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的這個下午,陽泉城,百花樓二樓雅間。
徐千山看著眼前這自稱黃豆的小和尚,右眼皮突突跳的厲害。
老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zāi)。
徐千山作為一個道者,對這些“上天警示”可是再相信不過了。
當(dāng)下對劉閑和關(guān)玄衣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的點點頭。劉閑抬手示意大茶壺將屋里的姑娘們領(lǐng)出去,關(guān)玄衣將嘴里的酒肉咽下,站起身來走到徐千山的身旁,微前半步,輕側(cè)身,虛抬手,一個進(jìn)可攻退可守的起手姿態(tài)。
“小師傅。。!豹q豫間,卻是劉閑先開了口:“不知您此來是找誰?又有何貴干?”
黃豆沒有說話,只抬手一指徐千山和關(guān)玄衣。
“不知小師傅找我兄弟二人何事?”徐千山又問道。
黃豆搖搖頭,徑自走到屋子的一角,盤膝做到了地上,探手入懷。
徐千山虛著眼,右手暗自在身后掐訣,關(guān)玄衣前膝微屈,劉閑則不動聲色的往兄弟二人那邊靠了靠。
“?!”
黃豆手上多了一個。。。。餅子。
放在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嚼了起來。
三十二下,咽下。
又咬了一口,還是三十二下,咽下。
“什么鬼?”關(guān)玄衣回頭輕聲問道。
“我,咋,知道!毙烨椒藗白眼。
“我就更不知道了!眲㈤e攤手:“書上沒說過?”
黃豆手上的餅子并不大,雖然他吃的慢,但一刻鐘功夫也就吃完了。
餅子吃完,開打?
并沒有。
黃豆仍盤膝做著,雙手在胸前合十,閉目。。。養(yǎng)神?
這下屋里的三位觀眾可有些不爽了,合著你個小和尚闖青樓就為了給我們表演吃餅子?這算什么情況?
眼前這黃豆小和尚看起來眉清目秀,年紀(jì)也就十五六上下,有些瘦弱,很文氣,氣質(zhì)上來說不會該不會是個惡人。但回想剛才,如此一個小和尚,那大茶壺一個成年人竟然阻攔不住,那說明大概還是有些本事的。
一個有本事的小和尚。。。不外乎兩種情況。
一是游僧,二。。。就是地堂!
整個大燕王朝之中,道觀只有一處,那就是昆侖首陽山天心觀寺只有一處,那就是南海佛地寺。
燕太祖武破天立下律法,除此兩處外,佛道兩家不許在他出立廟,百姓香火祭祀只能奉與先祖英烈。這規(guī)矩的牽扯很多,涉及江山氣運,更涉及朝廷與化外的勢力劃分,但不管怎樣,佛道兩家總歸是接受了,而唯一的讓步,兩家弟子下山游歷,只要不觸犯朝廷律法,朝廷不得阻攔,而百姓家中的神佛供奉,朝廷也不干涉。
于是乎,世俗間的和尚也就出現(xiàn)了兩類,如上所述。而這其中的游僧,只要不是地堂出身,十有**倒是騙子。
這小和尚應(yīng)該不是騙子,徐千山暗道,最起碼氣質(zhì)不像。
那是佛地寺的?
徐千山虛了虛眼,一時也有些沒了辦法,總不至于啥也沒整明白就大打出手吧?
正自猶豫間,百花樓廳中又是一番吵嚷,說話的卻是個女聲,嗓門粗的很,調(diào)子也很高,透著一股惹不起的架勢:“來客了?什么?還有個小和尚?”
“你個死龜?shù),蛤蟆命,和尚的錢也能掙嗎?再說他們有錢嗎?”
“你!你!跟老娘上去看看!你,你,把這幾個花骨朵兒帶到下邊兒去,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可是咱們的搖錢樹!
“什么?客人讓你們出來的?嗯。。。那也不行,還是得看看,不然我可不放心!
“真是的,一天天的不省心!
咚咚咚,咚咚咚
腳步聲過后是敲門聲,雅間的門外傳來一個做作的,酸不溜丟的聲音“幾位公子,老身杜紅娘,是這百花樓的媽媽,您方便開下門唄?”
“嗯。。。”徐千山猶豫了一下,過去把門打開,門口,一個中年發(fā)福的女人濃妝艷抹,帶著兩個壯漢,滿臉堆笑。
杜紅娘眼神在屋里掃過,在墻角那小和尚身上停了下,收回目光:“三位公子爺來老身這百花樓里玩耍是老身的福氣,聽說不知哪里來了個小和尚攪了三位的雅興,老身便上來看看,可需要老身做些什么?”
“勞煩紅姐。”徐千山眼珠一轉(zhuǎn),也笑了,伸手一指墻角的黃豆小和尚:“實話說,我們?nèi)齻確實不認(rèn)識他,他進(jìn)來也不知道什么事兒,往那一坐就不說話了!
徐千山話說到這就停了,剩下的老鴇子自然也明白了:“老身明白了,幾位公子爺稍作!
老鴇子側(cè)臉一個眼神:“還不給老娘把這小和尚架出去!”
“好嘞!”兩個大漢答應(yīng)一聲,摩拳擦掌的向小和尚走去:“小禿驢,識相的自己出去,不然老子下手可沒輕重!
小和尚微微睜眼看了這二人一眼,旋即又閉上,沒說話。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另一個大漢說著話,打手就拽在了小和尚僧袍的衣領(lǐng)上:“起來吧你!”
一拽,沒動。
“嗯?”另一個漢子一看,大手呼扇著就往小和尚頭上招呼。
“啪!”
“哎呦!”
一個大耳帖子實實惠惠的扇在小和尚的臉上,慘叫的卻是這出手的大漢。
“老趙,這小禿驢有點兒邪性!
“怕個屁,就是些歪門邪道!招呼他!”
兩人掄胳膊挽袖子,舉拳抬腳,對著小和尚噼里啪啦的用勁兒。
剛才這倆大漢看小和尚身子弱,勁兒也沒敢使太大,這回可是用了全力。
“玄衣,看出啥了沒?”徐千山低聲問道。
關(guān)玄衣瞇著眼仔細(xì)看了一會兒,回道:“地堂的金身法,而且挺厲害的!
頓了頓,又道:“山哥你看,那小和尚不動不搖,也沒什么動作,可每次那倆人兒拳頭腿腳碰到他的前一刻,那塊兒肉就會變色兒,這是金身法相大成的跡象,不多費一絲力氣佛元,隨心所欲,心至而力到!
“比你如何?”
“不知道。”關(guān)玄衣?lián)u頭回道:“你讓這倆圍著我打我也行,畢竟是凡人,頂多勁兒大點兒。真要比試還得動手,或者換兩個練家子來再說!
關(guān)玄衣這邊說話,那邊兒黃豆小和尚忽然睜眼看了過來,眼神有些古怪,似乎確定了什么,又好像多了些別的疑惑。
“三位公子稍等,老身這就下去多叫幾個人上來!眰z大漢“呼”“哈”半天啥用沒有,老鴇子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了,賠笑一聲便準(zhǔn)備下樓叫人,徐千山晃晃脖子:“不必麻煩了!
“什么?”老鴇子一愣。
“我說不必麻煩了。”徐千山右手豎起一根手指立在眼前三寸,微一凝神,低喝一聲:“震!”
虛室生電,轉(zhuǎn)瞬之間,兩個壯漢連著老鴇子身子一麻,倒在了地上。
關(guān)玄衣默契的過去把門關(guān)上,徐千山看著黃豆小和尚,開口道:“嗯。。。小師傅。咱們有事兒說事兒,你到底來干嘛?眼下這屋里沒人,門外也沒人,你是不是說個明白?”
黃豆睜開眼睛,說道:“小僧無事,只是要跟著兩位施主一段日子!
“跟著我們?我倆?”徐千山指指自己和關(guān)玄衣。
“是!秉S豆點頭。
“跟著我倆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只是跟著!
“那跟到什么時候?”
“時候到了,小僧自會離去!
“為啥跟著我倆?”
“小僧。。。”黃豆想了想,搖頭:“不能說。”
“哦!毙烨较胂耄謫柕溃骸澳俏覀z要是不讓你跟著呢?”
“兩位施主應(yīng)該攔不住小僧!
“那便試試!”徐千山嘻嘻一笑,面上忽而戾氣大盛,左眼中黑暗涌動。。。
“哥!”關(guān)玄衣一聲大喝,健步來到小和尚的身前,張開雙臂,將他死死擋在身后。
“呃。。。”徐千山身子一震,退了一步,頭上冷汗直冒,心底大撼:“我這是怎么了?”
“我說兩句吧。”劉閑在旁邊兒看了半天,此刻插言道:“徐兄,關(guān)兄,這位。。。黃豆小師傅。我看應(yīng)該也沒什么惡意,路是大家的,他要怎么走我們也沒辦法。就算要打,這城里也實在不是地方。不然就先這么著吧!
轉(zhuǎn)頭又對著黃豆說道:“小師傅,你要跟著就跟著,不過也不能寸步不離吧?畢竟人生在世,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不是?尤其家中還有女眷,所以。。!
“施主所言極是。”黃豆點頭回道:“小僧自會把握分寸的!
“最好。”徐千山冷哼一聲,向門外走去:“不吃了不吃了,家里還有病人呢,走啦走啦!”
“哦哦。”關(guān)玄衣趕緊跟上,劉閑微微一笑,也跟了上去。
黃豆在地上站起身,抬手在地上那三人的鼻子下邊兒試了試,見氣息沉穩(wěn),方才放心離去。
百花樓離著李家的宅子不算遠(yuǎn),兩刻鐘的功夫,三人站在了門口。
一路上這黃豆小和尚還真如他自己所說,頗有分寸。行至之間總是落后他們十步距離,也不說話。
“是覺得只要我們在你十步之內(nèi)便能對我們有所掌控?”徐千山暗哼一聲,抬手按在門上,回頭:“小師傅,我們要回家了,有女眷,你要進(jìn)來嗎?”
“進(jìn)院,不進(jìn)屋!秉S豆回道:“施主叫小僧黃豆就好。”
“隨你。”徐千山哼了一聲,推開門。
院子里和自己出來時差不多,沒什么變化,不過屋門大開,感覺。。。有些不對。
“郡主不在!”關(guān)玄衣先反應(yīng)了過來,身形一晃沖進(jìn)了屋里,徐千山和劉閑緊隨其后,看到了一片狼藉。
“誰!”徐千山喘著粗氣,胸膛起伏,腦子里一片空白。
關(guān)玄衣皺著眉頭在屋里走了幾步,又探手摸了摸床上:“涼了!
“郡主?”劉閑故作不知的疑惑道,但兩人卻沒答話。
“幾位施主!痹鹤永稂S豆站在梧桐樹下,開口道:“這樹上的字。。。小僧覺得,或許對你們有些幫助!
。。。。。。
與此同時,旗桿巷,吳天風(fēng)宅子的書房里,李九跪在地上,大聲哀求道:“幫主,姐夫,你是我姐夫,我怎么敢害你!我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行走江湖,義字當(dāng)頭!你口口聲聲不害我,難道是幫我?壞我義氣,你這是幫我?!”吳天風(fēng)把手里的木棍恨恨的摔在地上,坐下來直喘粗氣。再看李九,赤著上身,臉上,前胸后背,全是一道道紫痕。
“姐夫!
“別叫我姐夫,我沒你這個小舅子!”吳天風(fēng)端起茶杯喝一口,隨手把茶杯狠狠扣在李九頭上。
碎片四落,額角見血,血混著茶水落在地上,摔做幾瓣。
“我吳天風(fēng)好歹也是這陽泉漕幫的舵把子,你干啥事兒能瞞的了我?我告訴你,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那兩個小子,你當(dāng)就是兩個傭師?”
“那個女人,你知道他的底細(xì)嗎?”
“還有那姓周的犢子,那就是個狼崽子,要錢不要命,你和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處!”
“是他拿刀逼我的啊姐夫!崩罹趴尢鞊尩氐暮暗。
“狗屁!全他娘的狗屁!”吳天風(fēng)起身一個耳光扇在李九的臉上,又罵道:“你是我吳天風(fēng)的小舅子,他姓周的就是個給那幫吃細(xì)糧的干臟活的,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惹他不是怕他,老子真要瞪眼,他他娘的活不了三天!
他敢拿刀逼你,他敢拿刀砍你嗎?我不摘了他的腦袋!這道理你能想不明白?啊?”
“姐夫。。。”
“別說沒用的了!眳翘祜L(fēng)吼了一陣,又動了手,稍稍的緩了點兒,氣道:“說吧,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姓周的又給誰干的活兒?”
“是。。。是。。!崩罹诺椭^:“是義勇伯。”
“義勇伯?”吳天風(fēng)一愣:“他?你確定?”
“真的啊姐夫!當(dāng)時義勇伯家的那個二管家就在旁邊兒,我也是。。。我也是沒辦法的!
“你先別說話。”吳天風(fēng)抬手,自言自語道:“不能啊,義勇伯應(yīng)該知道她是誰啊,難道是他下的命令?”搖搖頭:“不對,不能是他,不然也不用找姓周的,這事兒姓周的也辦不了啊?”
“!”吳天風(fēng)一聲驚呼,豁然起身:“壞了!”
“姐夫,咋了?”
“我。。!
“哧”
“哚”
一點寒芒倏忽而過,穿喉,釘在了吳天風(fēng)腦后的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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