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隆重的開張儀式結束,陳大康邀請寧革文進去坐坐,寧革文搖搖頭,指指不遠處的陳篤,說了什么,陳大康點點頭,帶著人進去了。
寧革文走到陳篤面前,凝視著他:“小篤,這次你一定在心里記恨我吧。”
“寧叔叔,您可別污蔑我,我膽子小,受不起。”陳篤呵呵一笑。
寧革文苦笑:“或許你將來會理解我吧,現在能這樣,我也稍稍心安了,就等著看你們的成功。”
陳篤想了想,很誠懇地說:“謝謝寧叔叔,我明白,這時候您也挺不容易的,支持我爸爸開廠您承擔了不小的風險,請相信我們,會成功的!”
看著少年滿臉青春洋溢的自信,寧革文這階段壓抑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拍拍他已經很寬厚的肩膀:“有空來家里坐坐,小馨昨天還說到你呢,老同學要多走動。”
想到那張燦爛的臉,陳篤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點頭。
寧革文踱著小步遠去,陳篤看著他有些蕭瑟的背影,忽然追了過去,“寧叔叔,我想知道,新的債務是用什么名義簽下來的。”
“你爸沒告訴你?”寧革文一下愕然,又恍然點頭,“你是男人了,我就如實告訴你吧,你爸用個人名義簽了欠條,一個月后如果還不出十五萬,至少這座廠房你還可以保留,只要按時還信用社的錢就行了。”
陳篤愣了會,朝他鞠了個躬,“謝謝寧叔叔!”
兩人分開,背向而行,陽光灑落大地,人間一片溫暖。
工人們當天就開工了。
陳大康和馬強昨天去縣里買回來一批原材料,嚴格按照陳篤要求,藍色顏料,純白色皂基。
車間里,陳家四口,兩個工人,圍觀馬強調配皂液,小塑料桶里,淡藍色溶液被不斷攪拌,一小團淡黃色油狀液體頑強地漂浮在最上層。
陳大康發愁道:“顏色可以了,可這薄荷油就是不溶解啊。”
“馬師傅,你換種方法,先在試杯里用少許甲醇充分溶解薄荷油,然后再倒入原液中攪拌。”陳篤忽然說了句,馬強猛地抬頭,吃驚地看著他。
“大家也別圍著了,讓馬師傅一個人專心搞,可以去看看機器,暫時沒事的話就去外面鋤草。”陳篤看看周圍,拉著陳大康回了辦公室。
“爸,必須再隔個實驗室出來,就這樣搞不像話,還有,完善后的配方和流程要讓馬強寫下來收好,絕不能泄露出去。”
當天下午,第一桶調配好的原液被倒入皂化機,半個小時后,成型機出口吐出一塊塊天藍色肥皂。
“這形狀,這顏色,真好看!”于金鳳翻來覆去看了會,湊到鼻下嗅,“味道也好聞,真有股薄荷味。”
陳篤花大價錢定制了同記憶中力士香皂一樣形狀的壓制模具,橢圓形,中間略有內凹,看上去的確很有流線美感。
“用這洗澡真有你說的那么清涼?”愛不釋手地撫摩著香皂上“達康”兩個隸書字,陳大康狐疑地看著兒子。
“帶一塊回家試試不就知道了。”陳篤蹙眉看著香皂,忽然臉色大變,“哎呀,小黛,這不能吃的!”
他沖過去一把搶下陳可黛塞到嘴邊的香皂,手指在她嘴里扣了兩下,挖出來兩片碎片,
香皂其實吃了也沒事,包括甲醇在內的微毒成分含量極低,可小孩子吃了心里總是免不了忌諱。
陳小黛嘴一咧,就要哭出來,陳篤連忙抱她起來,“小黛,這是洗澡用的,可不能吃,會拉肚子的,下次大大給你買好吃的餅干,還有果珍,不哭好嗎?”
“嗚嗚......嗯,一定要買,拉鉤,忘了是小豬。”陳小黛哭到一半笑了,豎起小拇指和哥哥拉鉤。
“我來抱吧,你忙廠里的事。”于金鳳上來接過女兒。
陳篤親了陳可黛臉上一口,對圍過來的幾個工人說:“今天每人帶十塊回家,分給親戚家用,看看大家使用后的說法,有需要改進的再改。”
“好啊,這么好的香皂,我家堂客以后一天要洗兩次澡了。”代小虎嘿嘿笑了,王國華也露出憨笑,還帶著草末的大手輕輕撫摸著香皂。
“爸,馬師傅,來下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陳篤讓兩人核算成本。
顏料和純白色皂基都不便宜(0.25),再加上薄荷油(0.22)和香精(0.03),單單原料成本就劃算到了五毛。
馬強說:“普通黃肥皂供銷社里賣五毛,當時廠里供貨價三毛,生產成本統算下來差不多兩毛。”
陳大康看著兒子:“小篤,你怎么看?”
“算上電費,工資,廠房和機器折舊,我們香皂的生產成本絕不會低于五毛五,包裝和營銷成本又得加一毛,出廠價就先定......一塊吧!”陳篤盤算了下,做了決定。
馬強愣愣看著陳篤,嘴巴張了張,還是把到了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反正自己好好干,能按時拿到工資就行,大不了見勢不妙趁早再找工作吧。
馬強走后,陳大康蹙眉問兒子:“小篤,出廠價這么高,零售價要多少?”
“不低于一塊五吧。”
“這可是小半天工資了,會有人愿意買嗎?”
“一家人天天洗澡,一塊香皂也能用個十天半月吧,這價錢不高!”陳篤信心滿滿道,往自己的黃色解放布書包里塞了十幾塊香皂。
“我明天和國華叔去趟武林,找人定制包裝,回來再去臨安廣播電臺問問廣告的事,大概三四天就能回來。”
“好,有國華陪你我們也放心,這些錢你先拿著。”陳大康從包里掏出一個厚信封,交到兒子手里。
“王爺爺的五千塊。”陳篤看看熟悉的信封,點點頭收在書包最下面。
“你媽還放了八百進去,先做十五萬份包裝......或許夠了吧?”陳大康詢問地看著兒子,他心里還是抱著做一批賣一批,用回款投入再生產慢慢滾大的想法。
滯銷的薄荷油差不多可以制造90萬塊肥皂,購買第一批原材料已經用了一萬元,剩下于祥龍匯來的一萬,陳大康暫時留著沒動。
“嗯,我知道的。”陳篤理解父親的想法,畢竟僅僅做十五萬塊香皂,需要再投入的錢也不少了,當然他心里如何想的暫時沒必要告訴父親,還是要看這次武林之行進展如何了。
“辛苦你了,本不該這樣的......”陳大康拍拍兒子肩膀,后面的話欲言又止,心情非常沉重。
他愿意為了家人奮力一搏,但是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一個月后如果沒有轉機,他會想方設法把能回的貨款偷偷轉移出去留給兒子,然后獨自去坐牢,哪怕這樣做對不起很多人,他也沒辦法再顧及了,或許等出獄后他會想辦法彌補吧。
這一刻,陳篤完全理解了父親的心情,他又不是重生者,出來創業已經是逼到絕路上的垂死一擊了,這些日子能這么聽自己的籌劃,已經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大的信任了。
“爸,您放心,我會把事辦妥的。”他凝視陳大康,心中默默下了決心。
“嗯,我信你,出門在外注意安全,我去盯著生產。”陳大康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出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猶豫和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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