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同室操戈吧!”
驚世少年邪狂一喝,掌刀炁力鼓動,勁力勃發一震,姜雨晴熟知戰要,明白此情此景當務之急是拉開距離,察覺到交疊的百花龍雀上勁力涌來,順勢飛身一退,拉開三丈距離。
當是時,良辰美景二婢已自房中追了出來,兩女一者手捧翠綠精飾,一者掌護風煙佩瑤,神情緊張地關注院中這場從天而降的“同室操戈”。
她們自小生活在靖浪府,對應自家小姐的心性了如指掌,回憶當初飛煉少爺文殘武廢之時,自家小姐對這個表弟最是痛惜,多方維護。
然而正因如此,自家小姐此刻才會這般勃然大怒。
自家小姐素來最討厭的便是男子薄幸無情,平日若得知燁京中有女子被薄寡惡夫欺辱蒙騙,定要出面護持。
然今日那番百里傳音之后,恐怕全燁京,甚至全大璟,要論薄幸之名,難有人能出飛煉少爺其右,也難怪自家小姐如此震怒了。
昔日慈姐,今朝怒眉!
然烈非錯面上全無悔意,雙掌倏然翻騰,幾道掌力隆鳴間飛出,直轟姜雨晴。
同時,掌力洶涌間,少年竟還開口漫吟。
“煮豆燃豆萁……”
幾道掌力已前后涌至,姜雨晴嬌姿翩翩,一對纖手上百花龍雀妙舞。
叮!
第一道掌力被雀喙槍尖點中,頓時破散。
“豆在釜中泣……”烈非錯第二句出口,同時他足下疾點,那道九曲園前力壓群雄的身姿,飛射揚攻。
叮!
百花龍雀再舞,又是一道掌力被破。
兩度破掌,那對妙目中無一絲得意,柳眉余光間,察覺烈非錯的欺近。
“本是同根生……”第三句出口,烈非錯已飛身而至,離姜雨晴不過三尺距離。
三尺距離,呼吸……不,連一息都不足,揚招已至。
招已至,第四句也翩然出口。
“表姐莫太急!”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表姐莫太急!
非常好,原本千古傳誦的前朝詩圣名句,于萬般鐘情詩書的姜門才女姜雨晴面前被改的狗尾續貂……不!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更甚者,最后一句大有調戲之意。
孰可忍孰不可忍!
騰騰怒火自心而起,霎時間激蕩胸臆。
怒從心起,龍雀威揚,尖銳鋒芒豁然直挑,迎擊烈非錯。
烈非錯已至面前,倏然化掌,炁凝中、食二指,如利劍在手,劍鋒疾點。
目睹烈非錯這番化掌凝指,姜雨晴眸光大盛,香唇怒啟:“長鏑千幻,不準你用此功!”
這套長鏑千幻的指法,以空手化兵刃,以指力幻化劍、箭雙器,其名字源自姜門之祖姜鏑,是靖浪府姜門的著名功訣,位列人品三階,凡姜門直系子孫皆有修習。
姜雨晴無法饒恕烈非錯薄幸背情,因此見他使出這套姜門正氣之學,怒火更盛。
怒火趨使,龍雀利鋒一記橫掃,直取烈非錯腰腹,烈非錯見狀身形偏轉,避開腰腹重擊,劍指斜出,指尖隱隱炁芒吞吐,索向姜雨晴肩胛。
姜雨晴即刻變招,側身斜讓,嬌嬌身姿順勢一轉,背向烈非錯,同時手中龍雀改換門庭,順水推舟,借身斜背向之便,纖臂后仰,倚重百花龍雀雙頭皆槍,一擊反刺。
叮叮——!
嬌嬌體態后仰一擊疾刺,槍尖同樣炁芒吞吐,銳利難擋,與烈非錯劍指撞在一處,頓時鏗鏘奏響。
霎時間,兩人陷入膠著纏戰,鏗鏘金鳴不絕于耳。
對招間,姜雨晴翩若驚鴻,仿如游龍弋地,視凌空如江河湖海,迤邐絢美。
身姿翩翩,反觀姜雨晴此刻內心,卻是式式凝重。
她……中計了!
烈非錯那首“表姐莫太急”是故意為之的,目的就是要讓她動怒。
回想那時烈非錯欺近疾攻,其目標不外乎一個……拉近距離,百花龍雀的距離!
出身靖浪府姜家的姜雨晴自小耳濡目染兵書戰道,深知揚長避短,她既然向烈非錯興師問罪,言語中又提及五通,自然已對九曲園前發生之事了如指掌。
既然如此,那她所掌握到的便絕不止于五通。
招峰引跌、丈冠炁代、炁雙行、歲農百種……她必然明白如今的烈非錯早已今非昔比,因此來勢洶洶的她,才會開宗明義,一出手就祭出帝賜神兵百花龍雀。
姜雨晴極小已開啟炁門,時至今日不但炁力超凡,一身戰技更是久經將門鍛打,經驗豐富,這樣的她面對炁門初開的烈非錯,沒理由一開始便仗器欺人……除非在她看來,那并非欺人,而是自強。
因為她早已判斷,如無百花龍雀加持,面對烈非錯,自己……敗多勝少。
沒錯,百花龍雀就是她的得勝旌旗。
若是這面旌旗,那么旌旗上的第一份軍功……距離!
百花龍雀左右雙行,兵長三尺,換句話說,比之赤手空拳的烈非錯,姜雨晴一開始已立足三尺優勢。
然而,這份優勢此刻已被破除,烈非錯已突破三尺優勢距離,欺到近身。
“表姐莫太急”不是單純的調戲,那是為了令姜雨晴盛怒之下心神疊亂露出破綻。
姜雨晴洞察此點,但為時晚矣,烈非錯已如愿近身。
明眸底部翻涌固中關竅,一股寒氣于芳心暗生。
——這小子……好奸詐!
此前烈非錯炁門不開,姜雨晴待他一直猶如慈母,呵護關愛,因此她從不知曉,自己往日視若稚嫩孩童的“小弟弟”,竟然擁有如此詭詐機敏的心思。
心思流轉不礙香軀云動,四肢幻行間仿佛娉婷舞姿,百花龍雀點、撥、刺、勾,精彩紛呈,誓不向近身的烈非錯展露任何破綻。
一旋身,纖纖玉手上龍雀流星橫掃,截斬烈非錯腰腹。
這一掃,南金東箭,眨眼囊括三尺范圍。
若烈非錯以后撤應對,如此距離下槍尖足堪傷他;若他反之趨前,那槍身宛如棍擊,即使無槍尖鋒銳,也足具棍棒厚重,另有建樹。
如此攻勢,唯有一懼……
嗯!發生了!
面對這一擊,烈非錯不進不退,倏然……躍空!
足下疾點,身形驟然越空一丈,橫槍怒馬自下方掃過,一擊落空。
姜雨晴玉面再現惱色,心中“奸詐”之感再發。
烈非錯后翻下落,再度避開一擊的他,眼中得意……嗯!?那不是得意,那是……疑惑!?
——果然……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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