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戰(zhàn)績,你認為桓放沒有么?”
長佑軒正南居,月朗星稀,星月和光同塵,瑩瑩潔潔揮灑而下,灑向人間萬端,紅塵諸般。
而在正南居中,這一刻的星月似乎皆凝于慕容晏雪那張成熟美艷,不可方物地臉容上,細長纖睫載著星光,于睫端挑動耀目,彎彎柳眉應著月貌,天地迎合,光彩明媚。
只不過此時此刻,那張絕美的容顏上,所浮現(xiàn)的卻是一絲擔憂,一絲愁苦,一絲……又惜又恨。
三姐姐望著眼前少年,望著這個炁門方開不久,卻已經膽大包天敢直挑炁者頂峰的初生之犢。
“鎮(zhèn)西王府世子庶子桓放,現(xiàn)今十六歲,鎮(zhèn)西王府炁者一境最強高手,同時也是我大璟炁者兩大頂峰之一。”
“六歲在其祖護持下開啟炁門,之后三年皆于鎮(zhèn)西王府內院,隨鎮(zhèn)西王修練閉關,三年后出關第一戰(zhàn),以九歲之齡襲殺當時惡名昭彰的西北狡窟三盜,一人斷首,一人剖心,一人碎腦,那一戰(zhàn)令九歲的他名揚西北。”
“至此之后,大大小小不下百戰(zhàn),拳罡六宗少主羅戰(zhàn)、飛雪劍脈承劍者冷飄、藏鋒門少刀匠秦暮學……九州少年高手亡于其手下的不知凡幾,且各個死狀凄厲,尸骨不全。”
慕容晏雪美顏凜寒,香唇輕啟,娓娓道著鎮(zhèn)西王府桓放之豐功偉績。
一旁的良辰美景每聞一句,兩張俏臉便多一分擔憂。
甚至乎就連四周那仲夏暖夜,也在不知不覺間變的森寒陰冷,蟬鳴不在,蟲豸失歌。
烈非錯靜靜聽著,不做任何表態(tài),仿佛慕容晏雪所說,是另一個與他毫不相干之人。
言近尾聲,慕容晏雪美眸流轉,對上烈非錯那淡薄自愜的眼神:“所以說,九曲園前你雖然一擊挫百,但縱觀桓放由來的戰(zhàn)績,同樣挫百,而且各個……死無全尸。”
轟轟轟轟!
隨著最后四字炸出,良辰美景驟然心中一驚,好似被無形之力震退一步。
死無全尸,死無全尸……兩女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青梅竹馬的烈非錯,殘肢斷足,身首分離的畫面。
百里傳音以來,烈非錯于兩女心中的形象越見邪異,越見可惡,尤其是美景,但即便如此,兩女也絕不愿見到他有任何一絲實質性的損傷。
想到他與桓放對決可能引發(fā)的結果,兩女頓覺遍體徹寒,神魂俱喪。
“飛煉,那桓放如此殘毒,你……你還是莫要招惹他吧。”美景音抖聲顫,囁囁嚅嚅地勸道。
“是啊,你就待在府上,難道桓放為了倚紅姐姐她們,還敢上門找你不成。”良辰接續(xù)。
靖浪府即便婢女奴仆,也是底子清白,非是出自青樓的倚紅偎翠兩女可比,且她們又是聲名喪盡的烈非錯帶回來的,因此兩女入府三日,府上奴仆大多不予搭理,唯有寥寥幾人例外,其中便有乖巧靦腆的良辰。
烈非錯淡淡看了她們一眼,他知道此刻的兩女是一片好意。
身為靖浪府貼身四婢,她們知曉在鎮(zhèn)南王府中,飛煉少爺有過一名戲稱為“貪財鬼”的隨身小婢,自家少爺對這名小婢非常寵愛,視若血親。
但她們沒聽過貪財鬼午夜驚魂的慘呼,沒見過她于無人處,哭泣哀絕的模樣,她們不知曉那十惡不赦的桓放對一名九歲女童做了什么,不知曉當日答應貪財鬼息事寧人時,雙拳捏出血來的自家少爺,在心中發(fā)下怎樣的誓言。
倏然,烈非錯面露邪笑,隨即折起的空扇化作私塾先生的萬鈞教棒,對著兩女就是當頭一棒。
碰碰碰!碰碰碰!
“啊!”“哎呀!”
當頭一棒,暈頭轉向,兩女捂著額頭,哀嚎驚呼。
“身為本少爺貼身侍女,竟然對我毫無信心,如此兩軍未戰(zhàn),士氣大錯,該當何罪?”
烈非錯面素氣嚴,朗聲質問。
兩女被他如此一問,頓時心虛,足下又退了數(shù)步,即便是沖動潑辣的美景,當下一時間也不敢反唇。
當頭喝棒這招能對付良辰美景,卻不適合同樣用在三姐姐身上,棒退兩女,烈非錯身姿一旋,直面慕容晏雪。
“三姐姐,你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吧?”
言語一頓,抬首仰望當空明月。
“兇殘暴虐不過是一種姿態(tài),更有甚至,可看做一種心理病態(tài),這樣的姿態(tài)、病態(tài)……”
倏然,少年一握拳,紫火炁力勃勃涌現(xiàn)。
“……從不代表強大。”
烈非錯九曲園前一擊挫百,桓放修練由來殺戮過百……單單這項上,模糊算來,兩人皆可稱為“百人敵”。
然慕容晏雪言語間,卻是桓放更強,因為他更兇殘,更暴戾,更……習慣于殺戮。
這一觀點自慕容晏雪言語間透露出來,良辰美景聞言顯然也同意,因此才會語露擔憂。
但烈非錯不服此點,會殺善殺并不等同強大,在他看來強者……
“……佛祖割肉喂鷹中,佛祖之力無窮無盡,相較之下老鷹不過凡禽,以佛祖之力,殺他不過一念,但佛祖卻選擇割肉喂他……”
少年忽然前言不搭后語地說起佛典。
“……能殺,更能不殺,殺、救皆在一心,天地系我一念……”
視線轉動,掃過在場三女,最后落在當空明月。
“……我所見的強者,不需要以殺戮虛張聲勢。”
……
……
……
風飄飄,月高高,蟬幽幽,心渺渺。
少年一番強者理論出口,霎時間仿佛流風過境,不強不橫,卻又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良辰美景無言了,慕容晏雪失語了,面對少年的這番言語,她們不知該如何反應。
就在三女不知所措之際,救星來了……回來了。
炎門大小姐率領一種仆從魚貫而入,隨行三十余人,半數(shù)手捧高廣銅鏡,半數(shù)端持長木斜架。
入得正南居,眾人即刻動手,須臾間,烈非錯要求不漏平視的十數(shù)面前銅鏡擺放完畢。
月正當空,月映水中,月臨銅鏡……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再無一處月色不及。
“怎么樣,飛煉少年,現(xiàn)在您可以安心賞月了吧?”炎雨晴甕聲甕氣地問道。
烈非錯淡淡一笑:“如此布置,方不失面面俱到……”
言未已,少年笑容依舊,笑靨卻……忽然變味。
“……只不過表姐,我何時說過,我要賞的,是這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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