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馬河畔,宋楚兩軍已經排兵布陣完畢,雙方士卒井然有序地在這片原野上對峙著。一方宛如滾滾的沙塵暴,一方宛如黑壓壓的陰云,兩軍之間的碰撞,金戈鐵馬,必然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戰!
一般打這種正面野戰的話,敵我兩軍的將領,只要不是死敵,都會在開戰之前碰面的。咳咳,就是撂狠話,想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當然了,這也是從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一種戰爭的禮儀了,直到現在還在風靡于列國之間的征戰。
想當年黃帝跟蚩尤大戰于逐鹿的時候,也曾會面過,所以說一方提出要見對方的主將,是不應該推辭的,不然就是無禮!
無禮,就是在氣勢上弱了一等!
是以當昭陽派出驍騎校尉跑到兩軍陣前,叫宋君偃出來碰面的時候,宋君偃也亦步亦趨地只身走了上去。
而昭陽則是力排眾議,不顧眾人的勸阻,硬是一個人走到了兩軍陣前,跟子偃一對一地談話。
子偃有多勇武,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畢竟是有著“天下第一勇士”之名的男人,勇武冠絕天下,這個時候跟宋君偃一對一地交涉,萬一后者狗急跳墻,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昭陽擒拿了或者是殺掉了,那豈不是悲劇了嗎?
“哈哈哈哈!令尹大人,伏虎山一別,數年未見,不知道你一向可好啊?”看到昭陽竟然有勇氣有魄力只身出陣與自己碰面,宋君偃也不由得發自肺腑地敬佩他。
子偃向著令尹昭陽微微一禮,昭陽也作揖,回禮。
“不勞宋君掛心啦。”昭陽面帶微笑地道,“老夫還是活得挺滋潤的,吃好喝好睡好,只是不知道宋君你這些天心情會不會太好呢?”
話不投機半句多,子偃也懶得跟昭陽寒暄幾句了,于是瞇著眼睛道:“這煩心事太多,睡覺都不得安生啊。不過寡人聽到令尹大人你來我宋國做客的消息,便坦然了,開心了,就像撥開云霧見青天一般,安生得很!”
“哦,此話怎講?”
老實說,昭陽的確沒想到事到如今,宋君偃還能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此時此刻,即便是再怎么鎮定的人,都不能在面對敵軍即將兵臨城下,形勢危如累卵的時候,還能保持如宋君偃這般不咸不淡的樣子吧?而且看上去也不似作假的呀!
“呵呵,自然是心結解開了呀!”宋君偃笑瞇瞇地道,“令尹可知道,寡人在跟別人對弈圍棋的時候,過程是很艱辛,很漫長,很曲折的,寡人并不享受這種過程,但是往往在對弈的最后,要穩操勝券的時候,才會如釋重負,跟現在一樣這么安生,開心。”
聞言,昭陽的眼皮子跳了跳,有些啞然失笑地道:“對于此戰,莫非宋君有必勝的把握了嗎?”
“必勝!”宋君偃昂著頭,信誓旦旦地道,“令尹大人啊,寡人剛剛說了,你是來我宋國做客的,只是寡人沒想到你會帶著這么多人來我宋國做客。唉,你若是早點告訴寡人的話,寡人必將出迎靈丘,迎你入我商丘。”
“不過現在還不算太遲。呵呵,令尹大人,寡人已經在商丘為你擺了一場接風宴,為你的到來接風洗塵,就連下榻之處寡人都為你準備好了!哦,對了,還有你帶來的這些兵丁們,他們也有了住處,到時候寡人會讓人將他們送回楚國的。”
昭陽嗤笑道:“宋君說笑了。我楚軍近乎五倍于你,你宋軍能勝否?”
“哈,難道令尹大人還不清楚寡人的作戰方式嗎?寡人所打的仗,從來都是不在乎兵力之多寡的!”
“那咱們便手下見真章吧!”
“請!”
“請!”
回到中軍大纛的位置,昭陽的臉色十分的凝重,他不知道宋君偃的信心從何而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這種正面野戰,就跟狹路相逢一般,勇者勝。
但是光有勇氣還不行,因為你沒有那個實力!老虎再兇猛,也架不住群狼的圍攻。現在楚軍幾乎五倍于宋軍,在這片原野上的楚軍也是四倍于宋軍,那么宋君偃的底氣從何而來呢?
難道他還是打算依靠自身的勇武,斬將奪旗嗎?
“進攻!”昭陽也不愿意想太多了,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大喝了一聲,發動了進攻的命令。
“殺!”九萬楚軍宛如怒龍咆哮一般,楚軍方陣前沿的戰車隊、騎卒好似開了閘的洪水一樣,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沖擊了出去。
宋君偃還是那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站在戰車上,這個時候大股的宋軍騎卒忽然從背后的河岸撲了上來,清一色的鐵騎,足足有五千人之多!
見狀,昭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登陸哦不,應該是早就埋伏在宋軍方陣背后遲遲沒有露頭的騎兵部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宋國什么時候擁有這么龐大的鐵騎部隊了?
子偃此時仿佛看到了昭陽和那些楚將臉上的精彩的表情一般,嘴角勾起了一抹奸計得逞的微笑,暗道:老小子,老狐貍,這五千鐵騎的威力夠你喝一壺的了!
“殺!殺!殺啊!”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勢如破竹的楚軍將士飛一般地沖擊過去。
而昭陽雖然臉上一陣變幻,陰晴不定,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住手了。于是昭陽又揮著青銅劍,大喝道:“騎卒、戰車隊沖鋒!弓箭手掩護!全軍進攻!”
“進攻”
令旗招展,戰鼓聲猶如雨點一般打在每個人的心弦上。
短兵相接,是戰爭當中最為慘烈的戰斗!
原本楚軍只是出動了步卒,作為試探性的進攻,但是沒想到宋軍還留有后手,將五千騎卒藏在背后,隱而不發。昭陽已經無路可退了,只能孤注一擲地下令全軍進攻。
至少,楚軍還是占著人多勢眾的優勢的呀!
這個時代鐵騎的戰斗力還不是特別強,因為馬蹬和馬蹄鐵還沒有被發明出來的緣故,所以戰場的主流兵種還是戰車、步卒重裝步卒。
沒有馬蹄鐵,戰馬的生命力和續航能力將被大大降低沒有馬蹬,騎卒的雙手就無法得到釋放,戰斗力也將大打折扣!
當然了,現在宋軍的騎卒也還沒有裝備馬蹬和馬蹄鐵,不是子偃不知道這兩樣東西的用處,也不是他不知道如何打造馬蹬和馬蹄鐵。這兩個東西不難打造,他吩咐下去,給個大概的樣板的話,手底下的人會打造出來的。
但是子偃卻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
宋國現在還不夠強大,還沒有強大到如后來的強秦一般,可以以一國抗衡天下諸國的地步,更沒有強橫到可以無視掉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地步!
而一旦宋軍擁有龐大的騎兵部隊,又裝備了清一色的馬蹬和馬蹄鐵,那么將被列國紛紛效仿,到時候這個優勢反而會成為對于宋國不折不扣的劣勢!
畢竟宋國不是燕國、趙國,宋國的水土不適合養馬,現有的戰馬都是從燕趙兩國和一些游牧民族那里花費重金買過來的。
退一步說,即使宋國適合養馬,可以隨時裝備大量的騎兵部隊,宋君偃也不想打造馬蹬和馬蹄鐵,因為這兩樣東西一旦流傳到草原上,那么華夏國家對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優勢將蕩然無存,到時候裝備了馬蹬和馬蹄鐵的匈奴、東胡、戎狄等游牧民族就會南下,將馬踏中原,將他們這些華夏人的國家撕成粉碎!
五胡亂華的慘劇可能要提前幾百年上演了!
到那時,宋君偃將成為民族的罪人,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架上,比秦檜還要可恥、可恨!
此番野戰,宋君偃出動了兩萬五千人軍隊,兩萬步卒,五千騎卒。其中最精銳的宿衛和城衛軍拱衛在中軍,卻貌合神離,隱隱有脫離成為左翼和右翼的趨勢。
而那五千鐵騎,則更是打從兩翼包抄過去的態勢,不過速度不是很快,隱隱有游弋之勢。
楚軍近了,近了,更近了!
“殺!殺啊!”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宋軍依舊不動如山。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終于在距離一百五十步的時候,宋軍的方陣里面,沖出了一大片膀大腰圓的士卒,他們的手里都拿著三根標槍!
“放!”隨著一個都尉的號令。
手里頭攥著標槍的宋軍士卒憋著一股氣,站住腳跟,就這樣把標槍投擲出去。“嗖嗖嗖”強烈的破空聲響起,宛如絢麗的火花劃破天際,又好似蟒蛇出洞一般,數之不盡的黑壓壓的標槍拋射上了半空中,呈現一個漫天的半圓的弧度!
“奪奪奪!”面對著幾千根一起拋射的標槍,那極具殺傷力的標槍,正在沖刺狀態的楚軍士卒們根本無從抵擋。
許多人還是眼睜睜地看著漫天的標槍猶如雨點一般在隊伍里橫沖直撞,“噗嗤”“噗嗤”的聲響不絕于耳,這是標槍的犀利的槍頭插入胸腔,插入血肉里的聲響!
碰上厲害點的標槍,甚至整個人的身子都會被穿透而過,歪著腦袋,死透了倒在了血泊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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