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子楚在當時失手打死紀馥之后,沒有跑路,就待在棋館等著別人將他帶走,或者是自己跑到宋王偃面前來自首的話,那么這件事情還說得過去,宋王偃也能開一面,輕饒了公子楚。
但是現在公子楚偏偏畏罪潛逃了!
公子楚不僅沒有待在棋館聽候發落,也沒有跟他自首,就這樣逃之夭夭,跑到貞姬那里哭訴?
這特么的叫什么事情!
現在這件事情肯定已經傳開,在朝歌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的了!
“諸卿,事情的來龍去脈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在大朝會上,宋王偃肅容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對于子楚,寡人絕不會輕饒!”
群臣都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紀文呢?紀文到了嗎?”
陛臺下站出來一個大臣垂手道:“大王,紀文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子楚呢?”
宋王偃這話音剛落,便見到一個金甲武士匆匆跑進來,跪下道:“大王,都察御史紀文、公子楚求見!”
“傳!”
“傳都察御史紀文、公子楚覲見”隨著宋王偃身旁的侯研扯著公鴨嗓子喊了這么一句,在殿外的層層陛階、御道上,也有許多宿衛在那里喊了起來。
“臣都察御史紀文拜見大王!”
“兒臣拜見父王!”
等到子楚與紀文一起進入大殿,宋王偃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平身。”
“謝大王父王!”
宋王偃看著眼圈紅通通的子楚,不由得蹙眉道:“子楚,你可知罪?”
“父王,兒臣知罪!”子楚戰戰兢兢地道,“兒臣不應該意氣用事,失手將紀馥打死的。”
“好一個意氣用事!好一個失手!”宋王偃厲聲道,“子楚,你可真是寡人的好兒子啊!你一個意氣用事,一個失手就能草菅人命了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畏罪潛逃,罪加一等!寡人和你先生都是怎么教你的?昂?!”
“父王饒命啊!”
子楚畢竟是一個不過十三歲的少年,初一聽見宋王偃這么嚴詞厲色的一番話,頓時嚇得不知所措,又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乞饒活命。
宋王偃見狀子楚這個熊樣,不由得搖搖頭,心里一陣失望。
“你真是太讓寡人失望了!”
宋王偃又掃了子楚一眼,說道:“子干,你是我們宋國的廷尉,掌刑獄之事,你說說看。王子當街殺人,畏罪潛逃,該如何懲治?怎么判刑?”
聞言,子干的心里打了一個突,看來今天的事情是畢竟善了。
“稟大王,公子楚當街殺人,且畏罪潛逃,按照律法,應該判處梟首或者貶為庶人的流放之刑!”
宋王偃擺了擺手道:“僅僅是貶為庶人才流放實在是太輕了!來人,將公子楚拉下去打入死牢!三日后,開刀問斬!”
當即就有兩個金甲武士沖進來摁住了子楚,作勢就要將他帶下去。
“不要啊!不要啊父王!”
子楚真的是追悔莫及,這一聽說宋王偃想要將他殺一儆百,斬首示眾,頓時腸子都悔青了。
在被兩個金甲武士拉走的時候還在口中急聲大叫道:“饒命啊父王!孩兒知錯了!”
“哼!”宋王偃冷哼了一聲,說道,“你一個認錯就能草菅人命了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日一命償還一命那是你的報應啊子楚!”
“饒命!嗚嗚嗚!父王!我真的知錯了!”最后子楚放棄了掙扎,哭著,抽噎著,就這樣失魂落魄地被兩個金甲武士拉到了殿門口。
“且慢!”
這時,在一側的都察御史紀文忽而道:“大王,請你饒了公子楚一命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宋王偃和在場的群臣都松了一口氣,暗道還真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宋王偃沒有當即下令處死公子楚,而是選擇在三日后開刀問斬,顯然是想留下一個緩沖的余地,不是真心想要殺死公子楚的!
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呢!
群臣都在心里猜測,宋王偃這么說這么裝模作樣地處死公子楚,是想做一下表面工夫,只有等受害者的家屬,都察御史紀文站出來袒護公子楚,宋王偃才好順水推舟地饒了子楚一命!
不管怎么說,是公子楚失手打死紀馥在先,是子楚有錯在先的,宋王偃必須要給紀氏一個交代,不然這就是一個禍根。
禍根已經埋下了,什么時候會長出來威脅到宋國的安危宋王偃不知道,他也冒不起這個風險!
可是宋王偃臉上還是狠厲的神色,說道:“寡人絕不輕饒!絕不能因為子楚是寡人的兒子而徇私枉法!”
相國黃庸、鄒衍、子干、蘇賀等大臣紛紛下跪,向著宋王偃山呼道:“請大王開恩!”
黃庸嘆了口氣,說道:“大王,雖然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王子畢竟是王子,不是一般的人,怎可輕易言殺?”
“相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宋王偃瞪著眼睛道,“若是寡人今日徇私枉法,饒恕了子楚的罪孽,置國法的威嚴于何地?我們宋國的國法豈非蕩然無存乎?寡人若是今日徇私枉法,有何威信于臣民?如何服眾?寡人若是今日徇私枉法,天下人會怎么看待寡人,天下人會怎么看待我們宋國?”
“自古以來,便是人無信不立,國無法不立也!公子楚之所為,寡人痛心疾首,然則其罪當誅,你讓寡人如何能輕饒了他?”
這時,在陛臺一側的太子恒不由得站出來,一副悲戚的樣子,向著宋王偃垂手道:“父王!三思啊!虎毒不食子,子楚畢竟是父王你的兒子,你怎么能”
“你以為寡人愿意嗎?!”宋王偃暴喝了一句,又道,“寡人現在連自己的兒子都殺了,是不是心如虎狼乎?”
“大王息怒!”群臣山呼道。
但是,太子恒這一回卻沒有退縮,為了子楚這個弟弟,太子恒狠了心,站出來說道:“父王!請你饒了子楚一命吧!他年紀尚疏于管教,還不懂事,沖動之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是太子恒第一次在宋王偃面前表現得這么硬氣。
過去,在君臣之間出現了嚴重分歧的時候,宋王偃暴跳如雷的話,無論是相國黃庸這樣的大臣,還是子恒這樣的太子,都會畏手畏腳的,不敢多加勸阻。
今天群臣暫時退卻了,但一向以儒雅示人的子恒卻硬氣了一回,為了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子楚挺身而出!
故而宋王偃略帶欣慰地看了子恒一眼,暗道自己果真是沒有看錯人。子恒是屬于那一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
平日里子恒看上去很儒雅,性格比較懦弱,但是一到了關鍵時刻,他就會爆發出宋王偃遺傳給他的剛毅的性格!
聽到子恒這么說,宋王偃沉吟不語,而在陛臺之下的子干則是馬上跳出來說道:“大王,太子所言極是!”
“子楚現年不過十三歲,血氣方剛,懵懂無知,平日里又疏于管教,驟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呀!”
“情有可原?”宋王偃瞪著眼睛道,“荒唐!殺人這種事情還能情有可原?若是子楚在戰場上殺人,殺的是敵人寡人可以不管不問,還會欣賞他,但是他現在殺的是誰?紀馥!堂堂紀氏一族的少主!而且還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將別人打死的!”
“就這樣的罪過還是情有可原的嗎?”
鄒衍急聲道:“大王,公子楚不是故意殺人的,他是失手將紀馥打死的!所以臣以為應當開一面,對公子楚從輕發落!”
“哼!”宋王偃冷哼了一聲,說道,“一個不是故意,一個失手就能掩蓋公子楚殺人,還是當眾打死人的罪行了嗎?”
“似你們這么說的話,若是每一個年紀尚幼的少年,以后是不是都可以當街殺人,然后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是失手將人殺死的,就這樣可以逃避罪責了呢?就可以不對他們嚴懲不貸了呢?若是這么做的話,國家的刑法豈非形同虛設乎?”
宋王偃這句話說的沒錯,若是每個少年以后都效仿公子楚,當街殺人,都從輕發落,不必受什么刑罰的話,那么國無法不立,國家的刑法形同虛設,國家豈不亂套了嗎?
“大王,話不能這么說。子楚畢竟是您的兒子,是我們大宋國的公子,可以輕饒,可以例外”
“沒有例外!”宋王偃打手一揮,厲聲道,“國法之下,人人平等!”
子干又高聲道:“大王啊!子楚畢竟是你的兒子!子楚年紀還懵懂無知,就這樣處死的話實在是太嚴重了!于理不合,不如從輕發落,將公子楚貶為庶人,然后發配到吳郡去吧!”
聞言,宋王偃沉吟了老半晌,沒有說話。
這時,還被兩個金甲武士摁住雙手的子楚陡然發難,他掙開了兩個甲士的手臂,而后跑上去,向著宋王偃跪下來,哭得稀里嘩啦地道:“父王,兒臣真的知錯了!求你饒了兒臣一命!將我貶為庶人也好,再發配到吳郡、會稽郡也罷,我不想死啊!”
“哼!孽障!”宋王偃大袖一甩,冷聲道,“這么小就頑劣成性,膽敢當街殺人,長大了還了得?寡人饒你不得!來人,把他給寡人拉下去,打入死牢!”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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