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迷離,紅光照下,萬年公主鎖定遠處那道赤血染身的魁梧軀體。
之前在洛陽大街上,烈非錯以赤紅惡魔姿態出現時,萬年公主正值被殺手圍堵,又因為突遭驚變,心緒動蕩,對烈非錯展開的那番殺戮,她僅僅是大受震撼,卻未多想。
況且那時的烈非錯明顯心智癲狂,神識錯亂。
然而方才烈非錯所展現的那一系列殺戮手段,卻讓萬年公主再一次領教他的兇暴手段,這次情況明顯與之前赤紅惡魔時不同,烈非錯神識清醒,殘暴殺戮全程中都表現的亢奮,手法流暢,毫無遲疑,甚至還有享受。
林林總總,無不揭示這年紀輕輕,此前裝作一個淳樸山野樵夫的小子,實則是一個生性殘暴,好殺不仁的惡魔。
萬年公主心底涌起一股厭惡,即便眼前惡魔此刻是為她大漢皇家而開殺,即便他殺的都是屠戮朝廷棟梁的西涼匪兵,這份厭惡依然沒有減弱。
萬年公主心中云繞的是厭惡,然此刻韓十心中凝聚的,卻是不甘與決然。
韓十身處的環境,使得他自然早已見慣了殺戮與死亡,然而方才烈非錯一系列舉動,卻當頭棒喝的告訴他,原來“殺”是可以如此暴虐血腥的。
與烈非錯那種夸張的血腥屠戮相比,韓十以往所見的種種殺戮,明顯偏向陰毒狠辣,與烈非錯這種刺激眼球的兇暴并非同一路。
韓十對這種兇暴產生了一種恐懼,因為這種兇暴非常適合戰場這個舞臺,兩軍對壘中,這種暴虐很容易擊垮敵方兵卒的神經,也能激發出自己一方兵卒心底的血腥殺戮。
當今正逢亂世,如果這小子去到烽火兵燹的戰場……
韓十腦中浮現出烈非錯在戰場上殺敵飲血,萬夫為其驚駭欲絕的場面……
不!不能讓這亂世再投入這么一個難以預測的變數!
某種層面來說,烈非錯的威脅甚至超過劍術傲世的王越。
“留你不得!”
這是韓十得出的結論。
“留不留本少爺,你說了不算,沒人說了算。”
烈非錯嘴角掠過一絲神秘莫測的笑容,他直覺韓十將目的鎖定了自己,而他手中又握有能破除自身金剛不壞之身的碎晶劍,但烈非錯卻未表現出一絲恐懼,然而躍躍欲試。
“沒人說了算,我命由我不由天么……”韓十神情怪異,仿佛回憶般的說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七字出口,王越、萬年公主皆不由一愣,烈非錯也是同樣,不過他所在意點,與王越兩人不同。
嗯?他怎會說出這句話?
自未來穿越來的烈非錯,心知這句話并非出現在東漢末年,對于韓十能說出這句話,他頗為不解。
難道只是巧手偶的,不過是個巧合?
一時間烈非錯理不出頭緒,不過他心中隱隱掠過一個念頭,這個時代,或許比自己原先所認定的超出想象的更為超出。
無論如何,既然與韓十針鋒相對,韓十丟出這句話,烈非錯必須所有回擊。
“白面鬼,你果然蠢材,世間諸多生靈,何者之命不為上天操控,豈來不由天……不過,天之力浩瀚無窮,凡人即不能控,亦不可查,因此……我命由天不由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天不由人!
前者欲顯自身放肆霸氣,然卻如一名未經世事,不知人間真實疾苦的公子哥在那兒一臉輕松的大放厥詞。
后者同樣夠狂,但至少狂的真實,古往今來確實出現過不少傲視人間,睥睨群雄的卓絕人物,但縱觀古今,又有誰真正能做到傲視蒼穹?
無盡蒼穹,地上眾生連其極限都無法探知,又豈配談超越?
烈非錯豪言回擊,萬年公主、王越,就連韓十都是一愣,烈非錯之言乍聽之下,明明比韓十那句少了幾分霸氣,但三人無法否認,這句話聽起來更為真實。
相比起“天”的無上權威,“人”的威能才是紅塵眾生真正敢于挑戰的。
也只有“人”,才真正能被擊敗。
“好一句我命由天不由人,倒是令本座無法不心生贊同……”王越忽然嘆道,她與那些白衣蒙面人的戰斗,早在方才眾軍敗逃時,恢復到相互對峙的情勢,四周多了七具白衣覆面人的尸體,這是王越此前的戰績。
絕代劍匠先是一贊,隨后卻話鋒一轉:“……不過烈非錯,眼前此人似乎有意主宰你之命,對此,不知你又要如何因應?”
王越玩味的目光掃過韓十與烈非錯,此刻絕代劍匠對烈非錯吐露的這句話,語氣中多了一份超然。
之前韓十以碎晶之劍試探烈非錯金剛不壞之身,金剛不壞之身在碎晶劍下破皮流血,從這一劍中有所收獲的并非韓十一人。
無論是萬年公主新得的初凰劍,還是王越所擁有的離勾,皆是比韓十那把碎晶劍更勝的神兵利器,碎晶劍能破烈非錯護體力量,那初凰劍和離勾自然也能。
之前王越以內力試探烈非錯,自身功力卻被他體內發出的玄異吸引所牽引,落入極其被動的尬尷境地,令她一度錯覺的認為,烈非錯的實力已超越她這位絕代劍匠。
如今證實烈非錯金剛不壞有極限,掌握離勾的王越,明白自己若與烈非錯對上,即便對方有體內玄異吸力相助,自己也能憑借對方與武技一道毫不精通的弱點,克敵制勝。
證實了這一點,王越在烈非錯處稍稍受挫的信心再度恢復,她自信自己還是能對烈非錯生殺予奪的,“前輩高人”的姿態再度獲得肯定。
烈非錯聽出王越語氣中幾分撩挑意味,更重要的一點,他察覺到王越已經發現韓十將目標轉而鎖定為自己,作為現場對上韓十最有勝算的她,卻沒有要出手擋駕的意思。
“我烈非錯之命,唯天可宰,凡人若窺伺,不過妄想。”少年身形轉動,身著目光鎖定韓十,如鷹隼般目光在他與手中碎晶劍之間切換。
“你諒必是自信手中之劍能破我護體功力吧?那你還等什么呢?”
烈非錯主動向韓十邀戰,絲毫不在意對方手中握有能克制自己的利器。
韓十目光一凜,握劍之手不由緊了緊,此前他本就有意在此誅除烈非錯,但此刻見烈非錯胸有成竹的索戰,從容姿態反倒令他心生遲疑。
暮地,萬年公主蜂搖波顫,乳臀跌蕩著小步上前,同時初凰劍一橫,欲擋在烈非錯身前。
她也目睹烈非錯被碎晶劍所傷那一幕,知道韓十碎晶劍能破烈非錯金剛不壞之身。
她雖然不喜烈非錯殘暴作風,但卻沒忘記烈非錯是自己一方的。
“多謝公主好意,區區一只白面鬼,何須同人聯手對付。”
烈非錯看出萬年公主要插手相助,即刻謝絕,這一陣他不想讓任何人相助。
“看來你很自信吶?”
“自信來源于堅強實力。”
“那就讓我驗證你的實力吧。”韓十利鋒一揮,身形騰動,向烈非錯殺去。
與此同時,白衣人也再度展開圍攻,因為守城兵卒已逃散,其中兩名白衣人自動分出,劍鋒挑上萬年公主,其余之人皆鎖定王越。
經過方才一輪鏖戰,白衣人們充分見識到王越這位絕代劍匠的可怕,此次再攻,前排八人頓時組成綿密劍網,四面八方將王越圍堵,不留一絲空隙。
同時這八人腳步也幾乎一致,難分先后的八道利鋒攻襲王越周身要害。
絕代劍匠嘴角流過一絲蔑笑,八道利鋒同時攻來,本無先后,但王越在攻勢未滿之刻,忽然仰身后倒。
如此一來,自后方襲來的一劍便被動成為即將最先攻到她的武器。
這無疑是王越主動促成的局面,因此她不可能被這一劍傷到,只見絕代劍匠后仰姿勢忽然一翻,同時手中離勾旋轉,一股急速旋勢自下而上逆切。
叮!
迅疾無倫的一劍,將距離最近的那把長劍從中兩斷。
前半部斷裂劍身受力翻轉飛起,下一刻,離勾劍尖突然在這半截劍鋒的尾部一點,霎時間,半截劍身化作一道暗器,激射圍攻八人其中之一的面頰。
八人圍攻,彼此間少有空隙,這一暗器襲來,那人根本無從閃避,幾乎下意識的,那人劍鋒一轉,與那半截劍身凌空交擊。
叮!
短而清脆的金鳴聲,半截劍身受力,斜射出去。
就在離勾極點那半截劍身的下一刻,離勾劍勢陡然丕變,轉劍橫切,彎月劍鋒拉出一道半月寒光。
寒光過處,劍身被斷的那人的臨近兩人,手中兵刃同受寒光一掠。
兩人兵刃雖未脫手,但受這一掠震力,原本發招力軌錯亂,攻勢難成。
王越自后仰,到旋劍斷劍,挑斷劍回身攻擊,乃至最后的半月寒斬,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轉眼間圍攻而來的八人,其中四人的攻勢已無法凝聚。
這四人無法成就攻勢,即刻造成八人天衣無縫的圍攻網出現破綻,剩余的四人攻勢,所襲來的方位又非前后左右對應的四處。
王越身形如舞蹈般暢意流轉,離勾翻飛挑劃。
當!當!當!當!
四聲厚重金鳴同時響起,八人倒飛出去,攻勢再度被瓦解。
暮然,王越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驚恐女聲。
“烈非錯!!!”
耳聞愛徒驚呼,王越目光流轉,一幕意想不到的畫面印入眼中。
十丈開外,烈非錯與韓十兩人挨的極近的身形定格,韓十右手握持劍柄,做出一個前刺的動作,目光隨著韓十抬高之手,乃至碎晶劍劍柄,后半部劍身一寸寸前移,最后落處……
烈非錯的胸膛!
被碎晶劍最前端完全透入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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