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層岔開禮物的外包裝,露出內(nèi)中一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盒子,打開后,一副精美的紅色手套呈現(xiàn)眼前。
手套質(zhì)地柔軟,材質(zhì)充滿韌性,手背上鑲嵌了四顆寶石,寶石體積很小,不過勝在有四種顏色,正好對應魔法四大屬性。
同時,赤紅的主色調(diào)和魔法師制服的色調(diào)也是不謀而合,這幅手頭就仿佛是為魔法師制服量身打造一般。
對于這份禮物,伊凡博爾確實挺喜歡,不過同時那種熟悉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暮然,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那是之前陪露娜逛的一家貴重首飾店,伊凡博爾記起來了,從那家首飾店中帶的那些大大小小包裝盒,其中一款就是手里的這個。
“太沒誠意了吧?”伊凡博爾嚷嚷起來,這份名義上祝賀自己榮登元素法師的禮物,不但是他自己出的錢,甚至也不是露娜特地去挑選的,它只是美婦逛街購物時的一次“順便”。
“誠意是需要收禮人細細品味的,越是懂得生活的成熟男士,就越能品味的出。”美婦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我是朝氣蓬勃的少年,可不是什么上了年紀成熟男士,比起生活,我更懂魔法。”伊凡博爾明白露娜用的是激將法,他不準備上鉤,他沒有正面承認自己不懂生活,他只是巧妙的點出自己與那些懂得生活的成熟男士之間的一大區(qū)別,他們或許懂生活,卻不懂魔法。
“單單這份禮物可不夠,我要求其他的補償。”
“哦?什么補償?”露娜頗有興趣的凝視著少年,她確實想知道眼前這個怪異的小子會提什么要求。
“比起品味禮物中的誠意,我更想品味的是你的廚藝。”
自從在桑德蘭被露娜招待了一次,伊凡博爾就對美婦的手藝念念不忘,雖然那天他品嘗到的只是奶茶和烘制的小餅干,但那特有的味道卻令少年回味無窮。
美婦確實有些意外,不過這個條件她并非無法接受。
“好吧,雖然這有悖我的原則,不過作為祝賀你榮登魔法師的禮物,值得我破例一次。”
“太好了,時間由我來決定嗎?”伊凡博爾興致勃勃的問道,迫切的神情毫無保留的出賣了他的內(nèi)心。
露娜有些哭笑不得,她好幾次都察覺到,眼前的少年對她動人嫵媚的身體產(chǎn)生了渴望,這并不奇怪,露娜很清楚自己對男性來說意味著什么。
不過那幾次少年雖然渴望,卻一直壓抑情緒,成功的將自己真實內(nèi)心隱藏起來。
然而,這一刻他的內(nèi)心卻暴露無疑,令美婦受打擊的是,瓦解少年心靈堡壘的并非自己的美貌,而是她那雙巧手下誕生出的美食。
一陣咖啡的香氣在房間里飄散開,同時傳來的還有水煮開的沸騰聲。
伊凡博爾為露娜倒上咖啡,他顯得比進門那會兒積極熱情的多了。
小饞鬼!
美婦心中暗罵一聲,少年此刻的態(tài)度簡直就是對她女性魅力的一種羞辱。
“能問你件事嗎?”伊凡博爾忽然神色一變。
“什么?”
“作為一名普拉達爾人,你怎么看待西貝和希羅的關(guān)系?”因為皮特的事牽扯西貝人,伊凡博爾感覺自己作為土生土長的希羅人,立場上免不了有某種偏向,所以想聽聽露娜這個外國人的看法。
“在我看來,西貝與希羅就像是一個大家族中的長子和次子,兩者雖然血脈相連,但哥哥對弟弟從未有完全的信任,弟弟對哥哥也一直懷著取而代之的心。”露娜語氣有些不屑。
“不過在外人眼中,這對兄弟依然是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大體上伊凡博爾和露娜的看法一致,不過露娜作為一名普拉達爾人,比伊凡博爾更敢于剖析問題,直指核心。
“不過現(xiàn)今的形勢與以往不同了,家族中最有權(quán)威的父親失去了力量,缺少這個角色的壓制,兄弟間的血緣羈絆將變的無比淡薄。”
露娜的語氣變的有些傷感。
伊凡博爾明白,露娜話中的“父親”指的是誰。
事實上,他不單單是西貝和希羅的父親,更是整個西大陸的父親。
隨著古往今來扮演父親這個角色的教廷沒落,大陸上上演的兄弟相殘的戲碼就不曾真正停止過。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露娜關(guān)心的問道,她感覺到伊凡博爾有心事。
少年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擇將費烈德的事告訴露娜。
“你真的認為皮特背后的是西貝人?”
“你不贊同這種看法嗎?”
“以目前掌握的情報,確實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不過如果皮特真是西貝人,那股勢力就不太可能是某個實力雄厚的民間團體。”
言下之意,如果皮特背后是西貝人,那就是政府行為。
美婦意味深長的看著少年:“你的制服想必快做好了,看來你應該再度拜訪魔法師分部了。”
伊凡博爾明白美婦的意思,如果皮特背后是西貝政府,那作為希羅的沃爾瑪?shù)碌漠數(shù)卣蛟S已經(jīng)有所掌握。
之前他就想到了這點,此刻經(jīng)由露娜的分析,更進一步確定方向。
“不知道我的那件制服,做的是合不合身?”
二度光臨沃爾瑪?shù)履Х▍f(xié)會,巧合的是,這次第一個進入伊凡博爾視線的還是那位有些男性打扮的干練小姐,今天依舊是她守在咨詢處的崗位上。
見到樣貌獨特的伊凡博爾,那位小姐如遭電擊,她仿佛中了定身魔法般,整個人僵硬的定格。
下一刻,腦中爆出上一次悲慘經(jīng)歷的她,迅速將手中的筆放下,同時將手里正在書寫的文件收好,她選擇的是盡可能和筆、墨水這類能令她長久辛苦工作前功盡棄的污染源背道而馳的區(qū)域。
她不會忘記,就在不久之前,眼前這個討厭的長發(fā)男孩的出現(xiàn)以及他出口的第一句話所造成的破壞,在少年看來或許只是一個平常的問題,但所造成的結(jié)果卻是她一整天辛勤勞動所做的報表,被一灘飛濺的墨汁無情湮滅。
因此再度見到伊凡博爾的身影,她第一反應就是保護自己的勞動成果。
“咳咳我是來拿我的制服的。”伊凡博爾有些哭笑不得,他當然明白此刻咨詢臺上這位的警惕是源自何處。
事實上,之前那根本就是一次意外,誰能想到這位對魔法師死亡登記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卡魯斯已經(jīng)吩咐過了,他在109號房等你。”
卡魯斯就是上次為伊凡博爾進行魔法師認證的人,他同時也負責新晉魔法師的一切相關(guān)事宜。
警惕的神情絲毫沒有放松,直到目送伊凡博爾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咨詢小姐才松了一口氣。
這是伊凡博爾第二次來魔法協(xié)會,前次安德帶他熟悉過協(xié)會內(nèi)部,他當然知道109號房在那里。
咄咄!
“誰?”緊閉的房門中傳出卡魯斯的聲音。
“是我,伊凡博爾,我來取制服了。”
“進來吧。”
伊凡博爾踏進房門,下一刻,他的神情微微一愣。
房間里不止卡魯斯,還有另一位貌似二十二、三的年青,金發(fā)碧眼,身材魁梧壯碩,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令伊凡博爾在意的,是他那將一頭修長金發(fā)收在魔法師制服內(nèi)的奇異裝束。
伊凡博爾腦中冒出上次分別前,卡魯斯所做出的保證,不用卡魯斯多做解釋,他身邊的這位無疑就是他之前提到,發(fā)型與伊凡博爾近似的人。
那人見到伊凡博爾,同樣神情一愣。
“安諾德爾,這就是我之前提過的那位。”卡魯斯笑著介紹道。
“顯而易見。”安德諾爾的目光從伊凡博爾進門開始,就一直停留在他的頭發(fā)上。
他走近幾步,同時解開自己的魔法師制服。
“你就是伊凡博爾,我想你不會恰好也是這種情況吧?”
解開的制服下,纏腰的金色長發(fā)顯露真身,以金色巨蟒的粗細來看,至少在他腰部圍了十圈已上。
“可惜,我確實恰好就是這種狀況。”伊凡博爾苦笑著,他也展現(xiàn)出自己長發(fā)的真容。
對視的兩人眼神復雜,驚疑、不解,卻又帶著一絲欣慰。
“看來接下來的時間不需要我這個外人了,這是你的制服。”卡魯斯將一個外形簡單的盒子遞給伊凡博爾,隨即非常識趣兒的離開了房間。
對于卡魯斯的識趣兒,伊凡博爾嗤之以鼻,魔法協(xié)會不會坐視魔法師身上發(fā)生的異常情況,雖然此刻卡魯斯不在場,但伊凡博爾相信,之后這個房間里進行的對話九成會流到卡魯斯耳中。
“某種程度來說,我覺得我們確實如他所說的,算是同類。”伊凡博爾指著卡魯斯身影消失的那扇門,雖然眼前健壯高大的安德諾爾看起來比他大了六、七歲,而且個頭高出許多,不過同樣的詭異長發(fā),卻令伊凡博爾感到親切。
“可惜,整個沃爾瑪?shù)拢宜坪踔荒苷业揭粋同類。”安德諾爾的語氣頗為感慨。
“你好,我是安德諾爾皮耶達,目前正擔任沃爾瑪?shù)碌闹伟卜◣熽犻L一職。”安德諾爾正式介紹自己。
伊凡博爾微微動容,眼前這位同類不單是治安法師,竟然還是隊長。
希羅的陸軍強大,相比之下海軍卻嫌不足,像沃爾瑪?shù)逻@樣不太重要的港口城市,治安法師一般來說意味著這個區(qū)域內(nèi)的最強力量。
“伊凡博爾恩利姆特,目前剛通過元素法師認證。”
“安德諾爾先生,您應該是傀儡法師吧?”
“不用這么客氣,叫我安德諾爾就行,你不是說了么,我們是同類。”
“你猜測我是傀儡系,是因為我治安法師的身份?”面對伊凡博爾的問題,安德諾爾沒有直接回答。
伊凡博爾確實是因為對方治安法師的身份才這么猜測的,治安法師中煉金和元素系的很少,這兩系的綜合戰(zhàn)斗力和傀儡系相比差很多。
“維持這個城市的治安想必挺辛苦吧?”伊凡博爾同樣不做正面回答,那本個人傳記中提過對話時的心理技巧,如果形成一問一答的場面,自己很容易不知不覺陷入被動,進而節(jié)奏完全被對方掌握。
最貼近的例子就是法庭,在法庭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審判長們,就是通過一問一答的手法,無形中建立起對嫌疑犯的心理優(yōu)勢,而且法庭上還有嚴苛的規(guī)矩約束,嫌疑犯的回答只能在是與否之間選擇。
“原本還要更幸苦,你肯定想不到,這個出現(xiàn)之前,我可是足足有一百五十公斤的體重。”安德諾爾晃著手里的異樣長發(fā)。
咯噔!
伊凡博爾心神大震,腦中浮現(xiàn)出實驗前自己的身形樣貌,原本見到安德諾爾,少年受到的震動并不大,但對方提及的這點,卻讓伊凡博爾察覺到事情的不單純。
“你這不是天生的?”少年試探地問道,既然安德諾爾讓他不用客氣,他立刻順水推舟的連“您”都省下了。
“當然不是”安德諾爾話開了個頭,忽然一滯,他打量了伊凡博爾幾眼,續(xù)道:“還記得不久之前的太陽之怒么?”
太陽之怒!
作為一個魔法師,伊凡博爾從賀瑞斯老頭嘴里聽過這個名字,事實上他當時聽到老頭的敘述時,就察覺這種被世人看做神跡的奇異現(xiàn)象,與前世烈非錯記憶中,那名為“太陽風”的自然現(xiàn)象有些相似。
“之前發(fā)生過太陽之怒嗎?是什么時候?”
“就在不久之前的4月2日,怎么,你不知道?”安德諾爾疑惑的望著少年,不過他的疑惑并不大。
一個多月前4月2日的那場太陽之怒,大陸各國都偵測到了,不過消息的流傳只局限于政府和魔法師世界。
而即便是魔法師世界,也并非所有的魔法師都掌握這個信息。
事實上,只有實力到達一定程度,以及少數(shù)和這場太陽之怒波長意外吻合的魔法師才能切身感應到太陽神的威能,其余的人都是通過口耳相傳的途徑獲取的信息。
這么看來,伊凡博爾不清楚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
伊凡博爾確實不清楚太陽之怒的事,但他對4月2日這個日期卻非常在意,因為那天就是他進行超級靈魂實驗的日子。
實驗成功后,伊凡博爾原本還在疑惑,當日自己所引發(fā)的能量波動竟然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和窺探,現(xiàn)在他明白原因了,對于自己的實驗來說,太陽之怒碰巧形成了一道最理想的掩護。
“安德諾爾,你的意思是你的頭發(fā)和那天的太陽之怒有關(guān)?”
“不錯,自從那天之后,我的頭發(fā)就開始莫名其妙的暴長,同時我的體重卻迅速下降,不但如此,這東西根本不能用普通手法來處理,我試過將它們減掉,但每次剪掉后不過十幾分鐘,又長出來了。”
安德諾爾晃著頭發(fā)的頻率加快,他的情緒也漸漸高漲起來,看得出這頭異端長發(fā)讓他累積了相當大的怨氣。
伊凡博爾思維轉(zhuǎn)動,安德諾爾的情況與他極其相似,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他之前那副魔獸般的體型是作為實驗的燃料消耗掉的。
少年很清楚,自己頭發(fā)的異狀絕對不可能長久隱瞞,一旦暴露后,單單剪斷后快速生長這點,就足以使自己列入魔法協(xié)會的名單。
作為一個擁有特殊力量的魔法師,他并不擔心頭發(fā)的異狀,他怕的是超級靈魂的暴露。
此刻安德諾爾的情況,無疑提供了一個機會。
心有決斷,少年露出一臉苦笑:“我不清楚太陽之怒的事,不過我頭發(fā)發(fā)生異變,也是在4月2日之后開始的,而且在此之前,我的體型和曾經(jīng)的你絕對有一拼。”
霎時間,房間內(nèi)靜了下來,直到良久之后。
“看來卡魯斯判斷的沒錯,和我們相比,他確實是外人。”安德諾爾同樣露出苦笑,然而這份苦笑中卻又包含著欣慰。
風和日麗,空氣中卻彌漫這一片肅殺緊張。
這種詭異的氣氛以沃思頓商行為中心,仿佛將整個沃爾瑪?shù)禄\罩起來。
沃思頓商行前,幾十號人擁圍著,其中五分之四的人手里都拿著器具,這批器具基本都是扳手、錘子、螺旋桿這類的機械工具,還有一些水管和鏟子,這些東西顯然不是刀劍之類的武器,但在很多場合里,它們的殺傷力相比刀劍差不到哪兒去。
剩下的五分之一基本都是赤手空拳,這些人明顯屬于另外一撥。
人數(shù)占優(yōu)勢的那群家伙,帶頭的是個樣貌惡行猥褻的矮胖子,大多數(shù)生活在沃爾瑪?shù)碌娜耍寄芙谐鲞@張臉的名字。
此刻氣勢洶洶的皮特一伙,目光隨著為首的皮特定格在一處。
眾人目光的交匯點,一具生死不明的身體倒在血泊中,血泊中的身體露出一張稚嫩年輕的面容
伊凡博爾!
皮特神情呆愣,作為橫行沃爾瑪?shù)掳牒诎氚椎牡仄α髅ヮ^子,皮特當然不可能沒牽扯過人命,事實上今次來沃思頓,他本就有準備可能要弄出一、二條人命。
只要避開費烈德和幾個沃思頓商行的高層,皮特有十足把握到時候能擺平。
也不知是撒旦或者哪位魔王聽到了皮特的心聲,確實出人命了,而且對象并不是沃思頓的高層。
但也不是皮特原本計劃中的角色,事實上倒在地上的那位根本不是沃思頓的人。
見到血泊中的身影,皮特內(nèi)心止不住的涌出一絲快意,能親眼目睹不久之前將自己狠揍一頓的家伙倒落血泊,以皮特的第一反應當然是無比痛快。
不過痛快之余,他也相當疑惑。
血泊中的這個小子和費烈德有交情,而且今天碰巧也在場,這本就令皮特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尋釁開始還沒多久,第一個負傷倒地的居然是這小子,而且傷的極重,以出血量來看,已經(jīng)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
皮特眼前景物倒退,回到不久之前,他領(lǐng)著一大幫人殺到沃思頓門前的那一幕。
三天期限結(jié)束,皮特帶著大幫人殺到沃思頓,在他的計劃里,今天是沃思頓的末日,更是對費烈德為首的這批外來商人強而有力的一擊警鐘。
他身后一位高明人物早就幫他分析過,他設(shè)的局絕不可能瞞過所有人,沃爾瑪?shù)碌纳鐣邔又薪^不缺對整件事心存疑慮的聰明人。
這些人之所以沒有跳出來洗脫費烈德的冤屈,一半是因為事不關(guān)己,另一邊卻是因為對這個結(jié)果樂見其成。
這樣的人在那批外來商人中也有,今天借沃思頓商行敲響的這擊警鐘,就是針對他們的。
然而,當皮特一伙堂而皇之的闖入沃思頓大門后,一道意外的身影撩的他怒火囂騰。
“是你這個小混蛋,你怎么會在這里?”一見到伊凡博爾,皮特臉上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傷口仿佛開始隱隱作痛。
“物以類聚,老鼠選擇陰暗的蟑螂臭蟲做朋友,心存光芒善良的人自然也會相互吸引。”伊凡博爾悠閑的站到費烈德身邊,此刻的他身著一件紅色長風衣,款式設(shè)計與魔法師制服有些相近,不過兩者卻有明顯區(qū)別。
這款長風衣胸前的紐扣只有一排,而且袖口印著漂亮的花紋。
伊凡博爾此刻的打扮就像是個未成年的貴族花花公子,要說有什么區(qū)別,也不過是他看起來比那些普通貴族小少爺要健壯的多。
伊凡博爾的話令皮特的怒火更為強烈,老鼠、蟑螂、臭蟲這些字眼顯然是針對他的。
“小混蛋會成為朋友,是因為同樣不知死活么?”皮特還擊道。
“在一個法治的國家,大白天帶著一幫老鼠臭蟲尋釁滋事,還有比這更不知死活的。”伊凡博爾臉上的不屑更為深重,望著皮特這幫人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群令人惡心老鼠。
這種表情確實戳中皮特的痛處,曾經(jīng)的他無數(shù)次領(lǐng)略過這種眼神,這種眼神能剝?nèi)ニΧ嗄陹甑玫墓怩r外皮,露出內(nèi)中腐臭齷齪,同時又懦弱卑微的本質(zhì)。
“法治!我就讓你看看這個國家究竟奉行那種法治!”皮特丑陋的臉上堆滿了怨毒,比起之前被伊凡博爾痛揍,此刻對方的眼神更刺激他的報復欲。
得到老大的暗示,跟著他來的那伙人即刻動手,一群流氓痞子掄起手里的工具砸打起來。
沃思頓這邊雖然人少,但也不可能任由他們砸打,兩幫人即刻轟到了一起。
霎時間,哀號聲四起。
“啊!好痛!”
“斷了!我的骨頭斷了!”
皮特一伙是專門來找麻煩的,工具準備充分,沃思頓這邊不但人少,又沒有稱手的武器,很快就落入下風。
四五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找上了費烈德,和他們相比,費烈德看起來就像個發(fā)育不良的小孩子。
伊凡博爾當然不可能坐視朋友被圍毆,他掄起拳頭迎了上去。
太陽神之眷顧的作用,這些日子以來少年體質(zhì)得到極大強化,他單純的肌肉力量絕對遠超出他的體格。
伊凡博爾一出手,幾個壯漢一時間竟然奈何不得他,幾人頓時撕扭起來。
皮特一直在注意伊凡博爾,相比起原本的目標費烈德更為重視。
見伊凡博爾和幾個壯漢扭打起來,皮特露出陰毒的惡笑,他抄起一根水管從后方接近。
皮特不準備要伊凡博爾的命,他已經(jīng)看出這個小子的身份不簡單,因為他站的位置離費烈德很近,而且費烈德望著他的神情非常親切熱誠。
因此皮特推斷之前的判斷有誤,伊凡博爾可能也是某位富豪商人的兒子,和費烈德一樣。
即便是這種身份,也不足以喝阻皮特,伊凡博爾和他結(jié)下的仇,皮特有足夠理由將這個小子剝皮抽經(jīng)。
只不過如果伊凡博爾是這種背景,對付起來必須多做一些準備。
因此今天不是要這小子命的適當時機。
雖然不能要命,但是缺胳膊斷腿這種程度卻沒問題。
此刻的皮特就準備這么干,握著水管的他來到伊凡博爾身后,水管瞄準少年的膝蓋。
正要下手之際,扭打的少年突然一個轉(zhuǎn)身前沖,整個人提前撞到皮特身上。
變化只在眨眼之間,旁邊如果有人看見,多半會以為是皮特沖到少年懷里。
皮特懵了,什么都還來不及干的他,右手舉著水管,左手卻被撞上來的少年身軀壓著。
下一刻,他感覺左手被塞進了什么東西,同時還有一些粘稠的液體灑到他的手上。
皮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此時壓在身上的少年將他奮力一推,他整個人頓時猛退幾步。
“啊!”一聲凄厲自少年口中傳出,聲音特別尖銳刺耳,現(xiàn)場毆斗的眾人被驚停,所有人目光不約而同的投來。
叮鐺!
一樣金屬物品從皮特的左手里跌落,一把染血的匕首!
皮特愣住了,下意識抬起染紅的左手,不單單是左手,就連左半邊的身體也被濺上不少血滴。
“你你”
相隔幾米,伊凡博爾單手捂住心臟稍稍偏下的位置,鮮血自指縫中滲出,將那件赤紅風衣染上更為深暗的紅色。
少年的神情滿是錯愕與不信。
咚!
他臉朝下倒了下去,轉(zhuǎn)眼間,大量鮮血在倒地的少年胸腹位置蔓延開,迅速形成一個血泊。
眼前景物恢復,皮特自回憶中驚醒過來。
將前前后后聯(lián)系起來,他驚覺情況不對。
不好!有詐!
“伊凡博爾!伊凡博爾快!快去叫醫(yī)生!”費烈德沖到少年身邊,他將少年翻了過來,拼命捂住他的傷口,阻止新血流出,但這個動作反而讓血液流的更快。
“快走!”察覺到問題的皮特拔腿就跑,跟著他的那幫人見到這一幕,紛紛扔掉武器加入逃跑的行列。
掉頭沒跑幾步,所有人突然愣在原地。
一隊裝容壯盛的警察迎面小跑而來,與皮特一伙正好撞個滿懷。
皮特的神情無比難看,這對警察共有數(shù)十人,旁邊還跟著一個二十幾歲的便服年輕人,上一次來沃思頓鬧事時,皮特曾經(jīng)在費烈德的員工里見過這張臉。
這隊警察毫無疑問是這個人帶來的,無論是這個通風報信的人,還是那對警察,都令皮特大驚失色。
今天他來沃思頓鬧事并非臨時起意,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和警察局的熟人打過招呼,甚至為此花費了一大筆錢,此時此刻警察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同樣的,那個報信的人也不該存在,進入沃思頓之前皮特就派人把前后出口都守住,如果有什么人沖破防守跑了出去,一早就會有人回報。
出現(xiàn)眼前的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個報信的人在商會被圍起來之前已經(jīng)離開了。
噔!噔!噔!
異常承重的踏地聲傳入耳中,伴隨身影出現(xiàn)的那個東西,解開了皮特的第一個疑問。
三米開外的巨大體型,一身鎧甲散發(fā)著強烈的金屬質(zhì)感,皮特一伙絕不會錯認為此刻向他們緩步走來的是某個穿著鎧甲,用有巨人血統(tǒng)的異類,生活在沃爾瑪?shù)碌娜硕贾滥鞘鞘裁矗绕涫窃诟劭诠ぷ鞯募一铩?br />
以前幾次港口發(fā)生大規(guī)模聚眾斗毆事件時,最后就是靠這家伙讓大家老實下來的。
傀儡!
竟然是傀儡!
皮特渾身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他明白為什么本不該出現(xiàn)的警察會堵在逃跑的路上了,皮特仔細看了看這些警察的樣貌。
果然,都是生面孔。
沃爾瑪?shù)掠袃砷g警察局,和他關(guān)系密切的是只是其中一間,沃思頓商行就在那間管轄區(qū)域。
然而,此刻來的卻不是那邊的人,而且更糟糕的是,陪同警察來的還有治安法師。
來的傀儡只有一架,但身著赤紅魔法師制服的卻有五人,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高壯,卻留著一頭怪異長發(fā)的家伙越眾而出。
皮特一開始沒認出來,當這個人走近,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樣貌似成相識。
“安德諾爾隊長!?”皮特失口驚呼。
雖然整個人瘦了很多,不過仔細辨認依然不難認出。
“皮特霍德恩,又是你,你倒還真是活躍啊。”安德諾爾冷著臉譏諷道。
以皮特為首的那幫人見到傀儡的出現(xiàn),不得不放棄逃跑的打算。
安德諾爾用對待蟑螂老鼠的目光,斜眼掃了皮特一眼,隨即來到商行內(nèi)部,被費烈德翻轉(zhuǎn)過來的伊凡博爾印入他的視線。
安德諾爾的目光在染血的外衣上停留了幾秒,忽然神情大變,他猛地轉(zhuǎn)身,對那些警察命令道:“立刻把這個人送去魔法協(xié)會治療,通知醫(yī)療班去魔法協(xié)會待命,動作快點!”
安德諾爾暴喝著命令到,隨即他的目光轉(zhuǎn)向皮特等人。
“溫斯特,你回去再調(diào)兩隊人來,其余人封鎖現(xiàn)場,原本在這里的人一個都不準離開。”
安德諾爾的語氣讓皮特更感不妙,思緒混亂的他,一時間卻又想不出究竟不妙在哪兒?
暮然,安德諾爾話中的一個名詞從他腦海中跳出。
魔法協(xié)會!
安德諾爾讓人把這小子送到魔法協(xié)會治療!
一股寒意自皮特腳底冒起,他的目光轉(zhuǎn)向已經(jīng)被兩個警察抬上簡易擔架的伊凡博爾。
霎時間,伊凡博爾那件染血的風衣引起皮特的注意,和方才相比,那件風衣有了幾處奇怪的變化,風衣胸前的紐扣從一排變成兩排,袖口上的花紋也不見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風衣的胸前出現(xiàn)圖案,一個大的圓形,中心位置有個小點。
轟轟轟!
皮特如遭雷擊,和方才不同,這件衣服的款式他可是相當熟悉。
元素法師制服!
在希羅要當一個成功的黑幫老大,其實并不算太難,聰明、運氣加上通曉陰暗世界的眾多運作法則就行,用黑幫的話來說,就是別干蠢事。
這世上有很多行為都屬于蠢事,其中之一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眾多目擊者面前襲擊一名魔法師。
一直以來,皮特都認為自己很聰明,可是現(xiàn)在,他卻因為自己剛干的一件蠢事,被請到了沃爾瑪?shù)履Х▍f(xié)會的牢房里。
如果是警察局,皮特還不至于如此絕望,他在警察中收買的眼線不少,即便是和他沒什么交情的那一間,對他來說也不是絕對密不透風。
但魔法協(xié)會就不同了,他和魔法師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平日和這些人根本不打交到,雖然里面那些人的臉他差不多都認得,但那是為了確保平時橫行鄉(xiāng)里時踢到鐵板,對于這些臉的主人,卻是毫無交情。
皮特成為泄氣的皮球,本來矮胖囊股的丑陋身形,這一刻顯得頹落干癟。
他怎么都想不到,那個小混蛋竟然是正式的魔法師。
皮特沒懷疑過那身魔法師制服是造假的,這絕對不可能,在希羅冒充魔法師可是重罪。
但是,以那小子的年齡來說,那種年紀就能獲得正式魔法師資格,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這是一個局,一個由那天才小子為主演的,針對自己精心布下的局。
之前在商業(yè)街發(fā)生沖突時,雖然最終結(jié)果是皮特被痛揍一頓,但由始至終那小子都沒顯露魔法手段,不止那次,方才在沃思頓爆發(fā)沖突時,這小子也是掄拳就上。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根本就是蓄意而為,之前商店街的那場沖突,顯然是為了給自己扣上一項合理的犯罪動機。
一想到這里,皮特本就蒼白的面色,更是白的發(fā)青。
對方的局部非常完善,而且用心歹毒,因為考慮到自己認得出沃爾瑪?shù)旅總魔法師的臉,甚至不惜從外面找來一個生面孔天才小孩。
也不知頹喪了多久,矮胖子突然抬起頭,眼中突然亮起一道難以言明的光芒。
魔法協(xié)會內(nèi),二樓東北角的一間內(nèi)部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伊凡博爾心情格外的好。
“看來你得在這兒住上幾天了。”一旁的安諾德爾語帶調(diào)侃的說道,他的心情同樣不錯。
“沒辦法,誰讓我是個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地獄大門,卻好運被人拽回來的重傷病號呢?”一臉輕松,神情中絲毫找不出和“重傷”有任何關(guān)系的伊凡博爾,身著白色病服的他順手拿起一旁果盤中鮮橙,動作利索的切片去皮。
這是他準備消滅的第二盤鮮橙了,如果不是住進魔法協(xié)會的病房,伊凡博爾絕對想不到身為病患能享受到這種優(yōu)待。
這些鮮橙是利用快船從西貝運回來的,因為運輸成本的關(guān)系,市場上根本沒得賣,這些鮮橙下船后,就直接送到了政府部門的倉庫里。
其中魔法協(xié)會的這批保存的最好,橙子切開后鮮甜爽口,就像到原產(chǎn)地去品嘗的一樣。
這要歸功于魔法分部的特殊保存手法,這里正好有個實力不差的水系法師。
“要嘗嘗嗎?”切好了橙子,伊凡博爾意思性的客氣一下,不想安德諾爾卻一點都不客氣,他搶過盤子,一口氣塞了四片到嘴里。
“味道確實不錯,難怪你表現(xiàn)的這么忠誠。”安德諾爾露出滿意的神情,看著迅速空下去的盤子,伊凡博爾非常郁悶。
此刻他才想起來,眼前這個魁梧健碩的家伙,不久之前還是個體重超過一百五十公斤的大胖子。
一般來說胖的人有個共同點,嘴饞。
“我這個重傷病號大概還要扮演幾天?”伊凡博爾問道,同時看似隨意的搶回盤子,盤子里只剩三片了。
“放心吧,時間不會長的,雖然是重傷,但你目前的情況只是失血過多。”安德諾爾故意在“失血過多”上加重語氣。
伊凡博爾心領(lǐng)神會的笑了起來,少年眼前景物流轉(zhuǎn),回到之前來領(lǐng)制服初遇安德諾爾的那一刻。
初次見面,卻因為變異長發(fā)惺惺相惜的兩人很快就建立了交情,伊凡博爾因此向安德諾爾打聽皮特的事,當時他只是想知道,皮特背后究竟是那股勢力在支持。
面對這個問題,安德諾爾的反應大大出乎伊凡博爾的意料。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神情非常凝重的沉思了一會兒,隨即,在他的介紹下,少年見到了一位從首度明斯雷特來的客人。
雷切薩道曼,這不過是個很平常的名字,但如果將這個名字和一個詞聯(lián)系在一起,就能令很多人退避三舍
情報局!
事實上,情報局比起希羅其他政府部門來,權(quán)力并不大,里面的人等級普遍高不到哪兒去。
但是這個部門無形中與希羅的最高權(quán)力,賽博格大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甚至能將它看做是大帝養(yǎng)的看門狗。
事實上,它不但是條兇猛的狗,更能隨時隨地變成一條致命的眼鏡王蛇。
這種特質(zhì)讓大多數(shù),甚至包括許多政府高官在內(nèi)的人,都對它退避三舍。
雷切薩道曼的軍銜是少校,同時他在首度明斯雷特的情報局擔任科長的職位,單從級別來看,整個沃爾瑪?shù)聨缀鯖]人能在他之上,同時他也是一名煉金術(shù)師,只不過因為工作性質(zhì)的關(guān)系,他沒穿制服。
首度面對這樣一位人物,伊凡博爾神情凝重,但他并不緊張,就像他之前察覺到的那樣,他的性格因為原罪的關(guān)系改變了很多,情報局的科長讓他產(chǎn)生的感覺依然是不以為然,盡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眼前這位地位階級和他相比天差地別。
一個情報局的科長絕不會無端端出現(xiàn)在沃爾瑪?shù)拢乙园仓Z德爾一聽自己提到皮特,就即刻引薦給這位的情況來看,他的到來絕對和皮特有關(guān)。
單單一個皮特當然沒這個份量,他的目標無疑皮特背后的人。
接下來,伊凡博爾從這位情報局科長那里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皮特的背后的確有人支持,但并非費烈德猜測的西貝人。
“奧圖斯坦!?”
“不錯,據(jù)我們掌握的情報,皮特霍德恩和西貝人沒有血緣上的聯(lián)系,不過他的父親卻繼承了二分之一奧圖斯坦的血緣。”
“這件事是奧圖斯坦人在幕后操作?”伊凡博爾確實被嚇到了,比起西貝,奧圖斯坦和希羅的恩怨糾葛更為源遠流長。
作為奧圖斯坦前身的神圣帝國,那是個在西大陸延續(xù)數(shù)千年統(tǒng)治的龐然大物,雖然這個帝國的皇室換過不少派系,但它的光芒與威嚴卻是每個西大陸人都無法否認的。
但是曾經(jīng),曾經(jīng),曾經(jīng)
這一切不過只是曾經(jīng)。
作為曾經(jīng)西大陸的王者,這個帝國與教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在最后階段,兩者甚至到了共榮共衰的程度,雖然這中間的數(shù)千年,神圣帝國也經(jīng)歷無數(shù)的變遷。
隨著教廷的墜落,曾經(jīng)光芒無比的王者終于被奪去光環(huán),帝國的衰落點燃了他內(nèi)部幾簇蟄伏已久的野心之火,其中之一就是奧圖斯坦。
崛起的野心與冠冕堂皇的身份讓奧圖斯坦成為神圣帝國正統(tǒng)繼承者,神圣帝國的末代皇帝成為奧圖斯坦開國帝主,有趣的是,他公告全大陸的時間是在賽博格大帝稱帝后的幾個月,兩個國家的行為被旁人喻做一場滑稽的賽跑。
區(qū)別是,希羅在賽博格的帶領(lǐng)下跑向強盛,而曾經(jīng)的神圣帝國皇帝路士威斯德瑞克,也即是斯德瑞克六世,卻是將神圣帝國帶向權(quán)力與國土小的多的奧圖斯坦。
雖然國力與神圣帝國強盛時期不可同日而語,但對于希羅來說,這位東方的鄰居依舊是個很棘手的對象。
事實上,數(shù)十年前兩國的關(guān)系曾經(jīng)一度因為那場持續(xù)近七年的戰(zhàn)爭到達高峰,那時候斯德瑞克六世還不是奧圖斯坦的皇帝。
但因為大革命的原因,一半出于恐懼自身地位受到威脅,同時也借此得到一個名正言順攻擊希羅借口的各國君主將矛頭齊齊指向這個曾經(jīng)建立過不錯外交的鄰居,其中當然包括奧圖斯坦。
奧圖斯坦和西貝不同,大革命等于是造成神圣帝國這個萬年王朝滅亡的元兇,如果皮特背后的是奧圖斯坦,那這些人要做的事,絕對比費烈德他們猜測的要嚴重的多。
同時,在使用的手段上,他們也必定更為肆無忌憚。
霎時間,伊凡博爾腦中冒出無數(shù)可能,他甚至考慮馬上帶露娜和希維爾離開沃爾瑪?shù)拢@個港口都市或許會成為一場即將來到的戰(zhàn)爭的主戰(zhàn)場。
雖然以沃爾瑪?shù)碌牡乩砦恢茫@個可能性很低,但依然不得不防。
但同時,少年的理智卻告訴他,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抽不開身了。
身為情報局科長的雷切薩能將奧圖斯坦這么重要的情報透露給他這個外人,當然不可能容許他隨便抽身離去。
事實上,雷切薩的這種行為非常不合情理。
霎時間,少年腦中冒出一種可能,促使這位情報局科長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個,在他接下來的行動中需要自己。
伊凡博爾的目光移動到一旁的安德諾爾身上,這個魁梧的家伙眼神中透出一種無奈,少年即刻明白了。
這位也“幸運”的被情報局科長選中了,要不然雷切薩透露奧圖斯坦的情報時,絕不該有安德諾爾在場。
“皮特背后是一個有著相當規(guī)模的奧圖斯坦間諜網(wǎng)絡(luò),事實上,情報局已經(jīng)注意這個網(wǎng)絡(luò)很久了,這次他們準備進行的是一項大計劃,沃爾瑪?shù)虏贿^是這個計劃中的一小塊。”雷切薩仿佛將伊凡博爾和安德諾爾看做相處多年的親信般,非常爽快的向他們透露各種保密信息。
“以我們掌握的情報,這個網(wǎng)絡(luò)將沃爾瑪?shù)隆⑷R斯特、坎瑟貝爾等十幾個城市都囊括了進去,它掌握了一大批類似皮特這樣出生的商行老板。”
伊凡博爾注意到,雷切薩所說的這些幾乎都是沿海的港口城市,這些城市連起來,差不多要占據(jù)希羅南方三分之一的海岸線。
少年腦中隱隱約約閃過什么,不過他沒能及時抓住。
“就如同這里的皮特一樣,他們表面上的目的是在積極促成當?shù)氐纳虘艚M成一個商業(yè)聯(lián)盟,坎瑟貝爾和萊斯特的家伙已經(jīng)成功了。”
雷切薩語氣凝重,伊凡博爾和安德諾爾都理解他的心情,既然背后有這張網(wǎng)絡(luò)在,那商業(yè)聯(lián)盟就只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事實上,單單表象也已經(jīng)很不簡單了,一個商業(yè)聯(lián)合體的影響力絕非單獨某個商行可比,如果那些城市都出現(xiàn)這種聯(lián)盟的話,單單表面影響力就足以使很多人頭痛,就比如那些城市的執(zhí)政官員。
當然,頭痛的最多是其中一部分,促成聯(lián)盟的背后絕對不可能缺少其余那部分人的身影,聯(lián)盟的成立想必已令他們撈的盆滿缽滿。
如果撥開這些聯(lián)盟的光彩旗幟,挖出底下所能隱藏的淤泥腐水,那頭痛的問題便轉(zhuǎn)移到雷切薩這類一直以來替希羅清理陰暗下那些老鼠蟑螂的情報人員身上了。
不止頭痛,一個不注意,可能連頭都沒了。
“為什么不直接阻止他們的聯(lián)盟建立呢?”安德諾爾心直口快的問道。
雷切薩沒有立刻回答,審視的目光在壯漢身上溜了一圈,還順勢在沒發(fā)表任何意見的伊凡博爾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你顯然沒仔細讀過陛下頒布的新法典。”
安德諾爾面現(xiàn)尬尷,雷切薩的話大可去掉“仔細”,他根本全沒讀過。
希羅的新法典,也被世人稱為福斯法典,很多方面來說,雖然大革命已遠去,但這部法典卻被很多人看做革命的延續(xù)。
在希羅有為數(shù)不少的一批人認為,賽博格大帝之所以能將原先的共和國轉(zhuǎn)變?yōu)榈蹏褪且驗樾路ǖ涑蔀榱艘环荼U希@部法典安撫了人數(shù)眾多的平民與資產(chǎn)階級所形成的第三級人的情緒,帝國才得意順利誕生。
真正令人們接受帝國的,是新法典提供的保障,而非是帝國政府宣揚的,為杜絕西大陸各國君主制國家繼續(xù)以共和制為借口的進攻。
相比之下,雷切薩的話更適合送給伊凡博爾,他倒是讀過新法典,但是讀的并不仔細。
“地區(qū)商行建立商業(yè)聯(lián)盟,這在陛下的新法典中是一種應有的權(quán)宜,一般情況下政府無權(quán)干涉。”
“但已經(jīng)掌握了這些商行會危害國家的證據(jù),不是么?”伊凡博爾疑惑不解的問道。
法典是死的,自古以來維系國家這個龐大機構(gòu)的,從來就不是那一部呆板的法典,依靠這些法典建立起的相應體制,這才是國家的根本。
沒有哪種體制會坐視危機臨身。
“只可惜,我們掌握的并非證據(jù),只是情報。”雷切薩暗嘆一聲。
相比起擁有確實指控力量,能名正言順搬上法庭的證據(jù),情報這個定義無疑廣泛的多,它們多數(shù)是某種表象與主觀推測結(jié)合的產(chǎn)物,表象很難作為證據(jù),主觀的推測那就更不可能了。
雖然只是些許差別,但伊凡博爾和安德諾爾這下子都聽懂了,兩人沒有繼續(xù)在這方面多做糾纏。
畢竟現(xiàn)在不是大革命之前的局勢,有眾多商行代表的資產(chǎn)階級也不是當初那可憐軟弱的第三等級,即便希羅再度成為帝國,資產(chǎn)階級的地位卻不可能再回到當初。
“可是,幫助這些商行建立聯(lián)盟,對奧圖斯坦倒地有什么好處呢?難道他們只是為了以后買東西便宜點?”安德諾爾打趣兒道,這當然只是一句玩笑,不過這句玩笑卻如一道驚雷,轟入伊凡博爾的腦海。
他腦海中方才一閃而過的某樣東西,被這道驚雷引發(fā)的光芒照亮。
買東西!?
買賣!?
經(jīng)濟!
“走私!!!”少年驚呼道。
霎時間,雷切薩和安德諾爾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尤其是雷切薩,這位情報局科長的眼神中失去了一直以來的淡然。
“我不得不承認,伊凡博爾先生,自你少年元素法師的身份后,你再一次讓我驚訝了。”
另一邊的安德諾爾神情尬尷,雷切薩的反應說明伊凡博爾猜對了,相比之下自己卻毫無頭緒。
不但如此,即便伊凡博爾道出“走私”這個詞,自己依舊弄不清其中的關(guān)系。
對于被伊凡博爾這樣一個小孩子領(lǐng)先,安德諾爾雖說心胸不算狹窄,但依然有些接受不了。
“那些奧圖斯坦人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只是為了賺錢?”安德諾爾的語氣充滿疑惑,他的目光投向雷切薩,但后者卻不做回應,反倒將目光放在伊凡博爾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見雷切薩將解釋的任務(wù)交給自己,伊凡博爾心中的表現(xiàn)**一陣蠢動,不過他沒有即刻遵循**而行。
他注意到方才安德諾爾的神情,如果此刻自己再大剌剌直接說出答案,安德諾爾的面子就更過不去了。
少年對安德諾爾這位同類挺有好感,不想讓他下不來臺。
同時,他也在揣度雷切薩的用心。
身為情報局的科長,待人接物上理當八面玲瓏,自己能考慮到安德諾爾的問題,雷切薩當然也想得到。
既然想得到,卻還是促成這種局面,那這個人的用心就很值得推敲了。
伊凡博爾直覺雷切薩是想在自己和安德諾爾之間制造隔閡,同時,他似乎在對自己進行某種測試。
目前情況,裝傻充愣是最好的辦法,不過既然能脫口而出“走私”這個詞,裝傻充愣未免太假。
思緒急速運轉(zhuǎn),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折中的方法。
“別忘了,我們的對手是整個奧圖斯坦。”
少年含糊其辭的說道,他在“整個奧圖斯坦”上加重語氣。
安諾德爾愣了愣,他察覺到少年這么做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
整個奧圖斯坦整個奧圖斯坦
叮!
安德諾爾腦門一亮,奧圖斯坦是個國家,希羅的鄰國,走私所能帶來的直接利益再豐厚,都不可能讓一個國家太看上眼,他們真正在意的是
“經(jīng)濟干擾!”
在沃爾瑪?shù)聯(lián)沃伟卜◣熽犻L,安德諾爾對港口上那點事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商人的本性是追逐利益,百分之三十的利潤能讓很多人鋌而走險,百分之百的利潤甚至能讓他們不顧性命。
古往今來,走私的情況在西大陸沒有那個時代中斷過,港口是走私的重要環(huán)節(jié),裝卸貨物時的某個有意無意小疏忽,足以完成一次走私。
有時候甚至不用那么麻煩,買通港口的督查官員,貨物清單上隨意改動的一筆,已能令一戶希羅的普通人家一輩子吃穿不愁。
尤其是某些特殊資源的走私,甚至有可能到達動搖國本的程度。
“這十幾個建立聯(lián)盟的港口,那些商行老板肯定有不少把柄掌握在奧圖斯坦人手里,一旦聯(lián)盟建立,他們就能秘密操控這些港口。”
伊凡博爾冷靜的分析到,安德諾爾已經(jīng)在他的提示下說出“經(jīng)濟干擾”這個答案,說明他已經(jīng)明白了,現(xiàn)在發(fā)言已不會讓他尷尬,反倒更像是一種補充。
伊凡博爾說完那句話后突然頓住,同時目光向安德諾爾望來,后者心領(lǐng)神會,明白這次該換自己補充伊凡博爾了。
“不錯,南部是我們國家的經(jīng)濟重區(qū),其中沿海城市的貿(mào)易占據(jù)極大比重,這些港口都在南方沿海,一旦他們被控制,奧圖斯坦人就能在這些港口進行走私,從而干擾我們整個希羅的物價,尤其是一些貴重品和特殊商品,進而從根本上擾亂我們的整體經(jīng)濟。”
兩人一搭一唱,將整件事剖析清楚,整個過程中雷切薩除一開始的那絲驚訝外,一直冷眼旁觀,不過他的內(nèi)心可沒表面上那么平靜。
他至少確信了兩件事,首先,安德諾爾和伊凡博爾確實都是有才能的人,而且兩人的才能在他需要的方面都有體現(xiàn)。
其次,情報科長的目光再度投擲在伊凡博爾身上,他確信這個一臉童稚的小子已經(jīng)看穿自己分化他和安德諾爾的用意,并且巧妙地進行了一次反擊。
才能、智慧都沒有問題,但是這種性格么
情報科長思緒轉(zhuǎn)動,表面上卻是一臉溫和親切的微笑。
“兩位,你們分析的不錯,借走私控制干擾我國的經(jīng)濟,這就是我們情報局結(jié)合所有信息得出的答案,不止走私,我們更懷疑奧圖斯坦人可能借此造假,通過這個渠道將大量假貨流入我國”雷切薩神色一正,非常嚴肅的繼續(xù)說道:“兩位,此時此刻,國家正需要你們。”
不是每個希羅人都能被國家“迫切”需要的,尤其當這份需要是從情報局科長的嘴里提出來時。
被情報科長臨時強行征調(diào)為手下的兩人,參與了瓦解奧圖斯坦人的計劃。
整個奧圖斯坦間諜羅網(wǎng)非常龐大,自然不是兩人能對付的了的,他們的目標是沃爾瑪?shù)逻@塊軟肋,而這塊軟肋體現(xiàn)在一個人身上皮特。
于是乎,一份針對皮特的計劃出現(xiàn)了。
這份計劃的主要演員,就是碰巧和皮特有過恩怨糾葛,同時又擁有特殊身份,并且這個身份還不為皮特所知的伊凡博爾。
賀瑞斯老頭的遺物中有瓶初級靈魂魔法的藥水,這種魔法藥水能達成一定程度幻覺效果。
這瓶藥水伊凡博爾之前已經(jīng)上交給魔法分部了,雷切薩以情報局的名義又把它從倉庫里調(diào)了出來。
在這瓶藥水的幫助下,伊凡博爾成功令當時在場的那些精神力不夠的普通人,將元素法袍看做普通的風衣。
那些人果然如預料般都上當了,皮特手下原本有個實力不差的戰(zhàn)士,戰(zhàn)士的精神力雖然沒魔法師高,但卻遠超普通人,為防止戰(zhàn)士看破魔法師袍的真相,雷切薩刻意安排皮特的其他產(chǎn)業(yè)出了點問題,那些問題必須由戰(zhàn)士出面解決。
再加上皮特是刻意到沃思頓商行鬧事,他甚至連真正的武器都不讓手下帶,自然也不會帶擁有壓倒性力量的戰(zhàn)士。
魔法藥水成功騙過所有人。
沖突如預期爆發(fā),伊凡博爾看準機會,故意和皮特糾纏。
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視角下,他將早就準備好的血包弄破,同時將匕首塞到皮特手里,更順手讓他的衣服和手上都沾上血跡。
那些血液是雷切薩事先準備的,這些確實是人血,鮮血的來源是沃思頓商行的現(xiàn)任員工,也就是發(fā)生沖突當天在場的那些個。
作為老板,費烈德對這些人的性格早有掌握,一旦發(fā)生沖突哪些人會沖在前面,最有可能受傷,基本上能猜到。
以魔法的力量,讓這些人夜晚休息是睡的更沉一些,進而從幾人體內(nèi)抽取一定量的鮮血,自然不難做到。
那個血包的總量驚人,如果是某個人出現(xiàn)這種量的失血,絕對會危及生命,但要是分攤到每個人頭上,最多是第二天有點頭暈。
發(fā)生沖突時,預想中的那幾人果然沖在最前面,在皮特手下的器械攻擊下,他們不同程度的都流血了。
之后伊凡博爾看準機會,借扭打在這些人身邊都蹭過,讓自己沾上他們的鮮血,隨后才上演被皮特刺傷那幕戲碼。
事實上,在伊凡博爾的劇本中,他本想被刺那一刻就張口呼痛,借此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來,見證皮特的行兇。
然而雷切薩提醒他,被利刃刺傷的第一反應并不是痛,而是麻木,真正感覺到痛的,是被刺之后,傷口再度受力的時候。
因此,伊凡博爾才調(diào)整劇本。
雖然沒有讓太多人見證皮特刺傷他的那一刻,不過那番精心的演出,依然讓周圍的人認定皮特的行為。
之所以進行這些安排,是擔心到時候皮特一方要求進行魔法鑒定。
魔法中有鑒定血液追根溯源的方法,不過這種方法有其局限性,這種方法雖然能鑒定出血液屬于誰,也能鑒別出一團血液中究竟份屬幾人,但卻無法確定這幾人在這份血液中所占的比重。
魔法的力量雖然神奇,卻有其局限性,而且萬千年來,這份局限性早已為世人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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