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看了一眼齊瑤,見她花容失色,不由微有一絲得意的笑了。
小丫頭,平日沉穩的不像個小丫頭,還以為多有城府呢,一聽死人,就嚇成這樣。
風衛已經查清了不韙舍發生的事,也已經完完整整告訴了她。她對不韙舍不感興趣,對那個贏了的琴姬也不感興趣。
只是在聽到齊瑤差點被人算計,問了問是誰,聽了之后,也沒吃驚。
在她看來,不過是寧王跟趙隴爭寵的一出鬧劇。小孩子家家,為了一個指揮使的位置,斗的小心眼,還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哼哼。
那個盧斐齡。不過是對寧王對綠幺的另眼相待打翻了醋壇子。
盧斐齡是寧王現在最寵愛的小妾,嗯,也不能說小妾,寧王不是立志暫不娶妻?所以,這些女子,最多只是沒有名份的媵,或者通房。做不得數。
而綠幺,因為一技之長,在寧王府里居然事事優待,盧斐齡曾跟綠幺狹路相逢,斗過幾句嘴,結果被綠幺給了個白眼,撂下她揚長而去,氣得盧斐齡將屋里哥窯的美人聳肩瓶砸了好幾個。
這個小女子,醋性大發,居然偷聽了一兩句寧王的安排,自己用了以前戲班的閑人,結果攪亂了寧王,還有鄭伯忠的部署。
那枚飛鏢,不過是警告。她到底也不敢傷了誰。
這件事放一邊,遲早鄭伯忠他們會查出來的。
綠幺隨后被寧王暗衛劫走,也不是寧王的意思,不過是鄭伯忠被訓斥,以為劫回綠幺就能查清楚。沒想到綠幺什么都不知道。
鄭伯忠沒辦法,對綠幺又不敢私下處置,畢竟是寧王心愛的人。
于是假說綠幺逃跑回府,被他所救。把綠幺跟齊瑤回府的事都瞞下了,又恐嚇了綠幺不得亂說。
綠幺已經驚嚇失了神,巴不得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依舊回去,日日撫琴壓驚。
可巧寧王那日雪后小酌,叫得都是親近的重臣。
其中,便有大學士郭解。郭解極少答允這些皇子邀約。他如今是副相,皇上沒有立儲前,大臣結交皇子,那便是異心。他能一步步走到現在,投機之外,猜測圣心和人心,已經趨于化境。
但也不是絕對不能交往,那樣才是此地無銀。
這日,對著一片白雪碧玉般的山色水光,郭解提議鼓瑟吹簫,以不負風雅。
寧王知道郭解的愛好,他府里養的一眾樂師女伎,一個個拿出來都了不得。郭解要從自己府里叫人來,寧王便說,雖然郭相府上風雅,離得遠,大雪里,來了也不能立刻就走,不如就王府里幾個素人隨意聽聽。
郭解只得作罷。
寧王一時高興,也想讓郭解瞧瞧,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還有人。
便加了綠幺來。
綠幺在漫天大雪中,輕撫瑤琴,那遠離人世,絕塵之姿已經讓郭解一見傾心。
更不要說琴音。
經過前番驚嚇,綠幺再撫琴,便多了幾分滄桑和悠嘆。
郭解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府里那些,不過都是凡夫俗子罷了。
眾人飲酒酣然。郭解沉浸琴音,不能自拔。忽然眼角濕潤。
琴音里的滄桑和懼怕,跟他的心境如此合一。
身為副相,他如履薄冰,顫顫巍巍,在內閣里事事謹慎,怕同僚們傾軋,他是無根之木。比不得那些靠著祖上蔭封,背景深刻的人。
可是既要處事圓滑,還要在皇上那里顯露頭角,實在是處心積慮,十分艱難。
好在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能吏之名還是有的,皇上又是需要平衡的,所以,他尚且能保住自己位置。
但立儲之事,朝廷中各種力量暗流涌動,他被寧王示好,也覺得如今并無其他人可選,但誰知道呢,帝心莫測,皇后突然又回宮了。
寧王他也不能得罪,再說,無事之時,他也沒什么立功機會,如此投靠,只怕也不被重視。
因此他便試圖保持中庸。
今日被寧王強邀,說是賞雪,已經推脫過幾回了,再不去,實在說不過去。
誰知道,寧王府上果然是藏龍臥虎。
這樣的琴音和女伎,世上能有其二乎?
如同“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郭解青衫倒沒有濕,那琴聲以近尾聲,周遭笑聲勸酒聲幾乎要壓住。漸漸聽不見了。
郭解自己飲了一杯,閉目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念叨: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六幺。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眾人樂呵狂笑里,寧王不時扭頭瞥一眼郭解。
他盯了一眼郭解身邊的女伎。
那女伎頭微微一低。轉身為郭解繼續續上酒。同時,袖中一只手從一個小紙包里剔出一指甲粉末,她伸出手,將那支鮮紅豆蔻在酒中輕輕一轉。然后,遞給了郭解。
女伎身上的幽香一陣陣傳到郭解口鼻中。
今日酒多了。
想要走,卻實在腿腳無力,頭暈目眩。女伎只好將他靠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白皙柔軟的手輕拍郭解,“大人,大人。”
郭解哼哼著。
現在他覺得渾身血脈噴張。
要是府里那個新來的小姬在,他恨不得將她摁倒,狠狠發泄一番。
身邊的女伎騰出一只手,繼續斟酒。
然后,端起來輕啜一口。
轉頭,對著郭解,口對口的接了上去。
一股清涼流入口中。郭解燥熱的身子舒服了一下,可是,一股又一股,他越舒服,就越燥熱。
女伎嬌聲叫著,“大人,大人,醒醒,醒醒。”
郭解眼皮有千斤重。他倒是想醒。耳邊那聲音,鉆進肺腑,實在撓的他難過。
可是,這不是自己府里。他酒量并不弱,今天,怕是著道了。
強自克制,這也是郭解這些年學到的本事。
哪怕是酒后。
今天酒多了。
“回府。回府。。。。多謝王爺。。我,,,回府。。。去。。”他喃喃道。
女伎掃了一眼,席間眾人依舊喝酒勸酒,見郭解倒了,也沒人理他們。
她將手伸進郭解的衣服里。
還沒有人能抵擋住她們這一套。
這個郭解,居然撐到現在,已經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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