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偃要在整個宋國的范圍之內挑選秀女,充實后宮,他的這個決定剛剛提出來,便遭到了以鄒衍、蘇賀、子干等大臣的強烈反對,不過宋王偃一意孤行,大家也拿他沒辦法。
就這樣,一張又一張“王榜”開始張貼,張貼在朝歌、姑蘇、商丘、睢陽等大大小小的城邑,各個村莊,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山野村夫都無不知道。
相國府上。
蘇賀捶胸頓足道:“唉!大王這辦的叫什么事?何以如此急色?廣納全國n,真是荒唐!荒唐絕倫,自三皇五帝以來我還沒從沒聽說過這等事情!”
黃庸擺了擺手道:“蘇賀大人,你啊,還是消消氣,大王自有主張,豈是你我這等做臣子的可以妄自議論的?”
身邊的公儀休沉聲道:“相國大人,下官認為蘇賀大人說的沒錯。舉國上下選召秀女之事實在是太過荒唐了!難道你沒聽見市井之中對于此事是如何議論的嗎?”
“大王如此行為,已經名聲掃地,此置王室的威儀何在?”
蘇賀贊同地道:“不錯。這般荒唐的事情,即便是荒淫無度的周幽王、桀和紂王都不曾做過,我們不能讓大王的名聲變得臭不可聞,我們要阻止他!”
“此事,絕不可為!”黃庸慢條斯理地道,“王上這么大張旗鼓地廣納秀女,充填后宮,未必沒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啊。”
聞言,蘇賀與公儀休還有子干都對視了一眼,都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相國,你此話何意?”
“你們可知道齊國和趙國來我宋國求娶姬女,是何意思?”
蘇賀聽到這話,遲疑了一下,說道:“齊趙兩國是畏懼于我宋國愈發強盛的國力,故而都爭先恐后地與我宋國盟好,而通過聯姻的方式是最為簡單有效的。相國大人,不知道我說的是也不是?”
“不錯。”相國黃庸微微頷首道,“此番齊趙兩國求娶宋女,便是向我們宋國釋放了一個信號。那便是諸如我宋國比鄰的齊國、趙國、魏國和楚國其實都對我宋國心存畏懼,乃至于敵視之。若非列國這些年都經歷過大戰,都需要休養生息,而我宋國的國力又如此強盛的話,只怕各國的軍隊早就侵犯我宋國的疆域了!”
“大王之所以這么做,故意沉溺于酒色,做昏庸無道之狀,實為示弱于列國矣!”
聞言,眾人這才愣了一下,若有所悟。
蘇賀驚疑不定地道:“這么說,王上這么做是想要使齊、楚、趙、魏等國放松警惕心,好給我宋國更多的時間埋頭發展國力?”
“當是如此。”黃庸點頭道,“而且此事乃是利大于弊。”
“此話怎講?”
黃庸苦笑著道:“你們難道沒發現嗎?大王不喜歡處理政務,最近他一直都在后宮里窩著,將國政都交由太子恒打理!顯然,咱們的大王啊,是一個懶散,耽于享樂的主兒。”
聽到這話,子干蹙著眉頭,忽而說道:“相國大人,大王如此性格,如此作為,不會行禪位之舉,自己做主父,然后讓太子恒當大王吧?”
“這是亂國之舉,絕不可為之!”蘇賀擲地有聲地道。
不過相國黃庸還是搖了搖頭道:“未必沒有這種可能性。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古往今來,能禪讓大位的君主又有多少個有好下場的?最是無情帝王家,以我觀之,大王幾乎將所有的權力都交給了太子恒,未必沒有退位的念頭。”
“這個念頭太可怕了!我們必須要打消大王的這種念頭!”
黃庸說道:“現在說這個還為時過早。我們的大王向來不是一個勤政之君,他愛玩,我們便讓他去玩吧,只要不鬧得太過分就好了。”
蘇賀聞言,不由得滿頭黑線地道:“相國大人,這話不能這么說啊!我等食君之祿,豈能不分君之憂?絕不能任由大王這般胡作非為。”
“下官聽說妹姜已經出了冷宮,又得到了大王的寵幸。這是一個極其不好的信號!妹姜是什么rn家都很清楚,蛇蝎心腸,手段狠辣,絕不可小覷于她。”
黃庸道:“這是大王的家事,我們做臣子的只怕不好插手。”
“不好插手也要插手。難道相國你豈不聞妲己、西施之事乎?”
蘇賀痛心疾首地道:“商朝和吳國的滅亡固然不能怪在這兩個絕色女子的身上,但是未嘗沒有這種誘因。色是刮骨刀,我們不能保證大王的頭腦和神智能一直這么清明。所以為了大宋國的皇圖霸業,我們必須要防患于未然才是!”
“如何防患于未然?請殺妹姜嗎?”
“這個”蘇賀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還是靜觀其變吧。”黃庸嘆了口氣道。
攤上宋王偃這么一位大王,不知道是他們的幸運還是倒大霉。
公元前319年,壬寅年,即宋王偃二年,秦國進攻韓國,奪取鄢陵。
同年,齊王田因齊薨,謚號齊威王,其子田辟疆立,立嫡長子田地為太子。隨后魏王瑩薨,其子魏嗣立,是為魏襄王。
魏嗣繼位后,將在魏國大梁活動,擔任相國的張儀驅逐回秦國,而后請回公孫衍為相。同時匡章也回到宋國擔任大都督一職。
一年死兩王,不可謂不悲乎。
值得一提的是,魏嗣繼位后,曾經邀請宋國的太師孟軻作客王宮,魏王嗣猛然問道:“天下怎樣才能安定?”
孟子回答說道:“統一才能安定。”
魏嗣又問道:“誰能統一?”
“不濫殺人的人能統一。”
“誰愿意讓他統一呢?”
“天下的百姓都愿意。大王您知道禾苗吧,七月間遇上大旱,禾苗都干枯萎靡。這時天上烏云密布,大雨滂沱,禾苗就生機勃勃,一片蔥郁。這樣的勢頭,誰能阻擋!?”
最后魏王嗣沉吟不語。
離開的之后,孟軻對別人說道:“魏王嗣望之不似人君。”
即魏嗣的樣子就不像一個君主,和他接觸也無法產生敬畏之感。
宋王偃聽到孟軻這么評論魏王嗣的,真是哭笑不得,若非孟子的名氣足夠大,堪稱戰國第一噴子,可以懟天懟地懟空氣,只怕早就被魏王嗣拉去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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