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卻萬般羞怒的桓義笑了!
他使出鎮西王府金鎏七絕頂層招式,卻換來負傷的結果。
然而,面對這一幕,桓義卻笑了。
四周眾人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刻的自家少主,有人甚至認為少主受的打擊太大,已經瘋了。
烈非錯沒這么認為,堂堂鎮西王世子嫡子,不至于那么脆弱。
他靜靜看著桓義,任由他縱揚著嘴角笑意,不做任何詢問。
十數息后,桓義眼神一銳:“烈非錯,你倒還真沉得住氣,只可惜你萬般算計,卻還是遺漏了一點。”
言畢,眼中異彩連連,極度挑釁的視線投向烈非錯。
他本等著烈非錯反問一句,他便可順勢道出。
烈非錯確實有所動作,但非反問,而是一個旋身,就欲飛身離開。
桓義怎能容他如此離去,四周一眾部下即刻行動起來,阻斷烈非錯退路。
退路被阻,烈非錯身形頓止,好整無暇的掃過一眾人,最后視線落在桓義身上,卻依舊不說任何話。
“烈非錯,你之前救楊震時,應該已經發現楊震身受重傷了吧,之前的長街上并未真正開啟戰斗,他那身傷是回來后留下的。“
桓義語氣淡然。
之前發現楊震被劫走后,他為了查看現場,無視那些重傷的衛士,令他們最終因拖延不治身亡。
那些衛士都是他自鎮西王府帶出的,面對那些“自己人”他都能下那般毒手,自然也就不會在意楊震這個外人了。
自地牢中被救出的楊震確實身受重傷,確切的說,他的奇經八脈已經被廢。
下手的時間是在長街敗給顯露真身的烈非錯,回轉楊府之后,因為那時桓義已經確定了對楊震的處置,他甚至未通過藍棠,就讓人把楊震廢了。
這么做僅僅是為了確保,楊震在被滅口前的這幾個時辰,能太平些。
之所以此事不通過藍棠,那是顧及打交道多年,藍棠與楊震之間可能有些交情,怕他誤事。
言語間,視線轉向那已經人去樓空的牢房。
“地上有一行拖行的印記,卻沒有楊震的腳印,他之前被送來時,應該是由人夾著,一路拖行而入的。”桓義冷靜的分析道。
此刻,地上另一名重傷衛士開始抽搐,桓義看也沒看他,任由他在陰冷地面上痛苦掙扎。
藍棠察言觀色,他見之前回報時桓義根本沒反應,便知少主對這些衛士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因此不敢再發言。
“地面上由始至終都沒有楊震的腳印,也沒有新的拖行印記,說明楊震被救出牢房后,是經由那劫牢者扛著一路離去的。”
沒錯,楊震進入牢房時的痕跡是拖行,那時他已經無法站立了。
事實上,楊震被救出地牢時,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而你方才還透露給我,你是派安德仁去押送的。”桓義續道。
之前烈非錯親口吐露,他給予初識的安德仁信任,更借鎮南王府靈丹妙藥與他自己離火炁力快速治好安德仁的傷,讓他負責楊震的押送。
烈非錯依舊不語,但他的眼神已顯露動容。
“那安德仁早已表露站到你這邊,而此事這般機密,安德仁也不可能呼朋引類,拉上幾人一同完成任務,但若單單只是安德仁的話”頓了頓,眼神中得意更濃。
“是無法從屬于楊府的車行中借到馬匹車輛的。”
桓義斷言道。
鎮南王世子今日先于縣衙懲治莊勇,再敗莊丁,之后又于嵐陽鎮中伏楊沖,挫楊震,抵藍棠,拒鎏國,最終力壓鎮西王府嫡子桓義這種種行徑,早已在嵐陽百姓心中烙印下“英雄”二字。
英雄本當配良馬,奈何只身陷嵐陽整個縣衙連匹好馬都找不到,于是面對烈非錯那個“晚些給我找個代步”的要求,總捕方海將縣衙唯一的一匹驢子牽了過來,給世子爺充做代步。
“其實,世子爺,我們嵐陽是有車馬行的,平素小的們有用時,便是去那里調馬,只不過”方海看著騎著騾子,兩腳離地卻不比他高出多少的烈非錯,眼中滿懷歉疚。
“那些車馬行都是楊家開的。”
方海給出了答案,嵐陽小縣貧瘠,縣衙中的馬廄早就形同虛設,平素遇到緊急情況,都是去鎮上的車馬行借馬。
車馬行姓楊,今日之前,以楊府和縣衙的關系,問他們借馬自然水到渠成。
今日之后,以烈非錯對楊家的所作所為,若還想問他們借馬黃泉彼岸,生死無門。
因為與鎮西王府的對立,之前烈非錯甚至只乘了一頭小毛驢夜游長街。
那番沖突之后,烈非錯乃至他那一陣營之人,再也別想從楊府的車行中借到任何車馬。
“而我命人監視你時,也早已查探過,祝鑫他們趕到嵐陽所用的馬匹,如今一頭不少的養在云來樓的馬廄”桓義語調隱隱加重。
之前他收納嵐陽小門小派后,就如他所說的那般,將所有人力都用來監控烈非錯。
而那時烈非錯正呆在云來樓里,負責監視之人自然也把云來樓的情況報了上來,其中就包括祝鑫等閑置的坐騎。
“重傷的楊震未必受到了路上的馬匹顛簸,而以安德仁的立場,更不可能再從楊家的車馬行中借到馬匹,所以結合這些信息,我大膽推測”
言語間,得意更濃,視線鎖定烈非錯,眼中崢嶸氣高。
“早已出發趕赴燁京的安德仁與楊震,他們沒有坐騎,乃是步行。”
這便是桓義的推斷,方才他正是因為察覺到這點,嘴角才會露出笑意。
四周一眾部下聽著桓義的分析,一張張臉懵懂不解,
他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桓義為何因此而喜。
夜風徐徐,月涼如水。
耳聞桓義之言,烈非錯的面色漸漸凝重,他不是桓義這些部下,他是鎮南王世子,一牖境欽點的縱橫追榜。
他聽到了,聽懂了,自然也想到了。
對,他想到了,想到了桓義嘴角笑容的緣由。
他看著桓義,神情凝重肅穆。
桓義嘴角笑意更濃,乘著這份笑意,他道出那對自己極為有利的結論。
“藍棠雖然不久前才追去,但他們是有坐騎的,所以即便你這邊早走了那些時候,卻也未必絕對追不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無聲驚雷響絕,震動著現場一方天地。
沒錯,安德仁押送楊震很早便離開了,但他必須送回一個活著的楊震,而楊震那經脈具斷的絕命傷勢,即便鎮南王府靈丹妙藥也無法救治。
世上或許存在這樣靈丹妙藥,但其珍貴程度已足以與鎮國四王的身份匹配,這樣的藥是不會用在楊震身上的。
如此傷勢的楊震不宜馬匹顛簸,同時以安德仁的身份,即便他金銀滿袋,也無法從楊家的車馬行里弄來馬匹。
同時,此事的機密程度,也由不得安德仁尋旁人幫手,況且即便要尋,他也必須尋三班衙役之外的人手出面。
如果是這樣的人手,平素一些緝拿要犯之事都未必能信任,更何況是此事。
嵐陽是個小地方,這里的平民百姓無人家中飼馬,平民百姓之外豪門富戶雖然飼馬,但若跳過車馬行向這些豪門富戶去借,走漏風聲的可能性非常大。
因為這些人都明白,近日的嵐陽正在發生著什么,明白究竟是哪兩股勢力在此角力。
因此,桓義很有信心的判斷,即便安德仁的傷勢被烈非錯治愈,他們這回京之路,也是無坐騎可代步。
這種情況至少要持續到,最近的一處驛站。
想明白了這點,桓義眼中更為了然。
“哈,方才我還在奇怪,既然你自信楊震早早被送走,又為何汲汲營營欲脫出包圍,去攔截追趕的藍棠呢?無論如何他終究追不上了不是么?”桓義反問道,語氣譏諷輕蔑。
“但現在我明白了,藍棠可以大搖大擺的用坐騎代步,甚至全面展開炁修的腳力,奮力直追,但楊震確不行,所以藍棠還是有機會追上的,也正是因為擔心此點,你在送走藍棠后,才故意布下重重迷障,偽裝宿妓,偽裝楊震被暗藏在此,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時間。”
桓義定論道,四周部下聞他之言,一雙雙面才露出了然。
他們望著烈非錯的眼神,透露出深深恐懼。
好周密的算計,好可怕的心思,這便是縱橫追榜的實力么?
倏然,一道道視線轉到桓義身上,眼前這縱橫追榜固然心思卓絕,但自家少主能后發先至,窺破他的心思,卻也未必就比他差。
這一刻,一眾部下心中,由衷地對桓義生出欽佩。
非是源于他鎮西王府嫡子的身份,非是源于他十數年少主的積威,僅僅是源于眼前這個人,僅僅是因為此刻單純的他。
桓義嘴角笑容更甚,神情間一掃方才頹廢。
此刻,他一輪回炁完畢,方才的虛耗得到緩解。
眼神一動,金芒一現,乾金劍體再度出現在他手中。
“所以說,此時此刻我要做的”言未已,身形倏然一騰,又向烈非錯攻去。
飛身間,續言道:“便是纏住你,令你無暇趕去阻止藍棠!”
身行急速,足不沾地,桓義凌空揮舞乾金劍體,兩道金芒劍氣激射烈非錯。
這一刻,烈非錯的面上似乎失去了方才的從容,他旋身一轉,避開兩道劍氣,隨即足下輕點,輕功身法提升至極限,騰挪間向包圍圈的最薄弱處沖去。
同時,雙掌刀劍幻現,反手間同樣兩道刀劍之氣激射,襲向身后的桓義。
桓義明白烈非錯這刀劍雙氣是為了阻擋自己一時,好讓他得到空隙,將四周眾部下的包圍撕開一道口子。
因此,刀劍襲面,桓義不做任何旋身退避的打算,體內乾金炁力流轉,正面迎上。
“想走,做夢!”口中怒喝高揚,手中乾金劍體左右揮砍。
叮!叮!
刀劍之氣崩碎,星屑飛揚。
刀劍二氣沒能拖住桓義腳步,烈非錯飛身沖到包圍圈最薄弱處,鋒揚百殛一擊劈砍,當先一人揮舞長刀擋擊。
叮叮!
長刀應聲斷裂,那人身受反擊之力,倏然被震退。
然而,身后破風已響起,烈非錯身不回,長鏑千幻向后一擊。
叮叮!
金鳴銳利,破空刺耳,烈非錯感受到長鏑千幻上傳遞來的炁力,這等強橫純碎的乾金炁力,現場唯有桓義一人具備。
被桓義這一攔阻,甫被撕開口子的包圍圈,后補之人即刻替上。
烈非錯被迫轉身應敵,視線方才轉過去,印入眼中已是桓義鎖定眉峰切來的一劍。
鎮南王世子腦袋后仰避開,同時雙手卻行遞進,長鏑千幻、鋒揚百殛之刀劍雙形直刺桓義下腹。
桓義眼神一動,幻化出的乾金劍體當下一劃。
叮!叮!
先后兩聲金鳴響起,乾金劍體先碰撞長鏑千幻,再帶著長鏑千幻繼續上撩,撞上鋒揚百殛。
襲擊桓義下腹的劍鋒刀刃,先后被乾金劍體這一劃改變走向,攻勢瓦解。
烈非錯此刻一副急于脫身的姿態,這一擊被瓦解,他即刻轉換目標,看向桓義,目光卻將桓義乃至身后景象整個納入眼中。
此時此刻,桓義右側形成包圍圈的部下,為了配合他的攻擊,身形移動幅度很大,露出了好幾次空隙。
烈非錯心念一動,雙手刀劍再行,數道刀劍之氣飛射。
刀劍之氣襲來,桓義本能欲抵擋,卻發現這些刀劍之氣的前行軌跡,并非針對自己。
刀劍之氣仿佛一波箭矢,急射桓義身后眾人,那些人見烈非錯將他們看做突破口,頓時凝聚炁力,兵器猛砍。
叮!叮!叮!叮!叮!叮!
金鳴奏響,一波箭矢般攻擊被他們合力擋下,烈非錯借此突破之圖謀不嗯!?
就在眾人心中如此認定之時,烈非錯足下猛然發力,刀劍交叉在身前,整個人向桓義急沖而來。
桓義眼神一驚,金元鎮法運轉,準備迎擊。
然而,當烈非錯沖到桓義近處時,足下竟然又是拐。
霎時間,桓義目露驚炸。
不好,他之真實目的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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