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宮室里,宋君偃正在跟干婉同床共枕地睡著,忽然,一陣陰風猛地沖開了窗戶,陣陣寒流投射進來,讓人脊梁發寒。
等等,現在還是秋天吧,怎么會這樣?
子偃頓時就醒了,看著這從四面八方突襲過來的寒風,刺骨的寒風,子偃身上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他直起了腰桿,左顧右盼了一下,似乎想要看一些什么,但是這附近什么都沒有。
“婉兒,婉兒。”子偃又推搡了枕邊的干婉幾下,想要叫醒她。干婉在張烈的教唆之下,盜竊虎符和印信,給子烈假傳詔命,按理說應該被打入冷宮的,但是宋君偃愛憐干婉,所以沒計較這么多。
伉儷情深啊,畢竟是一起患難與共的夫妻了,干婉的出發點是好的,又合乎了子偃的心,所以也不問罪了,只是稍加警告而已。
叫不醒沉睡的干婉,子偃有些害怕了,耳邊響起了呼呼的風聲,鬼哭狼嚎一般,他的手臂也顫巍巍地向著風聲那邊舉了起來。身子在瑟瑟發抖著,忽然!
四周的燭光,牛油制作的燭光一瞬間全熄滅了!
這股詭異的陰風就這樣沖擊在子偃的面門上。
“誰?是誰在裝神弄鬼!?”宋君偃嚯地站起來,在床榻上神經兮兮地喝道。
他又仰著頭張望了一下,見到四下無人,只有陣陣陰風,旁邊的干婉似乎被弄暈了一般,怎么叫都叫不醒,若不是呼吸的緣故胸脯起伏著,子偃都要以為干婉已經死掉了。
耳邊的風聲愈加的清晰了。
聽!
好似鬼門關的孤魂野鬼在凄厲地嚎叫著,他們被鬼差勾住了腦袋,無助、悲哀之情溢于言表,還有好多魂魄都散了,只有慘叫的聲音還在鬼門關里回蕩著!
聽!
宛如一匹又一匹被虎豹咬傷的餓狼,在懸崖峭壁上沖著遠方的月亮嚎叫著,有的餓狼凄慘地舔舐著傷口,有的餓狼則是把自己已經死掉的幼崽丟下了萬丈深淵,群狼呼號的聲響在懸崖絕壁里經久不絕!
子偃真的是驚悚了,他忙不迭地跑下了床榻,連滾帶爬地跑下了床榻,他雙手顫抖地拿起了武器架上的青銅劍,向著空氣揮舞了一下,惡狠狠地道:“別過來!都別過來!”
那風聲化作了清晰的人聲,隱約之間,子偃都能看到從面前的一個虛無的空間里,在一團漩渦狀的空間里,猛然鉆出了成群的鬼魂,他們有著人的臉,卻是科幻的幽藍色,沒有腳,依稀可見人的臉面,卻不見手臂!
“宋君偃!你這個暴君!還我命來!”
“你這個冷血動物,沒有人性的家伙!是你!你是一個劊子手!你殺害了我們!你會遭天譴的!”
“嘿哈哈哈哈!”一陣似哭似笑的慘叫,“我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挖你的心肝!”
然后,一大堆的鬼魂從那個漩渦狀的地方鉆了出去,如狼似虎地向著宋君偃撲去,密密麻麻的樣子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啊啊啊啊!”子偃也驚悚啊!
子偃瘋狂地揮砍著手里的青銅劍,他似乎連武藝都不會了,胡亂的揮砍著
“君上!君上!君上醒醒!”耳畔忽然響起了一個柔和又透著焦灼的女聲。
“呃,是婉兒”子偃的雙手做握劍狀,還停留在半空中,似乎在揮著青銅劍一般,此時的戴偃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后背也濕透了,汗流浹背。
“你又做噩夢了,君上。”干婉開始給宋君偃撫摸著后背,使他松松氣息,順順口氣。
“唉,你已經差不多半個月沒睡過好覺了,自從坑殺了那四萬的齊軍降卒君上,這樣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干婉幽幽地嘆氣道。
子偃的臉色有些慘白,不過口齒還算清晰,雖然還是顫抖著,但是他說道:“這是報應啊。婉兒,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那四萬降卒有什么怨氣的話,盡管沖著我來吧。”
干婉一把將宋君偃的腦袋抱到了懷里,心疼地摸著他的頭發,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了。
子偃實在是睡不著,說了一會兒話就讓干婉先去睡覺了,然后自己跑到一邊去批閱奏章。直到第二天凌晨,天微微亮的時候,宋君偃接到了嫪信的匯報,黑衣衛傳遞回來一個頗為重要的訊息。
齊使王亥于昨夜入大都督府里,跟匡章秘密交談了一宿,黑衣衛的人因為級別太低,不能進前知道具體談了一些什么。這也怪宋君偃,是他覺得不能在匡章的身邊安排太多的細作,若是被知道連自己的都不能得到保障的話,匡章肯定會翻臉不認人的!
子偃自詡禮賢下士,自然不能這樣怠慢匡章了。
在大朝會的時候,宋君偃更是看到了一個詭異的事情,那就是匡章竟然上朝了!媽了個巴子的,這今天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來了,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因為坑殺四萬齊軍降卒的事情,匡章跟子偃翻臉了。
子偃也覺得有愧于匡章,于是封他做大都督,給上等美女幾十個,賜豪宅一座占地之大,僅次于沙丘宮,予財帛田產不計其數,這個高官厚祿的待遇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就連現在炙手可熱的大紅人,國師張烈都沒這個待遇呢。
但匡章還是太矯情了,推辭了兩次詔書,第三次的時候接受了,對于宋君偃的賞賜更是照收不誤。不過你要是把匡章當做這么沒有節操的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匡章自從當了宋國的大都督,這個名義上的宋國最高的軍事長官,他是沒上過一天的朝會,對于宋君偃的傳召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軍營更是一天都沒有巡視過。
匡章這么做是有點過分了,可是宋君偃也沒有苛責他,反倒是太縱容,該給不該給的封賞一點都不少,著實讓人眼紅!
“宣,齊國使者王亥覲見!”嫪信在一身冕服的宋君偃身邊高呼道。
王亥也衣冠楚楚地上殿了,他不是第一次出使宋國了,該有的禮節一樣不少,規規矩矩地向著宋君偃行了作揖之禮,微微頓首。
“齊使王亥,拜見君上!君上萬年!宋國萬年!”
子偃見狀,微微頷首道:“貴使有禮了。貴使,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宋齊之間多有戰事,都多虧了你們這些做使者的跑來跑去了。不如寡人就稱呼貴使亥子,如何?”
“君上自便。”王亥很客氣。
“亥子,距離上次一別不過兩個月,在你來質問我宋國的時候,你們的齊軍已經大兵壓境,直逼陽關了。不知道那時候亥子可曾想過,自己會以這種姿態進入沙丘宮的?”宋君偃開玩笑似的說道。
子偃的這句話可謂是扎心了。王亥的確沒想過齊軍會敗,而敗得這么慘,一敗涂地,連降卒人家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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