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過,請過。”
“所到之處,皆為小路,”
“乃同向天神之羊腸小徑”
“若無要事,切忌通行。”
“此孩童十歲之生慶。”
“受納財符前往參拜。”
“去容易而歸來恐懼。”
“我心倦怠可否容易歸去。”
是美人魚在唱歌,是海尼亞在唱歌。
當阿拜樓離開后,這首充滿教廷風格的美人魚歌曲悠揚響起,認識海尼亞的人一聽便知道這是海尼亞的歌曲。
當有人聽到,便有人繼續哼唱。
美人魚們跟著海尼亞,她們的歌聲成為大海的力量,與海風融為一體,傳遍琉根要塞。
她們的歌聲靜止了海水,冷卻了狂暴。
一點一滴,帶來了他人的希望。
而美人魚的內心卻越來越絕望。
越來越絕望。
直到這股絕望無法壓抑,撐破了美人魚寒冷的胸膛。
她們的善良在這一刻決堤,變成了某種不同的不甘。甚至成為了對這世界的憤懣。
因為阿拜樓不見了啊,可能再也不見了。
阿拜樓!
海尼亞猛然抬頭,以為自己看見了阿拜樓的影子。他會像以前一樣來到她身邊聽她唱歌,坐在她的旁邊。
等到她唱完,阿拜樓便會坐在海尼亞的身邊,揉著她的頭說:“唱的真好,海尼亞,以后也再唱一下吧。”
然而只是幻覺,真正的阿拜樓已經前往了疤面行者的面前。
“啊啊啊啊!”海尼亞喊了一聲,捂住臉發出無助的“嗚嗚”哭聲。
為什么?
這世界為什么是痛苦的?
為什么,強者就必須保護什么?
為什么?
我們美人魚只是活在庇護之下的種族。
我的大海之母,你為何對我們如此殘忍。
為什么啊!
海尼亞不明白啊,海尼亞真的不明白啊!
美人魚的血落在海中,暈開成為花。
……
“你聽到了嗎?”佳德說。她放下手里的圣像,結束了平日里的禱告。
“聽到了。”卡塔說。
“遺失的章節第十四章,《通達道歌》。”佳德苦笑說:“原來美人魚有這首歌,那是教廷遺失二十四章中的一首。”
帶著二十四章離去的圣樂團,在大海的某處被海盜襲擊,他們的船上只有書籍與石像,毫無價值。
費了大功夫的海盜憤怒的將所有人困在船上,燒死了無辜的人。
從此,《圣靈通夜詠》失傳。
教廷僅有幾個章節,而這通達道之歌是其中一首。雖然失去了歌謠,但是歌詞還在,為孩童進行洗禮的時候,很多神父還是會用這首歌。
佳德學著美人魚的音調,也跟著開口唱:
“請過,請過。”
“所到之處,皆為小路,”
“乃同向天神之羊腸小徑”
“若無要事,切忌通行。”
“此孩童十歲之生慶。”
“受納財符前往參拜。”
“去容易而歸來恐懼。”
“我心倦怠可否容易歸去。”
沒有跑調,像美人魚一樣完美。
“你也會唱?”卡塔疑惑的說。
“不——《圣靈通夜詠》本身就是心誠則容易唱好。我只是誠心誠意的為阿拜樓祈禱著,我現在仍然看不到世界的未來,但是我不會因此否認阿拜樓的努力。”佳德目光虔誠的說:“神會放棄我們,但英雄不會。”
你能聽見嗎,阿拜樓,所有人都在為你祝福呢。
琉根要塞唱著《通達道歌》的人越來越多。
美人魚想讓他們跟著唱,歌聲的魔力就會讓人配合。
歌唱吧,為了阿拜樓。
“鉆石雨果,永垂不朽。”鸚鵡石低聲說了一句。
……
“為阿拜樓祈禱最后一次。”近海潮汐之主說:“他不應該輕易死去,神可以隕落。”
“但英雄不行。”
混沌潮汐之主走過來,如釋重負的說:“你好像想通了一些東西。”
“不是想通了,而是美人魚的祈禱讓我得知了。”近海潮汐之主苦笑說:“原來她們愿為阿拜樓而死。”
兩個潮汐之主的目光投到阿拜樓的所在之處。
這是一艘很小的船,即便放在海面上,也很快就會被洋流帶回大海。
阿拜樓故意把它放在這里,因為他要慢慢劃到疤面行者面前。
即便擁有大海之力,阿拜樓也不想游過去。
他手里握著船槳,又由于允詭石枷鎖的關系,小船總是搖搖晃晃。
但是還是認真的筆直的前進著。
就像阿拜樓一樣。
不管是波瀾還是助波,他都能好好前進著。
“哈哈哈哈,妹妹,你總能說出這么煽情的話。”混沌潮汐之主捂著肚子笑,“這有什么奇怪嗎?我沒什么文采,不過大家都知道,阿拜樓就是這樣的人啊。”
“他貫徹自己的正義,即便外人眼里他是邪惡的。”近海潮汐之主慢悠悠的說:“這樣的人,沒準更加純粹呢。”
小船繼續前進著。被阿拜樓裝在口袋里的深淵禮刀和酒瓶叮當作響。
“幫他一把。”混沌潮汐之主說。
小船變得不晃了,阿拜樓低頭看了一眼海流的走向。
多此一舉。阿拜樓無奈的笑了笑。
潮汐之主無論是混沌還是近海,總是喜歡按照自己的興致行動,畢竟是神,有著她們自己的性子。
有了潮汐之主橫插一腳,讓阿拜樓到達疤面行者的時間提前了。還好他已經考慮好了一些事情。
比如如何和疤面行者坐下來好好聊聊。
阿拜樓方舟停在疤面行者的腿邊,和它一比,阿拜樓就像一粒塵埃般渺小。疤面行者沒有里阿拜樓,依舊如同往日雕像般佇立。
“咱們可以好好聊聊嗎?”阿拜樓敲了敲疤面行者的腿,也不管它有沒有知覺。
疤面行者沒有回應,阿拜樓無奈的再次敲了兩下,最后握拳準備來一記重的。
“塵埃的觸碰再用力也沒有感覺。”疤面行者動了,腦袋微微低下來,看的卻不是阿拜樓的方向,“日月更替才過六日,還沒到你來的時候。”
“無所謂,我已經放棄了。”阿拜樓張開手表情輕松的說:“我考慮很久,發現根本沒什么機會阻止你。”
“很聰明。”疤面行者說。
“坐下來談談嗎?”阿拜樓指了指他的船。
“沒什么好談的,你不會改變吾的想法的,人類阿拜樓。”疤面行者說。
“不,我只是對虛空感興趣,想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和你聊一些事情。”阿拜樓拿出珍珠給的酒,從上面拿出一個杯子,“坐下來喝兩杯,讓我靜靜等待世界末日,這就是我的想法。”
“酒?每個世界都有這個東西,但是吾不喝。”疤面行者說。
“呵呵,原來堂堂疤面行者害怕喝酒嗎?”阿拜樓翹起嘴角,譏諷地說:“罷了,那我就自己喝吧。”
噗通。
一個和最初的疤面行者一模一樣的分身掉進海中,在阿拜樓面前卷起浪花。
“如果你下毒,對我也是沒用的。”疤面行者冷冷的說:“你成功激怒了吾,所以吾會和你一起喝的。”
“請。”阿拜樓瞇著眼睛。疤面行者像沒有重量一樣的坐在船的一角,不動不晃。
他給疤面行者倒了一杯,疤面拿起酒杯,停頓了幾秒,還是仰頭一飲而盡。坐在船上不動不晃的身子抖了一下,看來疤面行者是真的不會喝酒。
一切都在阿拜樓的預料之中。
“你知道嗎,這杯酒是一個很乖巧的姑娘親手釀的,你喝的,是她最具有價值的一瓶酒,名叫處子醉。”阿拜樓介紹說,又給疤面行者倒了一杯。“你要毀滅的,是擁有如此價值的世界。”
“呵呵,有價值的東西,也才有毀滅的價值。”疤面行者習慣了酒的味道,居然笑出了聲音。
阿拜樓的眉頭一跳,壓抑住內心憤怒的業火,好不容易得到的平和心境,不能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
“你很想問吾一些東西,對吧。”疤面行者說。
“你不怕我在里面找到你的弱點嗎?”阿拜樓問。
“我不懼怕,強者是不會害怕這些的。”疤面行者自信的說:“即便我告訴你吾的弱點,你也沒有能力擊殺吾。因為咱們之間的力量不是一個次元,你懂嗎,你肯定懂的。你也是強者。”
疤面行者篤定阿拜樓知道他的意思。
所以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著虛空的事情。
“虛空是沒有規則的,但是虛空生物的誕生是有規則的。”疤面行者說。
“什么規則。”阿拜樓問。
“虛空生物的數量是一定的,永恒的。”疤面行者解釋說:“有一者隕落,便有一者誕生。”
“這樣,你的兄弟不是沒有機會了。”阿拜樓隔著酒杯,看對面的疤面行者。
什么都看不到,這種沒有表情沒有語氣的敵人幸好不是他永遠的敵人。對待它,直接戰斗便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哪里,等吾毀滅了世界,再去虛空里隨便殺兩個,吾的兄弟自然而然就會被吾復活了。”疤面行者無所謂的說:“現在太陽再次落下了,阿拜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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