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陽縣衙,女獄。
相較于隔壁的男獄,偌大女獄空曠寂寥,若是將每間之前的柵欄拆除,即便在此地斗炁論武都不嫌擁擠。
“唉”一聲幽幽長嘆,回蕩女獄上空。
“阿秀姐姐,你怎么了?”依偎在阿秀懷中的高露聞她探聲,乖巧地問道。
“唉,露露你知道么?姐姐自出生以來,還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下獄的一日”言語間,謫仙玉容環顧四周那臟亂陌生的環境,續道:“還真是一段非凡經歷啊!”
“阿秀姐姐,都怪露露不好,若非為了露露,姐姐和阿飛哥哥也不會受如此罪!狈坂叫∧槤M懷歉疚。
烈非錯給的療傷之藥神效非常,阿秀之前于高府中為高露涂抹表面傷患,入獄后趁著無人,又為她身上的傷痛進行治療,此刻即便高露事發后未得大夫診療開藥,身上卻已全然不痛。
世子爺的傷害得自鎮南王府,乃是司馬天威御賜之物,自然神驗,別說高露這種皮外傷,即便被炁力傷及內腑,也依然能起效。
高露語露歉疚,委屈可憐,面對這樣的小女孩,阿秀
大表贊同!
“對,確實是你不好!
“嗯?”阿秀語露怪罪,高露面露驚恐,然而下一瞬,阿秀忽然將她抱的更緊,以自己的無雙雪膚緊貼摩擦那張小臉。
“你這傻丫頭,在家中受了這般欺負,之前一路同行是,為何不告訴姐姐!卑⑿阊哉Z間大有責備,因寵愛而責備。
“姐姐,露露露露”小女孩哽咽了,言語難繼。
“好了,別哭了,以后要答應姐姐,再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姐姐!卑⑿阊哉Z溫柔,令高露恍惚間,仿佛見到了昔日的慈母。
“姐姐,嗚嗚嗚嗚”小女孩埋首阿秀懷中,痛哭流涕。
阿秀并未勸阻她,此時此刻,她只想做一地港灣,無聲無息地讓這只顛簸小船停靠。
良久之后,哭聲漸止,高露抬起頭。
“姐姐,如今大娘一定恨死露露了,露露以后該怎么辦?”
阿秀儼然一笑:“傻丫頭,往后需要想想該怎么辦的不是你,是她們!
言語間,一股強烈自信溢出。
此時,女獄入口忽然打開,幾名獄卒小跑著進入。
他們來到女獄中陽光較好,陰濕氣最輕的一間,還是掃塵去土,不一會兒功夫,已將那間打掃的干干凈凈。
幾名獄卒來到阿秀牢房前:“阿秀姑娘,我們兄弟幾個受阿飛兄弟所托,特來為姑娘提供一些照顧!
翻手指著那間打掃干凈的牢房,道:“那間是整個女獄中采光最好,陰濕最輕的,我們已經打掃干凈了,還請阿秀姑娘移駕!
低眉順眼間,恭恭敬敬打開了牢門,給阿秀引路。
阿秀確實不喜歡這間牢房的臟亂,目睹另一間此刻已煥然一新,便大著膽子抱起高露,轉移過去。
她此刻雖然入獄,但之前總捕方海施加在她身上的點穴早已被沖開,若這些獄卒包藏禍心,她自有手段應付。
完成搬遷,打掃干凈的地方感覺果然不一樣。
獄卒再度關閉牢門,拱手一拜道:“阿秀姑娘稍后,我們已派人去購置用品和吃食,一會兒便給姑娘送來!
言畢,幾人退了出去。
阿秀尋了一處,懷抱高露坐下。
環目四顧,雖然同在牢房,此刻的環境卻是天地之別。
她想到了促成這一切的源頭,恍惚間,那道讓她八分恨,一分愛,一分難以言明的身影,流轉眼前,短短時日以來的總總,走馬觀花幻現。
那家伙既然還沒忘了安排我們,算他還有些良心。
目光流轉,視線觸及自己的雙手。
那家伙的炁力應該高過我吧,連我都能輕而易舉沖破穴道,他自然也能。
嗯?之前在高府時,我看那些捕快中根本沒幾個炁修,以當時的情況,我若和他聯手,這些人根本擋不住我們。
既然如此,他那時又為何束手就縛,甘愿入獄呢?
霎時間,女孩美眸中,一層深深地疑色浮泛。
嵐陽縣衙,男獄。
鎮南王世子單人包間內,此刻不但整理一新,添置了許多用品,那矮幾桌上更是盛放了慢慢一桌肥雞鮮魚,美味佳肴。
“公子可還滿意?”老八一臉賠笑的立于一旁,他已將烈非錯交代的都完成,烈非錯所承諾的十錠銀子已入手。
此時此刻,不獨他,連帶獄中其他獄卒,皆將烈非錯視若衣食父母,唯恐有哪里倏忽怠慢。
“嗯,不錯,你費心了!绷曳清e環顧老八置辦的一切,點了點頭。
“公子滿意就好,滿意就好!崩习速r笑著,他目光流轉,掃及烈非錯吩咐采購的物品。
“公子,您身在此地,竟還不忘動筆練字么?”老八好奇的問道,烈非錯令他置辦的東西中竟然包括紙筆等文具,另他頗為費解。
“功夫,功夫,一日不練倒退五成,十日不練前功盡廢,不可懈怠!绷曳清e回應道。
他之回應令老八肅然起敬,原來眼前還是一位筆不離手,孜孜不倦的文人雅客。
看看這位公子,能武動炁力,能紙筆論文,能飛檐走壁,能拆房毀屋如此大才當世何求!
“公子說的事,小八佩服。”
又拍了一輪馬屁,老八恭恭敬敬地退出牢房。
烈非錯就著矮幾桌坐下,眼前這桌香氣四溢的美味佳肴,未勾起他多大食欲,卻看得其他牢房之人個個眼饞舌滾,恨不得沖過來咬上一口。
不過,他們可不敢吐露一絲不滿,不久前烈非錯一人獨對十數人的壯舉,他們此刻依舊難忘。
鎮南王世子目光流轉,掃過老八購置來的一眾用品,掃過那些他特異吩咐購買的文房四寶。
此時,明月如勾,透窗而入,呼應著他嘴角那一抹勾月般的笑意!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今之人不得同月,但若只是兩地之人,自然能共享同一份月色,只不過所立不同,即便月同,心也不同。
皎潔月色透入高府,雖然日間飽受摧殘,卻似乎未于這濃濃月霞下留下太多殘缺。
高府內院客廳中,一聲怒喝驚動月霞,引來陣陣烏云。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高夫人怒罵道,此刻的她神情猙獰,無半分平日吃齋念佛的慈眉善目,盡顯惡鬼相。
“表姐稍安勿躁,無論如何,此刻人已在獄中!笨蛷d中,朦朧燭光照來,接她之話的那人被照出身容。
那是一名年約四十六、七的錦衣男子,身形富態,一身便裝,卻于眼角眉梢流露出久居上位的頤指氣使。
此人如此一說,高夫人猙獰神情稍斂,沖著男子硬擠出一絲感激:“此番多虧表弟了,若無表弟,今次我們這孤苦伶仃的高府,還不知要給人欺辱成什么樣了”
言語一頓,眼中恨色騰涌:“表弟,就不知那膽大包天的兩人”
那人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眼神流轉一番,道:“關于那兩人,表姐大可放心,即便表弟我今次不做任何徇私,單單他們打砸高府,毀人家園之行,就足以治他們大罪了!
高夫人聞言,稍稍安心,然而緊接著,她想到一事:“但表弟你只是縣丞,這判刑斷案,莫非還得留待周老鬼回返后,才行兌現?”
“這怕是必須如此了,就如表姐所說,表弟我這縣丞之位,雖也可代替周老鬼斷案論罪,但終究非一地正印,那兩人這般惡行,一旦判決必然打為重犯,那周老鬼雖不濟,到底是縣令正印,如此功績還是留給他吧!
“唉,表弟此處糊涂了,功不功績先不論,以周老鬼好大喜功的個性,抓獲如此重犯,他必然會開堂公審,昭告四方,到時候那兩人若是于公堂上道出我對那小賤種的所作所為,我們高府這些人積累下來的名聲,豈非折毀殆盡?”
高夫人說的口沫飛濺,言語間面上猙獰再現。
身為嵐陽縣丞的表弟聞言,眉頭一皺:“那表姐的意思是?”
“表弟身為縣丞,本有斷案判刑的權柄,更何況又是在周老鬼這縣令缺席之時,依我看事不宜遲,明日表弟你便替位升堂,將那兩人之罪達成鐵案,讓他們再也沒有機會開口。”
言語間,高夫人依舊撥著手上的佛珠,仿佛如此便可得到佛祖諒解,不究她此刻的陰毒暗行。
“如此也好,就按表姐所說的吧。”
一夜銀河渡霄漢,回首東方日當晞。
清晨時分,萬物復蘇。
然而平素沉寂不動的嵐陽縣衙,卻于今晨干戈大動,刀劍起鳴。
縣衙前路過的百姓見到這一幕,紛紛側目駐足。
“咦?咱們衙門今日怎么開的這么早?”
“不知道啊,難道是有案子要審?”
“這么早就審案子,那得去看看。”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圍聚到衙門口,就要入內。
“站住,今日案情特殊,閑雜人等不得旁聽!”門口守衛的衙役面露兇光,將欲進入的百姓擋在門外。
聞此言,一眾百姓皆感蹊蹺。
一件需要外人回避,不得旁聽的案子,竟然于他們嵐陽發生,單單此事已稱得上是一樁奇聞。
然而,縣衙即有嚴令,眾百姓也只得悻悻作罷,聚集起的人流漸漸散去。
倏然,其中一人輕“咦”一聲:“欸?不對啊,縣令大人前幾日,至今尚未歸來?”
“你說什么,縣令大人不在?”
“千真萬確,那日還是我看著縣令大人出了鎮口的!
“既然縣令大人不在,那衙門此時此刻審什么案子?”
此言一語蕩開,轉眼間于眾人心頭,烙印下一份印記,暗暗生疑。
“威武武武武武武武!”
縣衙內,一眾衙役分立兩旁,棍杖有序擊地,一記記鏗鏘有聲。
“升堂,來人吶,傳原告!
公堂之上,縣丞大人穩坐正中,嚴眉肅目,一聲“傳原告”,即刻有衙役將高夫人,及同陶管家等一眾受傷之人帶到堂上。
“堂下所跪何人?”即便全衙門都知道他與高夫人的關系,必要的過場還是得走的。
堂下的高夫人即刻應和,報了身份家世,隨即便提出陶管家等十余名殘肢斷臂,身受重傷的苦主,向縣丞大人苦訴,求他主持公道。
“來人,帶人犯!”
“威武武武武武武武!”
即刻有衙役行動起來,不一會兒功夫,烈非錯、阿秀、高露這一家三口,被從各自的男女獄中提出,立足公堂。
縣丞大人終于得見,眼前這將表姐家鬧的天翻地覆的元兇。
倏然,他的視線瞥及阿秀,眼中露出驚容。
阿秀的謫仙玉容對初見之人來說,實在太過震撼。
目睹縣丞這般姿態,烈非錯心中頓時涌現一股不快。
足足愣了十數息,縣丞大人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眼珠一轉,頓時換上一副怒容,揚手指著阿秀:“混賬,不是說這對男女是雌雄大盜么?為何只有他身負枷鎖鐐銬,此女為何沒有?”
縣丞大人如此責問,總捕方海推了推身邊的安德仁,安德仁即刻一步跨出。
“回稟縣丞大人,昨日于高府中,從頭至尾行兇的只有此人,那女子并未參與,因此小的們便只將她收押,未加枷鎖。”
縣丞突然發難,只是想借此化解方才的尷尬,找個抬價下,此刻眾人注意力皆轉移,他已順坡下驢,自然不會多做追究。
“糊涂,此女既是同伙,實力難測,你們如此松懈看管,萬一被她走脫,豈非危害鄉里,切記!如此疏漏,往往執法萬萬不可再犯!”
“是,小的領命!
色厲內荏的教訓了一番,縣丞不再糾結此事,目露兇光,灼向枷鎖隨身,鐐銬伴足的烈非錯。
“堂下之人,見到本縣丞,為何不跪!”
“威武武武武武武武武!”
縣丞厲聲質責,四周衙役頓時配合,棍杖扣地,口誦“威武”。
衙役中兩人得縣丞眼神示意,頓時出列,欲將烈非錯打跪。
此時,烈非錯忽然淡淡一笑,目光反灼透去。
“原來你不過是這嵐陽縣丞,并非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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