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遺風走的時候，只和廖圣瓔說讓她按時服藥，兩日泡一次藥浴，時不時站起來試試能不能走。
他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廖圣瓔一大早出門，就是出去散心去了，順便在沒人的地方站起來試了一下，雖然還是不能邁出去，但她能自己站穩了，這是個好的兆頭。
誰知，回到院門口遇上沈穆，又把她自己給刺激到了。
她有點急于求成。
原先有陸遺風在，她不擔心兄妹倆跑沒影了，可這會兒陸遺風不在，她又依舊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誰來盯著隔壁兩人？
廖圣瓔真怕哪天一醒過來，隔壁院子就空了。
所以，她得快點好起來才行！
丫鬟扶著她站起身。
她推開了丫鬟的手，試著往前挪，可腿腳不聽她使喚，急得她額頭都冒汗了，還是紋絲不動。
心底好像悶了一把熊熊大火，無處發泄，廖圣瓔咬咬牙，往自己腿根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啊——”
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廖小姐！”離得近的那丫鬟趕緊將人扶住，“廖小姐，先緩緩，別著急！”
“我能不急嗎！”
廖圣瓔心底滿是氣，也不知道是氣誰多一些，最后，她罵出口的是陸遺風：“陸遺風這騙子！一點道義都不講究！撒手就走了！這些破藥到底管不管用啊？！”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還是先前那個出聲道：“廖小姐，這些藥當然是有用的，您現在都能站穩了，這不就是效果嗎？”
“可這效果也太慢了！”
廖圣瓔說著，一陣委屈涌上心頭，她長這么大，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苦頭？簡直太折磨心志了！
沈穆那人更是，他妹妹肯定把她腿腳有毛病的事告訴他了，而且他也親眼看見她坐輪椅了，怎么連問都不問一句？
陸遺風還說讓她憋半個月再說，現在看來，就是憋上半年，只怕沈穆也會無動于衷！
這大概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廖圣瓔越想越難過，雙眸里眼淚已經打轉。
她不想讓人看著這副狼狽模樣，就撇開了腦袋道：“你們兩個出去玩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隔壁院子里。
沈慕蕊貼著墻根，將廖圣瓔那邊的動靜聽了個七七八八。
院子里靜悄悄的，三哥不知道去哪兒了，她想了想，決定過去看看廖圣瓔。
她把三哥昨日買回來的瓜果端了一盤走，開了大院門之后，就看見兩個丫鬟杵在外頭。
“沈姑娘。”
兩人朝她見禮。
沈慕蕊問她們怎么在門外，是不是出門有事。
兩個丫鬟臉上有點尷尬。
長得比較秀氣那個丫鬟道：“不瞞沈姑娘，是廖小姐心情不好，她想要自己靜一靜。”
沈慕蕊心中清楚，就道：“你們進去坐坐，我去看看她。”
她指著自己的院子。
兩個丫鬟心領了，可不敢進去，婉言謝絕。
沈慕蕊端著瓜果進去，遠遠地，就看見了枇杷樹下的廖圣瓔。
她臉色很不好。
廖圣瓔發脾氣的模樣，沈慕蕊是見過的，說實話，有點可怕。
就和她記憶里的沈慕悅一樣，都是脾氣尖銳的人。
廖圣瓔喜歡三哥，沈慕悅愛慕秦王，她們在喜歡的人面前，脾氣都會變得柔軟。
如此想想，也就沒那么可怕了。
沈慕蕊給自己鼓膽，朝廖圣瓔走過去。
這種時候看見沈慕蕊，廖圣瓔是不太高興的，她脾氣剛剛過，這會兒正是需要冷靜的時候，沒心思去應付人。
但她又不能攆人，只得強笑道：“沈姑娘，你來了。”
她笑得比哭還難看。
沈慕蕊將那盤瓜果往她面前的石桌上一擺，柔聲道：“廖小姐，我給你送吃的。”
“謝謝。”
廖圣瓔大概是第一次說這兩個字，她恍惚了一下，想當初，她很討厭這個姑娘的，她瞧不起這種小家子氣沒格調、還敢亂擺架子的人。
她當時覺得，二哥能看上沈穆的妹妹，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尤其因為她，她還被大哥打了一巴掌，廖圣瓔那時候記恨極了。
后來因為沈穆，她放下了敵意，甚至企圖先和她打好關系，約她逛街，送她首飾。
人和人之間就是這么奇妙，不知不覺，她竟也覺得沈姑娘是個挺不錯的人了。
在沈穆不聞不問的時候，是她過來看她。
先前那些功夫，沒白費。
廖圣瓔深吸了一口氣，“沈姑娘，你快坐。”
這語氣很友好，沈慕蕊抿唇笑了笑，坐下了。
“沈姑娘，我曾聽見沈穆叫你‘蕊蕊’，你單名就一個‘蕊’字呀？是叫沈蕊嗎？”
知道她身份的也就罷了，不知道的，沈慕蕊是不敢透露真實姓名的，她怕會惹來麻煩。
于是她點頭。
得了答案，廖圣瓔凝著眉頭，一副學究樣道：“‘蕊’字代表花，長得的確是如花似玉，你父母挺會起名字的。”
這是夸她好看嗎？
沈慕蕊受寵若驚，正想張嘴，只聽廖圣瓔又道：“沈穆就是根木頭，也很貼切，再合適不過了。”
“……”
沈慕蕊趕緊把嘴巴閉緊了。
廖圣瓔伸手，拿了一個梨，咔嚓咬了一小口，心情好多了。
“沈姑娘，你昨天剛滿十七，那沈穆是多大了？”
沈慕蕊猶豫了一下，覺得這個不要緊，就如實道：“我三哥今年二十二。”
“都二十二了？怪不得，看著就挺老的。”
“……”
“那他都這么大了，你家里沒給他定過親事嗎？有沒有姑娘給他送過羅帕香囊這些？”
“……我不知道，沒見過。”
廖圣瓔又慢慢地咬了一口，“那親事呢？”
沈慕蕊歉然道：“也不知道，我家里人很多，父母有沒有給三哥安排，不是我能打聽的。”
從這話，廖圣瓔就聽得出來，她以前在家里地位不高，或許是妾室所出。
難得妾室還能養得出來這樣溫良的姑娘。
這會兒，即便知道沈蕊是個庶出的，她也不會看不起她了。
廖圣瓔想了想自己的以后，只覺得長路漫漫，心情瞬間變得低落，索性不去想了。
她轉移話題道：“蕊蕊，昨晚的煙花，你看了嗎？”
沈慕蕊被她突然轉變的稱呼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話都不利索了。
她結結巴巴道：“看、看了……” 廖圣瓔好似看不見她臉上異色，咽下了嘴里的梨肉，繼續道：“很好看吧？你知道是誰安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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