,運氣不好,被上面的人給波及了,到最后受不了撕逼,自己走了。”
“到下個公司吧,本來說當個副手,安安穩穩做兩年,靜下心來,搞點兼職,掙點外快。呵,結果又遇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自己莫名其妙被頂到上面的位置上去。也不想想,他一個沒底蘊,被背景的人,在這種大公司里被人頂上去,不就是拿去背鍋的嗎。這不,一年不到,還不是忍不住走人了。”
“你說,他折騰了這么多年,除了折騰出一身病來,還折騰出什么了?”
何遠胸口一陣起伏,說起這個,氣就不打一出來。
“好了好了,別氣了,再怎么氣,他也是你自己。”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何遠胸膛上面輕撫。
何遠漸漸平息下來,他哼了一聲,回到茶幾旁,重新端起了酒杯。
“他啊,就是想事情太簡單了。他以為,這個世界上,只需要靠努力,就能夠站上最高的舞臺?”
“那都是騙小孩子的。這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比他聰明的人,拉起手來可以繞地球好幾圈。他想得到的東西,別人想不到?”
“這個世界上,能力重要嗎?當然重要。但比能力更重要的,還是資源,是人脈,說白了——是資本。沒有資本的推動,他就算努力到死,也就是個打工的。能力?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他有理想,有想法,好,那他去實現啊。總看不慣這個世界的灰暗面,又沒有能力去改變,遇到點人情世故上的破事兒,就只會裝鴕鳥去躲避。這樣的他,怎么可能站在世界上最高的舞臺上?”
“為什么大家總覺得,那些所謂的高層,要不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要不就是一群只會溜須拍馬的人。因為這個世界上的最高層,不需要‘聰明人’。”
“每個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人,都只會代表自己的利益去說話,他呀,就是太圣母,什么都想著盡善盡美,他就沒想過,如果別人活下來,自己不就吃虧了?這個世界上哪兒有什么雙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別人多吃一點,自己就少吃一點,吃的少了,人就瘦了,遲早要被那些吃的多的一口給吞掉。”
女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何遠在那里“發泄”。
一直當何遠發泄夠了之后,她才上前,伸出纖纖玉指,摁住何遠的太陽穴,輕輕揉捏。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再說了,他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女子輕聲細語道。
聽到這句話,何遠終于稍稍冷靜下來。
他哼了一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安排,我只是安排他安分一點,可沒想到要把他安排成一個圣母。”
“那你還想他怎么樣呢,你分走了他的野心,分走了他的**,只想讓他安安穩穩的做一個普通人。現在呀,他是很安穩啊,他最大的夢想,不就是有個房子,有個車子,再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嗎,這跟你當初設想的,有什么不一樣?”女子一邊給何遠按摩,一邊輕聲道。
“有什么不一樣?他折騰了這么久,不也沒達到他的目的?”何遠冷哼道。
“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那么冷靜,那么理智。他呀,只是運氣稍稍差了一點,人也稍稍善良了一點。你看,很多時候,他只要野心稍微大點,**稍微強點,敢自己跑出來,單獨做,現在不就成了嗎。說到底,還是因為你把人家的野心和**給分走了,導致他‘小富即安’的思想在作怪,最后演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既然是你的責任,那你就應該承擔下來,我認識的何遠,可不是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人。”女子放下手,對何遠何遠說道。
何遠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他沉吟了一會兒,扭過頭,盯著女子看了一會兒:“你很關心他?”
“關心你,和關心他,有什么區別嗎。”女子笑了笑,說不清的風情動人。
何遠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看著看著,女子突然笑了。
她伸出手指,在何遠額頭上點了一下:“你啊,不會是吃醋了吧。”
何遠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自己吃自己的醋,也只有你才能干得出來。”女子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脫掉自己的外套,露出外套下面的白襯衫,以及一條包臀的黑色小西裙。
因為身材過于豐滿,那件白色的襯衫,被她撐的凹凸有致,特別是胸前的那對豐滿,簡直跟兩個水球一樣,讓人一看就容易起了反應。
何遠見狀,皺了下眉頭,一臉不滿道:“大冬天的,你穿成這樣,也不怕凍著。”
“無所謂,反正也沒人看到。”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文件,開始看了起來。
“對了,這是上個月的財報,馬上要過年了,你要不要看一下。”女子對何遠說道。
“這邊的事情,你看著處理吧。”何遠揮揮手,臉上有些不耐。
“知道你很累,但有些東西,還是讓你看看才放心。再說了,你不也難得出來一次嗎,下一次再出來都不知道什么時候了,先看看再說吧。”女子說著,將文件遞到何遠身前。
何遠看到那些文件,就感到一陣心煩,腦子里翻江倒海一樣,有一種強烈的嘔吐**。
他強忍著那種**,接過文件,快速的掃了一眼。
二三十份文件,他用了五分鐘不到,就迅速掃完。
然后,他從里面挑出兩份,將其余文件扔到了茶幾上。
“這兩個可以做,其他的就算了,沒什么前景。”
“那些都是按你要求,跟政府談的項目,你確定都不要了?”女子挑了挑眉毛,道。
“哼,什么項目,不還是想要圈錢。上面的意思很簡單,現在想把債務下方,讓地方上自己處理自己的財務。這么多年來,地方上打理發展基建,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債務早就不堪重負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開始爆雷。早爆晚爆都是要爆,我可不想被拖下水。”何遠撇了撇嘴。
“行吧,那這些項目我就給他們回絕了。”女子將茶幾上的文件收拾了一下。
收拾完后,她撩了一下頭發,突然對何遠道:“對了,你今晚,要在這邊休息嗎……”
……
何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醒來的。
他盯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清醒過來。
在手邊掏了掏,抓住手機,拿過來一看,已經是晚上了。
他摸了摸腦袋,感覺有點疼,他甩了甩頭,才感覺稍微好了一點。
從床上撐起身子,何遠往周圍看了一眼,是在酒店里。
他記憶有點模糊,仔細回憶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到的酒店。
可能是遭受的沖擊太大,導致自己有些短片吧。
這樣的情況,何遠以前也經常遇到,好多次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某個地方,又或者好多次莫名其妙的買了一些東西。總是感覺好像是自己做的,但仔細回想,又總想不起來過程。
何遠嘆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里面洗了個澡。
他之前開車從老家到成都,一路上車子里都開著空調,身上出了不少汗,有點黏糊糊的。
不過等到了浴室,脫掉衣服之后,何遠皺了皺眉頭。
他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挺清爽的,一點也不臟,而且仔細聞一下的話,還能聞到一股細膩的香味,有點像是香水。
奇了怪了,自己什么時候沾上的香水,難道是在燕子姐家?
但又不對啊,印象中,燕子姐好像沒有化妝,身上也沒有什么香味,再說,自己又沒和燕子姐有肢體上的接觸,就算房間里有香水,也不會那么濃郁,隔著空氣都能沾到自己身體上吧?
那剩下的,就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那香水應該是酒店床上的。
說白了,就是上一個住戶留下的,然后酒店的清理工,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沒有清理干凈,至少被單沒換,才導致他身上會沾染上香水味。
這么一想的話,事情就說得通了。
想到這里,何遠在心里默默給酒店打了個差評。
看這環境,好像也不是很差,怎么服務就這么不上心呢。
之前何遠還看到一個微博,上面的博主跑去測試情侶酒店,而且都是上千塊錢的房間。結果一圈測試下來,不管是衛生還是服務,基本上都被干掉。
用博主的話來說就是,除了主打情侶酒店的牌子,實際上其實不值那個價。
何遠是挺認可這個結果的,之前他也去過不少星際酒店,什么希爾頓啊,喜來登啊。當然,那種幾千塊錢一晚的總統套房住不起,但是一兩千塊的單人間還是住過的。
講真,那種地方,除了花錢進去,拍拍照,發個朋友圈裝裝逼之外,其余的就沒什么感覺了。
雖然酒店的地理位置不錯,環境也很好……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大家住酒店,就是去睡一覺而已,又不是要在酒店里逛街。酒店環境只要不是太差,剩下的對他們來說,其實沒有多大意義。
哦,對了,那里面兩百塊錢一張的早餐券,勸大家不要買。一般來說,定了單人間的話,會有一張券,如果帶人的話,要吃早餐,就要再買一張。
何遠吃過兩次,說實話,除了菜品看起來比較豐富之外,論口味,要比街邊幾塊錢,十幾塊錢的小吃,給完爆十幾條街。
雖然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沒有印象中那么臟,但衣服都已經脫了,水也已經放上了,總不能重新穿回去吧。
這大冬天的,氣溫這么低,來來回回折騰,是會被折騰感冒的。
何遠拋開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然后換上浴袍,在屋子里呆了一會兒。
不是他不想馬上退房,而是因為和李詩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他去早了也沒人,還要在機場那里等半天。有這功夫,他還不如呆在酒店呢。
在酒店里休息了一會兒,何遠看了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換上衣服,開車驅往機場。
今晚上是年二十九,過了一天,就是年三十了。
在市區里的行人不多,基本上都快空了。
成都雖然比不上北上廣深杭,但也是個人口眾多的城市。
來成都打工的人,大多數都是西南方向的人,這一過年,大家不是回西南方向,就是回四川老家,總之零零散散下去,整個成都完全空了下來。
不過跟北京一比,成都還是有點小巫見大巫,至少何遠開著車,一路行來,依舊能看到不少開門營業的店面。要是在北京,那可真是萬人空巷。
你還想看到營業的飯店?
先找到還營業的小超市吧。
等出了市區之后,路上的車子開始多了起來。
看車子里滿滿當當的情況,尤其是很多車子后備箱都已經曬滿了,東西都只能放在后駕駛座上,就可以看出,他們準備的年貨應該不少。
這個點還在路上的,基本上都是回老家的人。
其實李詩也是要回老家,不過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滴滴又取消了順風車,想要打車的話,人多就不說了,一輛車上要擠好多個人。而且這送那送的,等到到家的時候,都不知道幾點了。
這樣也就算了,偏偏價格還賊貴,平時要一百多的錢,到了臨近過年這兩天,至少得三四百塊。而且你愛坐不坐,你不坐,總有要趕著回家的大頭仔搶著坐。
這不,何遠到了機場,開往停車場的時候,一路上還有人敲著他的車門,問他能不能載一程。
何遠這個時候要是轉身做一下黑車司機的話,就這兩天功夫,至少能撈小幾千塊錢。
何遠擺手,拒絕了這些“迷路的羔羊”,將車停到上次停車的地方,然后掏出手機,給李詩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已經到了。
弄完之后,何遠看了下時間,李詩這個點應該還在飛機上。
不過算一算,應該也快落地了,左右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何遠干脆拿出手機,開始刷了起來。
刷了大概二十來分鐘,李詩擰著行李箱,出現在停車場。
她里面依舊穿著空姐的制服,外面套了一件藍色的毛呢大衣,穿著高跟鞋,下面露出一雙被絲襪緊裹的細腿,看上去婀娜多姿。
她到了停車場,將行李箱立在一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抬起頭,在車場里一陣掃視。看到何遠的車子之后,她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就要往前走。
突然,李詩停了下來,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拿出一面小鏡子,對著鏡子仔細打量自己,順便拿出粉餅補了一下妝,再涂了一下口紅。
做完這些之后,李詩將東西收拾好,然后擰著行李箱,朝著何遠走去。
咚咚咚。
何遠正在刷手機,突然聽到敲門聲。
扭頭一看,就見李詩站在車外,笑臉盈然的看著他。
何遠收起手機,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來了啊,東西放后備箱吧。”何遠說道。
他從李詩手里接過行李,打開后備箱,將行李放了進去。
做完這些之后,他又走到副駕駛位上,給李詩打開車門。
“謝謝。”李詩矜持的道了一聲謝,然后提起呢絨大衣的衣角,坐進副駕駛座位上。
將車門關上后,何遠走到車子的另一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剛關上門,就看到李詩正在那里搓手,還往掌心里面小口的哈著氣。
“怎么,在外面凍著了?”何遠問道。
“嗯,有點冷,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李詩道。
何遠瞥了一眼,李詩的手掌確實有些通紅,看起來被凍得不輕。
“拿去,應該還是熱的。”何遠從旁邊拿了一杯酸奶,遞給李詩。
“這是?”李詩愣了一下,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注視著何遠。
“路過超市的時候,隨手買的。你摸摸,應該還熱乎著。”何遠道。
其實,主要是何遠沒吃飯,在開車過來的時候,路過超市時,順手買了點吃的。
有吃的,自然也有喝的。
本來以何遠的性格,應該會買一些碳酸飲料的,不過最近他不是在戒碳酸飲料嗎,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沒買。不過在結賬的時候,看到有熱著的酸奶,想著這外面這么冷的天氣,還是喝點熱的好,就隨手買了兩瓶。
多的一瓶,自然是給李詩的。
雖然何遠不知道李詩喝不喝這玩意兒,但他買東西的話,要是有多的人,都會給對方準備一份,尤其對方還是女生的情況下。
這不是何遠錢多的燒得慌,單純只是一些基本禮節罷了。
“謝謝。”李詩接過之后,將酸奶握在手中。
果然,雖然已經放了一陣子,但因為車里開著空調,酸奶還是熱的。這剛一入手,李詩就感到手掌一陣溫熱,暖洋洋的,特別舒服。
她忍不住扭頭,看向何遠,就見他一臉認真,正在那里開車。
李詩美目中一陣彩光流轉,她看著何遠,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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