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偃等人不便打擾那婦人哺乳自己的孩子,于是走到一旁,找了路過巷子的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老漢詢問事情。
“老丈,他們都是哪里的人?為何都這副模樣?據我所知,這陶邑可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商業發達,僅次于魏國的大梁和齊國的臨淄,怎么這陶邑城里會有這么多這么多的乞食者乞丐呢?”宋君偃一臉和善地詢問道。
他這個人生的高大威猛,昂藏九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赳赳武夫,雖然一襲華貴的衣裳穿在身上,但是也掩蓋不住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貴氣和霸氣,還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煞氣。
普通的黔首,當然沒有這種眼光了。
不過老漢卻可以看得出眼前這個男人的不平凡的地方,能穿得起這種華衣,言行舉止都如此彬彬有禮的,顯然是貴族出身。
老漢不知道子偃為什么會找上自己,還垂詢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不過老漢也不介意如實地回答他。
老漢回禮道:“回公子的話,他們都是從南邊逃難過來的災民。去年的伐楚之戰,我宋軍挖掘穎水,水淹新野,可是汛期甚久,一時之間河道決口,將九江郡和新野和下游的曲陽、鐘離等地都淹沒了。洪水無情,沖垮了屋舍,所以曲陽、新野等地的黔首都無家可歸,流離失所了。”
聞言,宋君偃皺著眉頭道:“君上不是已經頒發詔書,派人去賑災和疏通河道了嗎?這些災民怎么會流落到陶邑來呢?莫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對于賑災糧都中飽私囊了嗎?”
“這個老朽就不清楚了。”老漢搖了搖頭,說道,“不過聽那些災民說,官府的確是開設粥棚了,但是災民太多了,根本不夠分的!所以好多災民都開始n楚國,或者是向我宋國舊地靠攏了。”
“那陶邑為什么不接納和安置這些災民,反而任其在這里自生自滅呢?”子恒詫異地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宋君偃所關心的,所以目光如炬地看著老漢。
老漢嘆氣道:“誰說我們陶邑沒接納,沒有安置這些南方的難民呢?但是災民實在是太多了,官府哪里管的過來?而且又沒有君上的命令,陶邑的郡守大人恐怕也不敢隨便接納這些災民呀!”
“事急從權,人命關天,陶邑郡守豈敢這么玩忽職守,置災民于不顧?”子恒瞪眼道。
老漢笑了笑,指著已經倒在對面的一顆桑樹下,散發著惡臭的一個身影,似乎已經死掉了。
老漢語帶嘲諷之意地說道:“官府能做的,大概就是替這些可憐的災民收尸了。”
子恒語塞,心里十分的生氣。他不是氣眼前這個老漢,而是氣陶邑郡守的不作為!
宋君偃亦然,聽到老漢的這些話,他心中大概能猜的出一個大概了。
無非是難民泛濫,太多的災民向著陶邑這邊靠攏了。沒錯,陶邑是很富庶,也有著一個陶倉,陶倉里面的糧秣可是堆積如山的,相信一旦開倉放糧,就能馬上養活這些災民了。
但是陶倉的米粟谷物已經作為賑災糧,向著淮南郡的災民開放了。陶倉的糧食源源不斷地向著南方拉過去,他一個郡守怎敢擅專,開倉放糧呢?而且他也沒這個權力!
陶邑的官府是沒法安置這些災民的,不過陶邑作為宋國最為富庶的城市,自身的家底殷實,其糧庫里的糧秣也不少,憑借這些糧秣依舊可以養活災民,可是他們舍得嗎?舍不得啊!
雖然說這些糧秣是公家的,不是他們的,可是這些糧食都是實打實的政績啊!他們在任幾年,兢兢業業,不就是為了攢夠糧食,好飛黃騰達,當上更大的官嗎?
南方的都是什么人,他們都知道。原來是楚人呢,這些外人的死活干他們何事?
更何況君上此前已經開倉放糧,向新野、曲陽等地賑災,派人去疏通河道了。這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幺蛾子,賑災不到位,好多災民都跑到宋國的舊地來了!
這可真的是太諷刺了!
宋君偃此時心里是一片陰霾。去年的伐楚之戰,他們宋國的軍隊接著秋汛,水淹新野,沒想到汛期過久,而河道決口,水勢根本就收不住,還連帶著新野下游的曲陽、鐘離等地都遭殃了。
本來嘛,也沒死多少人,死上三五千的黔首還是可以接受的。
然后宋君偃得到災情,就火速派人去陶邑開倉放糧,并且出動足夠的人手去疏通河道,為此連附近的駐軍和一些戍卒、衙役都派上了。
沒想到,沒想到啊!
賑災不到位,說這其中沒有什么貓膩,打死子偃都不相信!
在離開小巷后,宋君偃的心情很沉重,一直都是低著頭,愁眉不展的。
子恒在他的旁邊說道:“君父,看來一定是你派往新野、曲陽等地賑災的官員出了什么問題了。不是有人貪污賑災糧,中飽私囊,就是他們之中有的官吏消極怠工,沒有盡快將賑災糧發放到災民的手里。”
聽到這話,宋君偃嗤笑了一聲,說道:“若是后者還好,可以原諒。若是前者,寡人絕不寬恕!子恒,看來下一站,咱們要跑到新野、鐘離這些災區去看看了。”
“諾。”
子恒又道:“君父,你看這大街上,還是熙熙攘攘的樣子,無甚災民,莫不是這陶邑的郡守不作為,將災民都安置到角落之處,nspn?”
“然也。”子偃沉聲道,“若是這一次沒有出商丘,到其他地方去微服私訪,寡人可能還不知道,原來我宋國的貪腐之風竟然已經這么嚴重了!”
“不破不立,陶邑的郡守是李讓,是我們宋國的貴族,原先寡人還看他是一個能臣,所以命他當了陶郡的郡守,原想著以他的才干,還可以造福一方。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這么多的災民不安置,他是干什么吃的?”
子恒道:“君父,李郡守可能是有心無力吧。畢竟他是沒有權力開倉放糧的。”
“呵,荒謬!既然沒辦法開倉放糧,陶邑也無力接濟災民,那他為什么不向寡人稟告呢?這若有重大的事情,自然會有專人飛馬來向寡人送來奏牘的!”
忽然經過一個拐角處,宋君偃站住了腳跟。
子恒疑惑地看著他。
而在這個拐角的地方,四下無人,迎面而來的赫然就是剛剛在那對母子邊上,看著子恒拿出兩吊五銖錢準備施舍的那幾個面黃肌瘦的男子。
這四個男子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腳步虛浮,走路都磕磕絆絆的,宛若喪尸。不過讓宋君偃等人在意的不是他們衣不蔽體的模樣,而是他們此時手里拿的棍棒,還有兩把已經生銹了的,劣跡斑斑的銅劍!
“你們想干什么?”見到這四個男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宋君偃還冷著臉,子恒便不由得出聲道。
其中一個似乎是頭領的男子獰笑了一聲,揮著手中的青銅劍說道:“小子,乖乖交出你們身上的財物,某可以饒你們不死。”
“你要殺人?”子偃突兀地開口道。
聞言,那個男子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子偃會這么問的。不過他還是趾高氣昂地道:“某只為求財,不想殺人,但是你們如果不識趣的話,某不介意讓那你把性命和身上的財物都留在這里的!”
“噢。”宋君偃微微頷首,轉而又盯著他手里的還有一些殷紅的顏色的青銅劍,說道,“看樣子你的劍已經飲過人血了,就是不知道死在你手底下的有幾個人了。”
“嘿!你哪兒來那么多廢話?不瞞你說,這幾天被某砍死的倒霉蛋已經有三個了!希望你不要成為第四個!”
旁邊的一個一臉麻子的男子喝道:“大哥,跟他廢話那么多干嘛?直接殺死他們!”
“想殺我們,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宋君偃冷笑了一聲道。
無知者無畏,他子偃本身就有著與生俱來的強橫武力,又久經戰陣,手里頭的血液不計其數,那個“天下第一勇士”之名更是冠絕天下!
以他宋君偃的武力,足以橫行天下!
別說是眼前的這四個蟊賊了,就算是碰上敵人的數千大軍的圍攻,他一個人,雖然干不過卻也可以全身而退!
宋君偃有這種自信和能力,這也是為什么他此番出宮,出了都城商丘微服私訪,身邊只帶著子恒和侯研,而一個宿衛都沒有的緣故了!
“殺!”那個領頭的蟊賊暴喝了一聲,用盡了渾身的氣力向宋君偃的頭頂怒劈下來!
子偃瞇著眼睛,身子一偏,避開了這兇殘的一劍,而后他飛起一腳,直接踢在那個蟊賊的手腕上,使他吃痛之下,手里頭的青銅劍都甩飛了出去。
同時其他三個蟊賊也一擁而上,開始拿著棍棒攻擊子恒和侯研,另外一個拿劍的蟊賊是對付子恒的。因為子恒看上去身材比較單薄,而且不過弱冠之年,想必是很好欺負的吧。
不過這個蟊賊卻是想差了,子恒的武力值雖然不能跟宋君偃相提并論,跟他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子啟比起來也是相去甚遠,不過畢竟是學過六藝的人,子恒又秉承宋國的尚武之風,弓馬嫻熟,武藝自然是不差的,所以三兩下就了這個蟊賊,一腳就將他踢到了地上!
至于侯研,這廝就比較倒霉了,三腳貓的功夫都沒有,被其余兩個手持棍棒的蟊賊是一頓毒打,好不凄慘!
“哎呦哎呦!別打!別打了!”
侯研慘叫著,趕緊將身子縮了起來,抱著腦袋如大蝦一般,兩個暴徒的棍棒就這樣惡狠狠地打在他的后背上,砰砰作響。
太不像話了。宋君偃搖了搖頭。
子恒趕緊過去,三兩下就了那兩個手持棍棒的蟊賊,攙扶著傷痕累累的侯研回到了宋君偃的身旁。
侯研捂著還在流血的額頭,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疼,他似哭似笑地沖著子偃點頭哈腰道:“君君上,奴婢無能”
子偃擺了擺手道:“你是無能。不過這次寡人也不怪你,回去之后要勤加練習武功,打熬氣力,這連兩個食不果腹的歹徒都打不過算怎么回事?”
“諾,諾!”侯研一個勁兒地點著頭道。
正說話間,子恒還剛剛翕動了嘴唇,想要開口說一些什么,宋君偃的眼睛卻驟然睜大,怒火中燒,他猛地伸手過去。
僅以此章,悼念已故的金庸老爺子。
斯人已逝,唯后來者珍重!
雖然羊羔寫的是歷史穿越,還是文,但是這并不妨礙羊羔尊敬金庸老先生,從小就是看著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等和電視劇長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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