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把這個胡攪蠻纏的小子給老娘拖到大街上去!狠狠地打!”
飄香苑內(nèi),素來已善面接客的老鴇,此刻一臉兇橫暴怒,她之怒意所針對的是眼前那名異發(fā)纏腰,十指尖銳的少年。
這小子自稱遠(yuǎn)游經(jīng)過這嵐陽,忽然想要嘗嘗鮮,便有了這生平第一次妓院之行。
老鴇見是個毫無經(jīng)驗的雛,且衣著打扮光鮮亮麗,本以為大有油水,招待的非常熱情。
這小子口氣極大,讓老鴇準(zhǔn)備了飄香苑中最豪華的房間,點了最貴的酒水,隨即又吩咐老鴇喚來所有姑娘,任他挑選。
老鴇見他一身豪闊,忍痛下了血本,一一照辦,誰知他酒足飯飽,又將飄香苑的姑娘挨個調(diào)笑了個遍,最終卻說無稱心如意的,就此作罷欲離去。
如此老鴇怎么肯干,于是便有了老鴇呼天搶地,怒罵三千的一幕。
“老鴇,你這話可說的不對,誰胡攪蠻纏了,你介紹給我的姑娘我確實一個的都看不中,做生意講究個你情我愿,你總不能強塞人給我吧!”
鎮(zhèn)南王世子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狀。
“一個都看不中?一個都看不中你小子還點滿滿一桌菜?一個都看不中,你還和每個姑娘都談笑風(fēng)生?”老鴇唾沫星子飛濺,一陣陣怒喝震耳欲聾。
“不點菜怎么知道你這里的東西好不好吃呢?不和每個姑娘都談?wù),怎么判斷有沒有合我心意的?”烈非錯言之鑿鑿的辯解,他的言辭聽起來還頗有道理。
飄香苑一樓大堂中,尚有許多客人尋歡作樂,他們見到烈非錯的身影,不由小聲議論。
“想不到啊,如此好皮相,原來竟是個吃白食的無賴。”
“何止吃白食,我看還嫖白宿了呢!”
“毛還沒長齊的小子,快滾回你娘那兒去吧,這里可不是你這種小子該來的。”
轉(zhuǎn)眼間,滿堂哄笑譏諷。
然而,在這之中卻也有個別不隨眾流的聲音。
“嗯。坎粚Π。”
“王兄,怎么了?”
“這小子那副怪異的樣子,我好想在哪里聽說過,他好像是”
這人極力回憶,此刻老鴇那邊,一眾護(hù)院打手已齊聚過來,在老鴇的指示下,向烈非錯圍聚過去。
倏然,那人的回憶有結(jié)果了。
“啊!我想起來了,他的這種樣子,正是喂喂喂!趙媽媽快停手,此人打不得!”回憶起烈非錯的身份,這名客人連忙喝阻老鴇。
老鴇一怔,目露疑惑:“打不得為何?”
“因為我有這個!北灰蝗捍蚴謬燮饋淼牧曳清e,好整無暇地取出那塊司探的令牌。
所有人都頓住了,視線齊齊集中到那令牌上。
“燁京異象司辦案,閑雜人等回避!”烈非錯拔高音量喝道。
這一喝,在場眾人知道他究竟是誰了。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縣衙內(nèi)縣丞升堂問案的一幕因為限制旁聽而沒有流傳,但在這之前高府被打砸,以及之后縣丞分兵一半之事,卻早已流傳出去。
如今的嵐陽,很多人皆知來了一位燁京的上差,此人一來打砸高府不止,更搶走了地頭蛇縣丞手中一半的權(quán)柄。
此時此刻,隨著那塊令牌,那聲“異象司”,他們才醒悟,那人就在他們面前。
本欲圍聚而來的打手們,面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他們面面相窺,最終都將視線投向老鴇。
而大堂在座中嫖客,其中方才那些閑言碎語,字字譏諷的,早已一個個側(cè)身躲避,力圖避開烈非錯的視線,若非此刻起身走動過于明顯,他們怕是早就溜了。
其中個別沒溜,但是已躲入桌子底下,嘴里還要面子的自言自語著。
“哎呀,這筷子怎么掉了,掉哪兒去了呢?”
語氣急切誠懇,就好像撿起來還會用似的。
“入來吧!”烈非錯喚了一聲,他這一聲凝聚炁力發(fā)出,層層漾開。
緊接著,一對人馬自外踏步而入,身著捕快服飾,為首之人面容剛正,更透著幾分魯莽。
如果說方才老鴇見到烈非錯的令牌,心中還存有些許懷疑,那現(xiàn)在便一絲疑慮都沒有了,來人是安德仁,作為總捕方海的副手,這位安捕頭比烈非錯差遣去傳喚莊勇的洛捕頭要出名的多,滿滿一籮筐
二愣子的名號!
“安捕頭,派些人將此地包圍!绷曳清e吩咐道,隨即視線轉(zhuǎn)向老鴇:“小翠的房間是哪個,帶我去!
烈非錯語氣森嚴(yán),不露半分方才耍無賴般的軟磨硬泡。
安德仁的來到證明了烈非錯的身份,心中眼前確實是那位來自燁京的上差,老鴇面露惶恐。
連他們這些人的克星,地頭蛇縣丞大人都斗不過這位上差,被他搶去一半人力,她這小小的飄香苑就更不敢違逆上差之意了。
“是,是,大人請隨我來!崩哮d在前引路,腳下碎步小點,很快就將烈非錯帶到三樓的一處房間。
“這里便是小翠姑娘的房間了,不過小翠已經(jīng)失蹤了兩日了!崩哮d小心翼翼的說道。
“兩日了你們是如何發(fā)現(xiàn)小翠失蹤的?”
“回大人,不是我們發(fā)現(xiàn)的,那日縣丞大人來傳小翠去問話,我們才來到她的房間扣門,卻不見她開,最后我們弄開了門,才發(fā)現(xiàn)她屋里早已沒人了!崩哮d神情誠懇,連在嵐陽不可一世的縣丞大人都甘拜下風(fēng)的人,她沒膽量蒙騙。
烈非錯看了看眼前這間房間的門鎖,鎖是打開著的。
“你們飄香苑的房間,平日可有鎖上?”
如果是普通人家,這么一問根本多此一舉,門鎖自然是會鎖上的,但飄香苑是一家妓院,這里門鎖是不是鎖上就不清楚了。
“回大人,我們這些一般姑娘都是鎖門的,但似小翠、蘭芳、紅玉幾位姑娘,平日房門多半不鎖。”
烈非錯聽明白了,這確實符合青樓紅牌的做派。
少年一步跨出,踏入了房間內(nèi)。
甫一進(jìn)入,一股濃郁香粉味道即刻涌入鼻息。
這種一種頗為俗氣的艷香,沖鼻刺激,香氣濃厚。
或許因為嵐陽是小地方,這里的青樓女子接觸不到什么達(dá)官顯貴,因此將這種艷俗之香視作展現(xiàn)魅力理所當(dāng)然的利器,又或許這只是小翠的個人喜好,旁人并非如此。
烈非錯因為方承軒、陳復(fù),不止一次的于暖香閣中紅牌接觸,列如倚紅偎翠等等,但他很少見這些姑娘身上抹如此濃郁的香味。
“大人,之前來的那位捕快大人曾經(jīng)懷疑小翠已遇害了,只是暫時未找到尸體,不敢下斷論,因此我們遵循那位大人的吩咐,自那日起,這間房間我們都沒有動過,一切都抱持那日開門時的原樣。”
老鴇一臉討好的透露,確認(rèn)了烈非錯上差的身份,她非常后悔方才對烈非錯的態(tài)度,所以此刻想盡辦法補救。
她就是吃這行待人接客的飯,因此她雖然慌亂,對于補救倒是頗有信心。
烈非錯點了點頭,不在理會老鴇,緩步前行,目光流轉(zhuǎn)于房間各處角落。
這名“小翠”便是之前周老爹言語間提及,那夜被莊勇邀請夜游,之后親眼目睹莊勇行兇的那位,烈非錯于客棧中聽到周老爹的敘述,便明白這小翠是關(guān)鍵人物。
她確實很關(guān)鍵,她是無可抵賴的,那夜必然在場的人物。
依照周老爹所說,這小翠本不肯作證,但最終為他兒媳的行為所感動,轉(zhuǎn)變了念頭。
然當(dāng)縣丞令捕快去傳喚時,她卻不翼而飛了,自那之后便再也未出現(xiàn)過。
周老爹猜測,十有**她已被莊勇一伙人所害,目的便是要滅她之口,令她無法出面作證。
少年在房中轉(zhuǎn)悠著,雖然因為方承軒、陳復(fù)兩人,他與倚紅偎翠不止一次打交道,但他從未到過青樓女子的房間。
事實上,他之前唯一一次真正踏足青樓,便是暖香閣中大打出手的那次。
少年目光流轉(zhuǎn),這間嵐陽頂級青樓之紅牌的房間,內(nèi)部頗為簡單,矮幾、錦繡床、桌椅板凳、酒盞花枝,與普通的夫妻臥房相差不大。
其中最明顯的差異,便是仿佛多了一層旖旎綺麗的粉紅氣息。
少年目光流轉(zhuǎn),房間內(nèi)收拾的挺干凈,桌椅板凳不見凌亂參差,錯落顛雜。
老鴇方才透露過,這間房間自那日捕快來開啟后,內(nèi)中一草一木再也無人動過。
換句話說,假設(shè)老鴇沒說謊,那么這間房間直到此刻,依舊還保持著那日開啟時的狀態(tài)。
如果曾經(jīng)于這間房間中發(fā)生過纏斗的話,那四周絕不可能如此整齊干凈,而且方才烈非錯查看門鎖,也不存在被撬動破壞的跡象。
但這并不足以說明問題,假設(shè)小翠是被人擄走的,那么除非前來行兇之人只是身強力壯的普通人,一旦行動必然多多少少在房間內(nèi)留下打斗痕跡。
若來人是超越普通人的炁修,那么此人完全有可能秘密潛入,在小翠未察覺之前將她點昏,就如老鴇所說的,小翠沒有鎖門的習(xí)慣,任何人都能偽裝成嫖客,潛入她的房間。
甚至炁修完全不用通過門,直接從外面躍上三樓的窗戶,一樣能達(dá)成目的。
如此一名炁修,于小翠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將她點暈的話,即便小翠不是出于自我意識而離去,她的房間內(nèi)也依舊不會留下打斗痕跡。
烈非錯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點,他目光流轉(zhuǎn),思緒沉定,思路卻逐漸開闊,考慮著任何一種可能性。
少年來到床鋪前,床上夏季的淡薄被面鋪疊完整。
“大人,是否已有那小娼婦的消息了?”見烈非錯在房中搜查了一會兒,老鴇又湊了過來。
烈非錯感覺老鴇此刻言語間怨懟非常,心中一動,問道:“怎么,你和小翠關(guān)系不好?”
老鴇面色一寒,她明白是自己的語氣出了問題,為免眼前這位燁京上差將小翠的失蹤算到她頭上,她急忙道:“沒有,沒有,大人您可不要冤枉民婦,民婦會罵她,只是因為因為”
一時間言語囁嚅,吞吞吐吐難以道出。
烈非錯停下手頭的搜查,視線轉(zhuǎn)動凝視著她:“因為什么?”
老鴇被他看的心里發(fā)毛,躊躇了一會兒,一咬牙道:“實話同大人您說吧,雖然縣丞大人認(rèn)為小翠是被強人擄劫,甚至被害了,但在民婦看來,那小娼婦很有可能是和外面的哪個野漢子私奔了!
言語間恨意濃濃,隨即她一步上前,掀開床上被褥,露出下面的床板。
床板中間一塊正方形的可以掀開,老鴇一打開,下面是一個凹陷,一個正方形的木盒子存放其中。老鴇取出木盒子,隨即將一切恢復(fù)原狀。
“大人,小翠是我們飄香苑的紅牌,這死丫頭平日雖然習(xí)慣大手大腳的花錢,但客人素來打賞的銀子多,再怎么花也該有些積蓄。”
老鴇獻(xiàn)寶般呈上那個盒子:“這死丫頭自以為做的隱秘,但我早就知道她把積蓄都藏在這個盒子里!
言語間,老鴇打開盒子,內(nèi)中空空如也。
“但大人您看,這個盒子已經(jīng)空了,如果那小娼婦是被人擄劫的,那人又怎會知道她藏錢的地方,將盒子洗劫一空,分明是那小娼婦自己趁我們不備,偷偷逃了,連帶積蓄都帶走了。”
老鴇道出自己的判斷,因此在她看來,小翠根本就不是什么被欲滅口之人擄劫,只是和哪里的野漢子私奔了。
烈非錯默然不語,腦海中將老鴇所說一一匯總,分析著可能性。
老鴇的分析確實有其依據(jù),但并不絕對。
在她這樣的普通人看來,小翠藏東西的位置或許很隱秘,但即便如此,這樣隱秘的位置不還是被她知道了。
若來擄劫小翠的是一名常在江湖走動的炁修,那么這樣的暗藏地點,被此人發(fā)現(xiàn)的機會很高。
畢竟小翠身邊根本談不上什么嚴(yán)防密守,能找到的空隙實在太多了,無數(shù)是對潛入,還是逃離來說。
烈非錯并沒有道出自己的觀點,他無需同一個先入為主的老鴇解釋什么。
下一瞬,少年眉峰忽然一皺。
“鬼鬼祟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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