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與你結個善緣。
這句話通常換一個說法可以理解為:我現在給你點好處,你不用給我什么。等到將來有機會了你再報答我。
所以說善緣這東西可不是無償奉獻,從時機操作上來說似乎更貼近于。。。嗯。。。投資?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無外乎有二,一為愚,一為智。
愚者說這話大多可能就是一時意動,沒有真的圖謀什么,而智者說這話的時候說不定早就把收益算的清清楚楚了,覺得有得賺,所以才來結善緣。
“先別忙著拒絕,小友且聽貧道把話說完。”道邊的茶攤,譚棉花擺擺手,慢悠悠的說道:“逆命八卦的事,貧道雖然出身天心觀,但也只是知其皮毛,幫不了你什么,也無意探究,畢竟這八位神煞。。。嗯。。。實在是太招忌諱。拋開這事不談,貧道好歹也算是多活了些年月,看得出小友如今元氣大傷,道元枯竭,這幾日周身奇經八脈經二神煞地火之力攻伐,當是疼痛不止,不知貧道說的可對?”
見徐千山點頭,譚棉花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皺眉:這茶也太難喝了吧?
“嗯哼。”茶杯放下,譚棉花從懷中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錦盒來放到桌上,推到徐千山的面前:“地火之力論五行當是相生,只是人身圓滿最重平衡。憑空多了這兩股力量讓你體內陽火大炙,所以才生出這般禍端。這盒子里是我天心觀秘藥:生生造化丹,服之可調和體內陰陽五行,強經擴脈,損有余而補不足。小友身上的道元枯竭的問題不能解決,但最少這每日里的疼痛當是可以免去了。”
略停了停,譚棉花又接著道:“這顆丹藥煉制不易,觀中并無許多,便是貧道身上也只有這么一顆。不過丹方嘛,貧道也一并放在盒子里了。日后小友聚齊所需的一應藥材自己也可煉制。難倒不難,只是一條,不能與外人知曉。”
“哎呦?譚道長,你泡妞還真是下血本啊?”鐵飛鷹瞪大了眼睛,驚詫道。徐千山或許不知,鐵飛鷹可知道,這生生造化丹別看譚棉花說的輕描淡寫,卻是天心觀不傳秘藥。說它能“調和體內陰陽五行,強經擴脈”倒也不算錯,可其真正的功效更確切地說應該是“補足先天元氣”。
每個人,尤其是練武修道之人,最后在逆旅之上能走到哪里常常以“資質”估量。而所謂的資質,其實就是每個人體內的先天元氣多寡。若以每個人剛生下來時體內先天元氣有十而論,隨著成長路上的傷病以及接觸武道的時間,最后體內先天元氣能有四五便已是上等資質。大多數人連一二都留不下。
而境界突破之時先天元氣越少,突破的難度也就越大,這已是修界的共識。這也是為什么師傅收徒弟都喜歡收小孩子的道理。
這生生造化丹可謂是每個習武修道之人的夢寐以求。燕朝皇室歷史上曾多次與天心觀商議,想要其將丹方獻出,甚至提出過煉出丹藥五五分賬的條件來,可最后都不了了之。如今在這路邊茶攤,譚棉花不止拿出丹藥,連丹方都不藏私,這。。。
“快拿好!”鐵飛鷹二話不說,生怕譚棉花反悔,抓起盒子就塞進。。。徐千山的懷里,低聲道:“信我,收下。將來天大的事兒朝廷也能給你扛了!朝廷不扛我六扇門也給你扛了!”
丹方不能給別人,但丹藥可以啊?鐵飛鷹可是打的好算盤。
“呵呵,徐小友切記,是不能以任何方式泄露丹方。不然。。。真的會生出很多麻煩。”譚棉花又囑咐道。
“我記下了。”徐千山點點頭,鄭重允諾。
只是一句口頭的承諾,譚棉花便也就認下了,沒有讓他簽字畫押之類的。因為修道之人最重誓言承諾。道心有損,仙途無路。這可不是一句空話。
“道長,所謂的善緣。。。千山不過一個小小的傭師,貴觀中到底有什么需要我效力?不妨提前說說,我也好早有準備?”
看鐵飛鷹的言辭舉動,便知這丹方可是極為貴重的東西。徐千山估計這該不是譚棉花一人能做主給出的。人情欠的也不是他譚棉花,而是天心觀。
“呵,此時而言,說了也是無用,嗯。。。不過提一句也是可以的。”譚棉花沉吟片刻,輕聲問道:“常言萬物有靈,世間有陰陽,有人鬼,但為何沒有草木之精,妖魔化形呢?多的貧道也就不細說了,小友不妨自己細細想想。”
說到這兒,譚棉花站起身打了一個稽首:“此間事了,貧道也該走了。小友多保重吧。”
。。。。。。
江寧城,地處東南,離著陽泉不遠。
雖然規模上略遜一籌,但論及商貿繁華倒也算是不相上下。
江寧蘇家是此地有名的望族,主營布匹買賣。
祖上余德有蔭,子孫合力其心,出了些能人,方才到了今天這規模。是商人,但卻是皇商。天下布匹買賣他們家占了四成,大燕皇室及朝廷官員的官袍也都是他們蘇家的出品。一個布商的前途,到了這里差不多也就算是盡頭了,畢竟燕律之中,商賈子弟是沒有資格做官的。
沒有了前途,近三十年,蘇家的子弟也就開始肉眼可見的墮落了起來。祖輩們留下這么一座好像永遠也吃不空的大山,一切的規矩都已經成型,他們除了吃喝玩樂好像也沒有什么可以去做的。
“公公。。。這。。。”
“你不敢?還是不愿?”
面對劉芝麻這位東廠的廠公,蘇文興可不敢說出“不愿”這兩個字,但作為蘇家當家人,又癡活到了如今六十有九的年紀,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他心里還是有數的。從座上起身,緩緩地又跪倒了地上,俯首道:“公公明鑒,我蘇家不過一布商,養一閑人沒什么,養一位郡主也不是做不到,可得罪誠王爺,那便是自尋死路了啊。文興再如何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能拿蘇家的基業冒險,還請劉公公體諒。”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你放心,咱家來的路上也都替你把前后想的明白了。”劉芝麻轉著手上的羊脂玉扳指,臉上掛著不知何意的笑:“身份上,你就說是你寄養在外的侄女,生母是誰你不說就是了。”寄養在外的侄女這話在這個時代一般都是私生女的另一說法
“長相上你更不必在意,來的路上咱家已用無相功為郡主易過容,除非有先天高手當面,否則絕不會有人看破。咱家告訴你她郡主的身份只是不想讓你誤會而已。”
蘇文興心道:“你還不如讓我誤會呢。”
“這是你幫咱家的忙,風險上幾乎沒有。下面咱家再來與你說說好處。”劉芝麻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你那小孫,今年十四了吧?叫什么來著?”
“回劉公公的話,蘇子涵。”
“嗯,蘇子涵。”劉芝麻點點頭:“讀了些書,不太成器,但在你蘇家小輩里已經算是不錯了。咱家給他一份前程如何?三年,你把郡主殿下給咱家伺候好了,咱家三年后讓他當個知府,如何?嗯。。。還有,皇商的事,實話說,這兩年那個余杭的董家在朝廷上下打點使力,進展到什么地步了咱家不說你大概也能知道。你幫咱家這個忙,咱家幫你把董家那邊按下。順便給你請一道旨意,以后只要你蘇家不犯什么大忌諱,皇商便永遠是你蘇家的,如何?”
“謝劉公公栽培,我蘇家上下肝腦涂地,必效死力!”蘇文興趕緊長拜應允,再不敢猶豫。
東廠的廠公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面子里子都給了,他若是再敢計較,那蘇家可能就沒了。至于商人不能入仕的事,蘇文興倒沒有懷疑。劉芝麻的權勢,就算想給乞丐一個官當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這里邊牽涉郡主,更可能牽涉皇室紛爭,恐怕他也不會輕易許諾。
“好,那一切便說定了,咱家便把人交給你了。”劉芝麻撫掌笑道:“蘇文興,你是個聰明人,怎么做不用咱家教你。一句話,若是郡主少了一根汗毛。。。”
“蘇家上下愿意性命相抵。”
“很好,看來你和你那死鬼姐夫還是學了些東西的。”劉芝麻點頭揮手:“行了,暫時沒你的事兒了,你先下去安排吧。咱家和郡主還有幾句話說。”
待到蘇文興出去了,劉芝麻起身向著座上的武浮萍跪地叩首道:“殿下,諸般牽涉,老奴暫時只能做到這一步。至于剩下的事,陛下自有安排,殿下不必多想。”
“我不會多想,但有一事問你。”武浮萍淡淡問道:“他們到底是誰?”
武浮萍口中的“他們”說的自然是徐千山和關玄衣。她也發現一切的旋渦都是圍繞著這兄弟二人,不由得她不起疑。
“老奴不能說。”劉芝麻搖頭道:“但請殿下放心,老奴對他二人絕無惡意,必然誓死護其周全。”
劉芝麻這一句卻是失言了。
“誓死嗎?”武浮萍瞇了瞇眼睛,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卻一時又沒想通透,只得暫時按下。
看來要在這蘇家討生活了,面容可變,行跡能藏,但本性難移。真要掩人耳目,看來自己的性子也要有一番偽裝。。。武浮萍歪歪腦袋,露出一個看起來還算自然的微笑。
劉芝麻走后不久,蘇文興便帶了四個婢女過來,引著武浮萍到了內宅里一處小院。院中花草繁盛,小路流水。中間一座二層的閣樓。四墻一圍,倒是別有一番自成天地的感覺。
“蘇宅簡陋,這里已是最好,便請郡主在此處安歇吧。”見武浮萍疑惑的目光,蘇文興左右一看,解釋道:“哦,殿下放心,這四人可靠。殿下有任何事可直接吩咐她們去做。”
“嗯。”武浮萍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即住進了你蘇宅,那有些事卻要做的全套。你作為蘇家的家主,在外有一個私生女倒也正常,領進家里也不稀奇。可你有子有孫,各房枝葉繁茂,卻把這蘇宅中最好的住處給我,合適嗎?太顯眼了。隨便找個偏僻些的就好了。”
“額。。。是,老朽知道了,還是殿下想的周到。殿下在此稍待,樓中有酒飯,先用些。老朽這就去安排。”蘇文興拱手道。
“還有”武浮萍叫住蘇文興:“我畢竟是你的侄女,稱呼上還是要改一改,你說是吧,叔父?眼前人可靠,隔墻未必無耳。”
“這。。。還是侄女想的周到。”蘇文興連連點頭。
武浮萍皺了皺眉:“我稱你叔父沒錯,可誰家叔父管侄女叫侄女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
“便叫我忘憂吧。”
看著蘇文興離去的背影,武浮萍幽幽一嘆。這蘇文興作為蘇家家主,思慮尚且如此不縝密,可想而知蘇家的小輩又該是怎樣一番不成器。自己住進來恐怕以后事端不少,倒要仔細想想應對。
“你們叫什么名字?”武浮萍轉頭問道。
“回小姐的話。”四個婢女齊聲回道:“奴婢春香、夏香、秋香、冬香。”
“除了伺候人,你們又都會些什么?”
春香:“琴棋書畫。”
夏香:“四書五經。”
秋香:“詩詞歌賦。”
冬香:“殺人。”
“哦?”武浮萍眼睛一亮:“你的武功很高嗎?”
“回小姐的話。”冬香福了一禮:“奴婢武道上初入后天,若是殊死一搏,可與后天中期武者同死。”
“初入后天。。。”武浮萍雖然不懂,但也隱約記得徐千山和關玄衣說過,他們好像就是初入后天的境界。
“嗯,很好。”武浮萍滿意的點點頭:“你們以后便跟著我,本。。。小姐,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的。”
同一時間,蘇宅深院的一處佛堂,一身居士素袍的老婦,向佛跪坐,合手頌經。蘇文興敲了敲門,輕輕地走了進來,在老婦側后的蒲團上跪下,低聲道:“姐,有這么個事兒,你能幫我拿個主意嗎?”
佛堂的房梁上,白玉的扳指溫潤無暇,散發柔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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